电梯门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出来。
巴蒂·克劳奇仍然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只不过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比起上次蕾珀蒂见到他要生动得多。
“克劳奇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考特忙招呼道。
“去给我们的即将上任的新魔法部部长拿些法律文书。”克劳奇整整自己的领带有条不紊地说,虽然十分细微,但蕾珀蒂仍然能感受到他说出这话时的愉悦心情。
克劳奇显然注意到了考特先生身后的蕾珀蒂四人,“看来你是要带他们去审判厅。”
“不用担心,比起现在正在进行的审判,你们的这起事件很快就可以判定了。”克劳奇对他们说道。
说罢,他拍了拍考特的肩膀便大步离开。
电梯的金色栅栏门合上,摇摇晃晃缓缓下降。
“新上任的魔法部部长?”莱姆斯疑惑地问。
“噢,预言家日报上没有报道,你们还不知道。”考特先生用手指点点电梯的下行按键,压低声音,“尤金妮亚·詹金斯的血统和政策早已引起许多人不满啦,对于那些黑巫师造成的混乱,大家都觉得哈罗德·明彻姆的手段更加有效,克劳奇先生可是新部长的首要推崇者。”
考特先生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害怕的事,他摩挲着手中的文件,“哈罗德部长的手段强硬许多……他的那些指示……虽然我不太认同,可是不得不说是当下这种情况所需要的……”他并没有向蕾珀蒂他们解释到底是什么指示,不再说话。
当电梯下到第四层时,一个头发油亮满脸麻子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他半眯着眼,悠哉游哉地扫过考特身后的蕾珀蒂四人。
“听说就是这几个小家伙从食死徒手中救了你,考特先生。”高个男人同考特站在一起,颇为感慨地说。
“是,是的。当时情况很危险……但是他们很勇敢。”回忆起当时的凶险情况,考特抬起手揩掉额头上的冷汗。
高个男人满怀担忧,安慰性地拍拍考特先生的肩膀,“真希望法律执行司能有一个好的判决,并捉到那些为非作歹的食死徒。”
“是啊。”考特先生赞同地道。
他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在蕾珀蒂四人身上停留一瞬,而后在电梯再次停下时转身离开。
电梯门再次关上。
“刚刚那人是谁?”詹姆问。
“噢,他是神秘事务司的奥古斯特·卢克伍德。”考特向他们解释道。
“神秘事务司?”
“卢克伍德?”
詹姆和蕾珀蒂惊讶地疑问同时响起。
蕾珀蒂深刻地记得,在1881年妖精兰洛克作乱时他曾经有一个巫师合作伙伴,那人同样姓卢克伍德。他们召集了许多黑巫师以及妖精手下在各处行凶。
没想到刚才的高个男人也是个“卢克伍德”蕾珀蒂对他的好印象顿时消却一半。
“神秘事务司是魔法部最神秘的组织,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工作。那里工作的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考特先生笑呵呵地说,“奥古斯特倒是个亲和的人,曾经我们工作上有些接触。”
他总是像对待自己地孩子一样对蕾珀蒂他们的问题毫无保留的耐心解释。
在他们说话间电梯已到达地底的审判厅。
他们沿着一道阶梯走进一处幽深的走廊。这里很像霍格沃茨城堡的地下教室走廊。粗糙的石头墙壁上嵌着一道道沉重的木门,门边的托架上插着火把。
考特先生将他们带到一个木门边。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等,上一场审讯还没结束,我去找穆迪过来。”考特先生说罢便闪身钻进木门之后。
门缝打开时,蕾珀蒂听见里面严肃的交谈声以及一个男人挣扎无力的辩解。
“食死徒……我不知道……”蕾珀蒂隐隐听清楚这几个词语。门缝再次合上便一丝声音也传不出来了。
“这里还真像城堡的地窖。”詹姆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说。
没人搭他的话。西里斯抱着手臂同样靠在墙边,莱姆斯望着对面的木门不知在想什么。詹姆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虽然邓布利多教授和巴蒂·克劳奇都说这场审判只是走个程序而已,但他们站在这地底深处静默的走廊里,一墙之隔的地方正进行严肃的判决,内心都有些沉重。
不多时,木门再次打开。
一道阴冷刺骨的寒风从门缝中扑面而来,三个人从门内缓缓走出来,其中两道身影异常高大。
不,应该说是两个如鬼魅一般穿着斗篷不似活人的东西逮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巫师。
巫师被带着斗篷的家伙提离地面,仿佛拖着一袋麻袋。他额上已被涔涔汗水湿透,眼神恍惚,嘴里喃喃自语,露出的手臂上印着一个让人影响深刻的的黑魔标记——一只骷髅张着嘴,邪恶的蛇从口中徐徐踱出。
更让蕾珀蒂感到不适的是那两个带着斗篷的家伙。他们斗篷下伸出的手如腐烂的死尸,上面遍布粘液和斑点。在他们飘动呼吸之间,刺骨的寒意也穿透了胸膛,渗进每一寸皮肤之中。
这是……摄魂怪……
摄魂怪拖着巫师越走越近,石墙上的火把扑哧一声熄灭,整片走廊如坠冰窖。
恐惧与悲伤的情感随着这寒意攀附上四人的内心。
蕾珀蒂忍住这强烈的情感抖着手举起魔杖。这个时候她应该用呼神守卫咒她的内心机械地想。
她使劲摇了摇头根据黑魔法防御课上讲到的方法,努力回想快乐的回忆。
维尔夫人在睡前讲述的冒险故事……自己在决斗中取得的胜利……与詹姆·波特在魁地奇比赛无间的配合……
“呼神守卫——”
强烈的银光从她的魔杖尖迸发出来,一只模糊的动物身影在光芒中跳动……
“噢,我的天呐!”一双温暖的大手将蕾珀蒂拉至身后,“快离开!带上你的犯人!”
