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确实有正事要忙，麦格教授也的确找他了——十万火急的那种。

“······奇洛消失了。”

此时，邓布利多和麦格正在通往那个房间的走廊上，邓布利多大步流星走得飞快，一点也不像个百岁老人。麦格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

“消失了？”邓布利多重复了一遍，“城堡里检查了吗？”

“检查过了。”麦格眉头皱得成了一条直线，“我们相信他离开了城堡。”

邓布利多点点头，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大狗正响亮地打着呼噜。斯内普，弗利维，包括斯普劳特教授都在这儿。

斯内普略微弯下腰，用魔杖指着地面，让血液飘浮起来，他凑上前仔细端详了十几秒钟，垂下了魔杖，血珠也随之落回了地上。

“确凿无疑是黑魔法造成的伤口。”斯内普说，“奇洛流了很多血，血里有黑魔法的气息。”

“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黑魔法，校长。”小个子的弗利维尖声补充道。

邓布利多上前几步，抽出了他那根样子奇特的魔杖，在那一大滩血液上空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确实是很厉害的黑魔法。”邓布利多专注地盯着微微闪光的杖尖，喃喃说，“你得有置人于死地的决心才行。”

“这么说，奇洛死了？”赫奇帕奇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问。

“不，”邓布利多垂下手，“如果这个魔咒被完美地使用出来的话，现在我们研究的就该是他的尸体了。我个人倾向于他还活着。”

“可是······是谁？”麦格教授不安问。

不怪麦格教授不安，今年城堡里的状况完全称得上一句多灾多难，祸不单行。单一个伏地魔就让所有教师提心吊胆地小心保护学生的安全，现下又多了一个能使用高深黑魔法的黑巫师！

“校长。”斯内普轻柔地说，“我听说了一条传闻：拉文克劳的一年级生，杰拉尔德·布莱恩，就在魁地奇比赛结束的当口，一裤子血地从这个房间跑出来。”

一片寂静。麦格教授惊愕地说：“西弗勒斯，那孩子只有十一岁！你自己也说这是个非常厉害的黑魔法，显然需要长期地练习与学习——什么家庭会从小教孩子学这样的魔法？”

格林德沃显然会。邓布利多心里叹了口气。

同时，邓布利多也不得不承认杰拉尔德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全当得起一句惊才艳艳，这种程度的黑魔法，有一大批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黑巫师是根本用不出的。

“我个人认为那孩子只是好奇心太重，想跑来这房间练练胆，结果一开门就一脚踩进了一滩血污里，被这场面吓坏了才跑走的！”麦格说。

“麦格教授，”斯内普盯着邓布利多，黑眼睛深不可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万圣节当天用一个粉身碎骨炸了巨怪一只手？”

“也许，”邓布利多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发话来打扰西弗勒斯的思路了，“也许，是有某个黑巫师偷了那孩子的头发，用复方汤剂变成了他的样子，然后再对奇洛下了手。”

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迅速说：“学校各处的秘密通道都没有异常。”

“看来我们漏掉了几个。”邓布利多心里想起格林德沃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事。

“我们会再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弗利维立刻说。

另一边，杰拉尔德已经带着轻松的心情回了校医疗翼。

倒不是他的手臂出了什么异常，他只是单纯不想面对同学们的反映。就在刚刚，他从校长室去到医疗翼的路上，有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好像认出了他。杰拉尔德刚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没走出十步呢，他们就开始兴奋且自认为小声地谈论他。

庞弗雷女士对他主动回医疗翼的行为表示欣慰，(“虽然目前没有大碍，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松警惕！”)她给杰拉尔德安上了床帷，就在她刚刚转身离开时，哈利，罗恩和赫敏来了。

“杰拉尔德——”

赫敏立刻住嘴了，显然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床帷。

“我醒着，你们过来吧！”杰拉尔德赶紧说。

床帷一掀，罗恩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杰拉尔德的床尾上。

“听说你要被开除了？”

