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骏逸将枕头扣在陈坠脸上大力往下压，陈坠下意识挣扎，三十秒后唐骏逸松开枕头，陈坠还没多呼吸两口，唐骏逸又压下枕头，如此反复几次后，陈坠浑身瘫软，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动，齐河都以为他被蒙死了。

“冷静了吗？”唐骏逸看着他。

李廷业都快吓死了，陈坠冷静不冷静不知道，反正他身上是出了一层冷汗。

陈坠嘴巴微张，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没有说话，因为反复刺激导致生理盐水从眼角滑落。

大约五分钟左右，陈坠终于有力气坐起来，但他还是不说话，只垂着头看带着血迹的指尖。

“你们有什么事吗？”又过了好一会儿，陈坠说。

齐河：“老大想喊你一起去吃饭来着。”

陈坠垂着的头动了动：“哦，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唐骏逸点了一支烟，打火机摁响的那一刻，陈坠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他用余光观察唐骏逸，明明对方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陈坠却觉得他在生气。

“我真的不饿。”陈坠哑着嗓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自己这个累赘，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关系也不怎么样。

李廷业干笑两声：“就算是报答你帮我作证这件事儿，给个面子一起去吃呗。”

陈坠说：“不用报答，没有我，交警查行车记录仪查监控也知道你没犯事儿。”

所以没有我，你们也能一起吃饭。

唐骏逸站起身，越过李廷业和齐河，没有多看陈坠一眼。李廷业见他走了，连忙跟上去，屋里只剩下陈坠和齐河。

“好吧，那你有什么要吃的吗？等下我回来给你带。”齐河问。

陈坠看着唐骏逸离开的背影，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摇头道：“不用，我不饿，谢谢。”

齐河只好作罢，出了房间门贴心的把门关山。

听到外面的门也被关上后，陈坠那不要钱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腿，侧着头枕在膝盖上，双眼看着被窗帘挡住的窗户。

拉开窗帘。有人在耳边说。

为什么要拉开窗帘？陈坠甩了甩头，想把这声音甩开，但身体却跟从这个指令下了床拉开窗帘。

他躲在窗帘后面看窗外，院子没有唐骏逸等人的影子。陈坠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唐骏逸蹲在小区门口的花圃抽烟，李廷业站在边上拍叶子上的积雪，齐河在打车。

“哥，你觉不觉得陈坠特像林姨。”李廷业思考了很久还是开口说。

唐骏逸抽烟的手顿了顿，随后猛吸一口，将剩下的吸到底后捻灭在雪地，他又掏出打火机想再抽一支。打火机点燃靠近香烟时，他脑子里闪过凌晨陈坠抽烟的模样。

这支烟到底没有抽上。

“骏儿哥你去哪里？”李廷业见唐骏逸收起烟和打火机大步往小区里走，问道。

“抓人。”唐骏逸侧过身，“车到了就进车里等，外头冷。”

齐河问：“老大去找陈坠了？”

李廷业看着唐骏逸的背影：“应该是吧。哎，齐河，你说陈坠是不是......”

“是什么？”齐河低着头看车还有多久到。

李廷业后半句话吞到肚子里，他摇头：“应该不是。”

齐河：“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唐骏逸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门，那个锁匠虽然行为怪异了些，手艺还是很好的，幸好他多配了钥匙，不然这时候还在门外进不去。

关了门，他径直往陈坠的房间去，没想到这次门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了。

陈坠拉开窗帘，在窗户前驻足，他看到唐骏逸往这里来，于是把门锁上。

“陈坠，”唐骏逸敲门，“出来。”

陈坠背靠着门，没有说话。

唐骏逸挑眉，搭在门把手的手又用力拧了拧，“橘猫，你不看看吗？”

陈坠偏头看门后：“你看到它了？”

“嗯。”唐骏逸撒谎不打草稿。

“在哪里看到的？”陈坠问。

唐骏逸说：“楼道，它回来找吃的。”

陈坠垂眸，语气低落：“我什么吃的都没有。”

“开门出来，一起去宠物店买点吃的回来喂。”唐骏逸耐着性子哄骗。

陈坠有些犹豫，他已经转过身，手也放在门把手上了。“买完回来，它还在吗？”

唐骏逸轻笑：“你不去买，下次它来的时候怎么办？”

门咔哒一声，随后被打开。陈坠肿着的双眼带着忧虑，怯怯地看着门外的唐骏逸。因为刚睡醒，他穿的单薄，光着脚踩在地上。

“不冷吗？”唐骏逸问，“衣服穿上，我在客厅等你。”

刚坐下，电话就响了，唐骏逸看着屏幕跳动，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想接的，反正也没有办法好好说上两句话，但最后还是接起来，语气淡漠：“爸。”

“会议剩下的事情我给你处理好了，不用再过去一趟。”唐俱怀似乎不想和这个儿子多说什么，“把廷业照顾好，还有，”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妈妈想你了，不是想小飞，是想你。要过年了，有那么忙吗？电话一个都不打给她。”

