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反了不成?竟敢对哀家刀剑相向!”太皇太后挺身将章叹春挡在身后,怒目环顾着这一圈羽林卫,目光落在人群外的王博脸上时,眼中几欲喷火,“王博,你敢对哀家不敬?”
王博缓步上前,隔着羽林卫,恭恭敬敬向她揖了一礼,态度谦卑:“太皇太后息怒,老臣岂敢对你老不敬?是你老身边的那女公子如今是逆贼家眷,干系甚大,老臣只是要缉拿她,还请你老莫让老臣难办。”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太皇太后冷讥道,“你逼死了荩臣良吏,闹得扬州民怨沸腾,到如今竟还不知自己已堕入了刘和那贼子的阴谋陷阱里么?”
“老臣并未冤杀那贼子!”王博义正言辞地道,“那章游自戕前,已认了罪,承认他与刘和有过书信往来,也知那刘和的谋逆之心。他既知那刘和包藏祸心,却知而不报,甚而还与那人书信往来,其罪昭然,老臣无愧于心!”
太皇太后毕竟并未亲历牛渚矶的战事,只是从刘睿口中得知——朝廷的军队攻破牛渚矶后,那章游便自戕了,只留下了一份认罪书;那之后,侯府众人便悉数被押回了雒阳,只有那侯府的章小侯爷趁乱“劫持”了二女公子,而后便逃之夭夭了,至今不知所踪。
沉思默想间,章叹春忽从她身后跨出,高声询问人群外的王博:“我若是束手就擒,是否便能见到我家人了?”
王博笑答:“自然。”
“那我跟你们走。”
“你休想!”太皇太后不容分说地扯住章叹春的手臂,态度强硬地道,“在哀家的眼皮子下,还没人能将你带走!”
“可我想见阿母、阿姊,想……想同她们待在一处……”章叹春甫一开口,便让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道,“我未能……未能见阿父最后一面,不想……不想再也见不到她们了……我不知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明白阿父为何未将我接去扬州,为何将我一人抛下了……姨母,我不想再被扔下了……”
太皇太后见她泪如雨下的模样,更是怜爱,却依旧不愿依她,低声却不容置喙地道:“我会让你与你阿母、阿姊团聚的,却不是在牢里!这段时日,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言罢,她如炬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王博脸上,一字一句地道,“王令君,让这些人将刀剑收起来。”
王博见她一心护着侯府的那女公子,唯恐这般僵持对峙下去,羽林卫的刀剑会伤了她,只能命这些羽林卫退下了。而后,他主动迎上前,虚虚托住她的胳膊,亲自将人往那早便停靠在开阳门下的车辇处引。
“你老受惊也受苦了,回了宫便好好歇一歇。天家早便为你老备下了宴席,专为你老接风洗尘。”
太皇太后只是一笑,便带着章叹春登上了车辇,继而指着卫萝对王博道:“这是诛杀逆贼刘和的最大功臣,王令君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