杰拉尔德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什么？”

“开除，你。”赫敏言简意赅地说，一边观察着杰拉尔德的神色，见他脸上是实打实的惊愕，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一场魁地奇比赛的时间，能出什么大事？”

不不不不一场比赛可以出很大的事。

杰拉尔德赶紧问：“为什么你们说我要被开除了？”

“学校里已经传开了，”哈利挤着罗恩在床上坐下，说，“拉文克劳一年级有个叫布莱恩的，被黑魔王附体了。他趁着比赛时间偷偷跑到‘那个房间’去，想抢走魔法石，却不料迎面撞上了邓布利多教授和奇洛。混战之中，黑魔王把奇洛的脑袋变成了大蒜。邓布利多教授在悲痛之下，一不留神叫黑魔王跑了。但最后，在庞弗雷女士感冒药剂的帮助下，邓布利多教授亲自将黑魔王押送至办公室，拯救了无辜可怜的小杰拉尔德。”

杰拉尔德半张着嘴，实在不知作何反应。半晌，他才抬起手，默默为这个精彩绝伦的故事鼓掌。

“哇。”杰拉尔德干巴巴地说，“不过在这个故事里我貌似是个受害者啊，为什么要被开除？”

“这个啊，”赫敏抱着手，有些气恼地说，“因为黑魔王在使用你身体的时候，把你的脸划破了。邓布利多教授在校长办公室赶走黑魔王的时候，你睁开眼发现自己破相了——全怪邓布利多教授那些银器擦得太亮了，悲痛之下，你把校长办公室里所有校长肖像都弄破相了。”

杰拉尔德：“······”

罗恩惊奇地说：“哦——赫敏，我听的版本里没有这一段。”

赫敏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说：“这全是无稽之谈，历代校长无权对现在的学生施子处罚！”

哈利赶紧举手，“他们想到这个了，”他咯咯笑着说，“所以啊，当杰拉尔德看到所有校长都破相了，除他眼前这个，然后——”哈利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

杰拉尔德闭上眼。

“——所以邓布利多教授也没幸免！”哈利笑嘻嘻地宣布。

“我觉得我需要休息。”杰拉尔德痛苦地说。

“不过，”罗恩小声说，“奇洛真的不见了。”

杰拉尔德并不意外，奇洛叫他开了那么大一条口子，就算念反咒也得好好休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伏地魔定然不会允许在他这么虚弱的时候还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乱晃。

“是啊。”哈利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巧克力蛙，分给了他们一人一块，“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奇洛现下正躺在圣芒戈医院里，治疗师正忙着一层层剥开他脑袋上的蒜皮。”

“也许那就是他的大围巾——”

杰拉尔德还没说完，庞弗雷女士出现了。

“好了，孩子们。”她说，“你们该去吃午饭了，也正好让病号睡一会儿。”

哈利，罗恩和赫敏于是向杰拉尔德挥手告别了，庞弗雷女士转向杰拉尔德，“你想吃点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拿点。”

“不用了。”杰拉尔德赶紧说，方才在校长办公室，他已经吩咐米兰给他把午饭端到医疗翼来了。

庞弗雷女士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你得吃点东西，补充□□力，你知道的。”

“真不用了。”杰拉尔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他能使唤小精灵的事，据他观察，他身边的同学好像都不大知道这个。

“我爸爸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了。”杰拉尔德最后说，心里盘算着反正一会儿放下床帷谁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哦，好吧。”庞弗雷女士放松下来，一挥魔杖拉上窗帘，又放下杰拉尔德的床帷，“那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会儿，睡眠有利于生骨灵完美发挥作用——我认为今天下午你醒来之后应该就完全康复了。”

庞弗雷女士真是医术高超，果不其然，纵使杰拉尔德十分不情愿，还是没能找到理由逃掉下午的两节魔药连堂。斯内普还跟往常一样拖着长长的，漆黑的斗蓬在地下教室里走来走去，不时停下对某个同学泥巴一样的魔药发出嘲讽。