挂了电话后，唐骏逸拿着手机迟迟没有动，直到身后陈坠换好衣服开门出来。

“好了？那走吧。”唐骏逸声音有些嘶哑，他将手机揣进口袋，率先开门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陈坠的错觉，他的眼眶微红，像受了委屈一样。

也许是因为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接下来的天气都还算不错，没什么大雪。街上张灯结彩，有些融化的雪从红灯笼上滑落。各大商店都贴了新的对联和窗花，装饰的喜庆，看着就热热闹闹的。

刚下车，陈坠哈了口气。他低头将围巾往上扯了扯，避免露出脖子上的抓痕。

“你们先进去，我打个电话。”唐骏逸说。

李廷业点点头，齐河勾着浑身僵硬站的板正的陈坠的肩头，三个人并肩进了串串火锅店。

唐骏逸叼着烟蹲在一旁的花圃，手指在联系人上滑来滑去，停留在M一栏。他点开拨号键，思考自己该用卡1还是卡2拨号。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卡2。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扬起一个笑容：“妈，新年好呀，是我，小飞。”

李廷业选了个靠玻璃窗的位置，陈坠落座后往外看，能看到正在打电话的唐骏逸。他微微发愣，认识到现在，他没有见过唐骏逸这样笑过，很陌生，不像他。

“估计在跟林姨打电话，害。”李廷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叹气道。

齐河问：“喝点什么？”

“我都可以。”陈坠说。

“廷业，你去问问老大喝什么。”齐河说。

唐骏逸挂了电话，第三支烟也抽完了。再次点开拨号键，手指停留在卡1键上方，却一直按不下去。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熄灭手机屏幕，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仰头看灯笼的陈坠。

“不是让你们先进去吗？”唐骏逸皱眉不悦。

陈坠说：“他们让我来问你喝什么。”

唐骏逸深吸一口气：“进去吧。”

四个大男人拿了满满一桌的串串，锅底还没烧开，李廷业和齐河在吃小菜。已经过了饭点，人不多。

“骏儿哥，吃完就得走吗？”李廷业问。

唐骏逸开了瓶酒：“不用了，事情都处理好了，收拾收拾过年吧。”

齐河说：“车呢？给扣了？”

“没有，送去维修了，车头都撞歪了。”唐骏逸说。

李廷业接过唐骏逸递过来的饮料：“干脆换一辆呗，那辆奥迪都多久的款了。”

唐骏逸剜了他一眼：“你以为一辆车很便宜吗？你现在拿的出来全款吗？”

“我怎么拿不出来了，你等我给家里人打电话。”李廷业嘴硬。

“出息。”唐骏逸嘴角带着笑意，将开好的啤酒推到陈坠面前。

一桌只有李廷业喝饮料，唐骏逸管着不让喝。

齐河问：“老大的车是多少买的？”

李廷业嘿嘿一笑：“45w，不靠父母，就靠自己，全款拿下。这45w不是靠唐伯伯给的，是骏儿哥自己赚的钱买的，前几年他才多大啊，22还是23？”

唐骏逸没有说话，买这辆车花了他大半的积蓄，没有用一分唐俱怀的钱，这让当时的他小小得意一把。再到后来谈生意，车子就是面子，别人开着上百万乃至千万的车轻而易举拿下单子，而他经常被以能力不足拒之门外。

想到这里他嗤笑一声。后来谈了几笔单子，还都是看在唐俱怀的面子上。

“不过也确实要换车了。”唐骏逸思来想去，“换台更贵的。”

陈坠吃的不多，酒量倒是不错，喝的多了也不上脸，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听他们聊天。也许是屋里暖气开的足，又喝多了酒，他觉得有点热，撸了撸袖子，露出一小节手臂。

“你今天做什么梦了，吓没吓死你不知道，反正快吓死我了。”李廷业话锋一转突然提到陈坠，“特别是骏儿哥拿枕头蒙你，我差点以为他要为了你吃牢饭了！”

唐骏逸迅速往他嘴里塞了快哈密瓜：“少说两句。”

陈坠手心冒汗，躲闪着低头说：“不记得了，好像是梦见有东西勒着脖子。”

齐河说：“难怪你一直抓脖子，都抓出血了。”

“可恐怖了，早知道我就录下来给你看了。”李廷业附和，“昨天我们看的那个鬼片，我的妈呀，今天就给我来这么一出，骏儿哥，我晚上要跟你一块睡。”

唐骏逸踢了他一脚：“滚蛋。”

陈坠下意识去转无名指上的戒指，干笑道：“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

李廷业想再去拿点水果，刚站起身衣服勾到筷子，碰落在地上。陈坠摸了半天没摸到，唐骏逸弯腰低头一手挡着桌角，另一只手去捡筷子。捡到后他刚要直起身子，眼睛无意间瞄到陈坠还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他的瞳孔瞬间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