蕾珀蒂抬起头,考特先生和阿拉斯托·穆迪正挡在他们四人和摄魂怪之间,他们朝摄魂怪大声吼道。
摄魂怪收回阴冷潮湿的目光,转过身飘飘悠悠地离开,温暖的空气随着他们的远走逐渐解冻。
“那就是摄魂怪……”莱姆斯望着摄魂怪离开的方向,怔怔说。
“对,他们来带走要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犯人——那些食死徒。”穆迪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微眯着眼,厌恶地说。
“真让人不舒服。”詹姆撇撇嘴,搓了搓自己地胳膊,低声道。
“同感。”西里斯脸上满是阴霾,刚刚摄魂怪经过时他仿佛回到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阴恻恻的狭长门厅。自从上次和雷古勒斯彻底决裂起他就暗自发誓再也不会回去。
“刚刚那是你使出的守护神咒吗,蕾珀蒂?”考特先生用魔杖将石墙上的火把点燃后忙不迭地激动问道,“真让人惊讶,我都隐约可以看见你的守护神了,我想你们毕业后可以考虑去凤凰社……”
“你说的太多了,考特。他们现在连在校外使用魔杖都不被允许。”考特先生满怀赞赏的夸赞被穆迪严肃打断。
“嘿,我们明年就成年了!”詹姆不满地反驳道。
“凤凰社是什么?”蕾珀蒂注意到考特未尽的话里出现的这个陌生词语。
这次,在穆迪的警告眼神下,考特也无奈的朝他们努努嘴再也不透露一个字了。
“好了,你们快进去吧。”穆迪将他们推到木门边,催促道。
目睹了摄魂怪将审判的犯人带走的情形,原本心情平静的四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站在门前,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见审判厅里窒息的氛围。
蕾珀蒂拧开木门上的把手,沉重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四人陆续走进审判厅。
这里和蕾珀蒂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周围的火把微弱,黑黑的石头墙壁让整间房子昏暗阴森。一排排升高的板凳上只有十几个巫师满脸倦怠地坐着,他们看起来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窃窃私语,气氛十分轻松随意。
蕾珀蒂甚至听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巫对她身边的人说道,“我们竟然要浪费时间审问这些小孩……”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空旷的大厅里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四人的耳朵里。
相信其他巫师大概也清楚地听到了,因为蕾珀蒂注意到,有一两个巫师被她逗乐朝女巫看去。
坐在正前方的男巫,严肃地用木槌梆梆敲击两下桌子,审判厅里的说话声才停止,大家皆颇为不情愿地摆出正坐的姿势。
蕾珀蒂注意到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把铁椅,椅子的扶手被粗壮的铁链取代。这大概是审问时犯人所坐的位置。不过当下没人命令他们坐在那把椅子上,蕾珀蒂不由得感到庆幸。
果然如考特先生所说,这将会是一场轻松的审判。
她吐了口气,内心平静下来。
“那么审判开始。”正前方法官模样的男巫清了清嗓子说道,“针对十二月二十七日蕾珀蒂·维尔、詹姆·波特、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于伦敦中心大街普特路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一案进行审理。”
“特别注意,期间魔法部检测到有不可饶恕咒的使用痕迹……”
“那是食死徒们使用的不可饶恕咒,我们是为了救人——”詹姆还不等他说完便愤愤不平地喊道。
后排的陪审巫师因为他的大胆回击饶有兴趣地笑起来,大厅里又回荡起嗡嗡的交谈声。
“安静——”男巫无奈地再次敲击木槌。
“被告方证人:阿拉斯托·穆迪、考特·克里维。”他传唤道。
穆迪和考特先生从旁听席位上站起来。
“是的,他所说的情况完全属实,当时我正在被食死徒追杀,他们四个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违反法律的,这属于特殊情况。”考特先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们怎么救人的?”一个坐在高处的女巫眨眨眼笑着问道。
“我们用飞天扫帚。”蕾珀蒂说。
“像打魁地奇一样。”詹姆补充道。
他们四人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勾起嘴角笑起来。
大厅里响起吃吃的笑声。就连那个严肃的男巫也不得不压下嘴边的笑纹。
“不得不说你们非常勇敢。”女巫轻轻鼓掌,莞尔道。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判决了。”男巫快速地说。显然他也觉得这案子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赞成他们的指控不成立。
还未等男巫宣布审问的结束,那些早已神游天外的听审巫师们便份份站起来,迫不及待地离开。
“终于结束了。”
“希望现在回去能赶上我妻子做的肉饼……”他们悠闲地交谈着如潮水一般离开大厅。
“太好了!我就说你们完全没问题。”考特激动地走上前,眉开眼笑地说。
这段时间悬在心头的审问,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度过。四人皆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这真奇妙,受审也没有那么可怕嘛。”詹姆咧嘴笑着说。
“这就是场孩子过家家,别以为真正的判决会这么简单。”穆迪经过几人时说道,“刚刚的摄魂怪相信已经告诉你们了。”
他朝考特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真正的犯人都是由摄魂怪领来的。最近因为审问变多,摄魂怪都格外频繁的出入魔法部,让人上班都没个好心情。”考特先生愁苦地说,“在你们进来之前那个巫师不就是被摄魂怪带走了,正经的审问可不想让人再经历。”
四人回想起摄魂怪经过时带起的战栗冷意,闭上嘴默默跟随考特先生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他们是再也不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