“天哪，布特先生。”斯内普在杰拉尔德的桌子边站住，对杰拉尔德的舍友兼魔药课同桌说，“是什么天才的灵感启发了你，让你觉得文火慢炖更能帮助你熬出一锅像点样的东西？”

泰瑞·布特的耳朵红了，他抓起搁在桌子一角的魔杖，发疯一般捅着坩锅下越来越小的火苗。

斯内普没再继续看他，把目光转向了杰拉尔德的坩锅。

杰拉尔德赶紧垂眼去看他的魔药，把最后一点雏菊根一股脑地倒进了坩锅里。

“同样的，布莱恩先生。”斯内普看着杰拉尔德的药水，“同一种材料分两次倒进坩锅里也并不能提高它的效果。”

杰拉尔德屏住呼吸，心里祈祷斯内普快点走。但他没有，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杰拉尔德的动作。

“搅拌。”他吐出了两个字。

按照书上的说法，加入雏菊根后先顺时针搅拌三下，再逆时针搅拌一下，如果它变成了浅绿色，那么恭喜你，你前面都做对了。

正因如此杰拉尔德才如此希望请斯内普离开！

如果他搅拌完之后，这锅东西在斯内普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粉色，红色，紫色······杰拉尔德心里苦笑一声。

泰瑞也转过头来盯着杰拉尔德的魔药，杰拉尔德只好顶着斯内普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始慢慢搅拌自己面前的这锅东西。

一圈，二圈，三圈······

变成逆时针，最后再搅拌一下······

药水逐渐变成了令人愉快的浅绿色，杰拉尔德长舒了一口气，斯内普站在一边看了看，没发表任何评价——这一般表明他没挑出什么毛病。

“布特先生。”斯内普突然说，泰瑞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自己，惊得在椅子上弹跳了一下。

“注意你的魔药，别光盯着别人——除非你希望拿到一个零分。”

杰拉尔德斜眼看了一下，泰瑞因为过于紧张，让火烧得有点太旺了——他锅里的药水只剩三分之二了。

下课铃终于敲响了，杰拉尔德抓起书包，跑着到礼堂去吃晚饭。教师已经全都出现在了礼堂里，奇洛往常的位置空着。杰拉尔德多看了两眼，注意到教授们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也许除了邓布利多，他看上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飞了。”当杰拉尔德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坐下时，正听见他对伯妮塔说，“可离学期结束还有小半年呢。”

伯妮塔嗤之以鼻。

“得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得好像你完整地听过一节他的课一样。”

“那不是一回事。”阿尔弗雷德分辩道，“我听不听是一回事，可他必然得有啊······再说看奇洛那个样子，他会出什么高难度的考题呢？”

杰拉尔德心说那可不一定，他给我出的期末试题难度就挺超标。

“邓布利多总会有办法的。”伯妮塔信心十足地说。

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杰拉尔德中午偷偷在病房里吃了过多的蛋糕和布丁，因此并不饿，只给自己盛了一些洋葱汤。

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礼堂里的谈笑声逐渐小了下去，所有学生都转头望着他。

“相信我们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发现，”邓布利多说，“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不见了——出了一点小意外。”

几个学生笑了起来，杰拉尔德感受到许多人的脑袋向自己转了过来，他坚决没有理会，只是用句子在汤碗里碰得叮当响。

“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邓布利多略微提高了声音，好盖住那些笑声。“由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暂时代理奇洛教授的课，一直到学期结束。”

礼堂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阿尔弗雷德回过头，见杰拉尔德依旧瞪着汤碗，赶紧拍了拍他。

“别多想——杰拉尔德，黑魔王如果真的附了你的身，他只会把奇洛的脑袋分成八瓣，而不是单单把它变成大蒜。”阿尔弗雷德说，“抱歉，我本来想去医疗翼看你的，但是——”他突然涨红了脸，不再往下说了。

“怎么？”杰拉尔德的好奇心被他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