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上车,我还赠了些本店的宝物,想着若不是娘子,更费了大事,还望娘子收下,就当赔罪了。”
掌柜的出来相告,一幅恭敬之状。
凌乔看着店中吵闹的娘子们不免为之同情:“早知就小声同掌柜的说了,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番,你还有好些要应付的,不必在我这儿费功夫,毕竟错又不在你。”
“多谢娘子体谅。”
说罢匆匆而去——
烟云挑捡着珍琅阁送的东西,发现件件都足值三两,不免夸赞做掌柜的大方,转念想起凌乔的所作所为:“夫人以前经常跟着中书令大人走南闯北么?以前怎没听夫人提起过,奴还从来没出过京城呢,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肯定比京城里有趣多了吧?”
凌乔看着烟云一脸憧憬的样子,心下一动:“等京里的事了结,我带你出去走南闯北,有钱时,我们可以去当地最好的酒楼,没钱时,我们就在野地里扎营,对着天上的星星入眠,大地为床,苍穹为衾,如何?”
烟云却茫然道:“京里还有什么事没有了结啊?在京里待着总觉得不痛快,夫人,我们快去好吗?”
凌乔掀开车牖往外一看,意味不明地说道:“我也怀念以前走南闯北的日子,可是京里的许多事还待我去解决,背着一身重债,人活得不畅快…去哪儿都不会畅快,你个实心的傻姑娘就多等等我,不久的。”
其实,当家族冤死的那刻,她的人生就与安稳畅快几个字没得再沾边了,亲人含恨九泉,自己如何能够安稳,特别是…
凌乔抬眸望向金色重重宫阙,兀自喃喃道:“特别是他们,怎能安稳地苟活于世…”
当夜两人在樊楼吃了饭才归,烟云还在喋喋不休:“哎,夫人,今夜那红烧梅子鱼真好吃,肉嫩刺软,哦…还有那道宫爆鸭腩,用胡萝卜爆炒鸭肉丁,嫩滑爽口,咸淡适中,下饭佐酒皆美…改日奴婢试试能不能做出来,叫夫人尝尝奴的手艺,配方奴都记下来了,未必没有他们那般做的好吃…”
“好了,你记得叫下人们把东西抬到府里去,那箱另外赠的,你拿去给院里的女使婆子们分了吧,不过你可以先和水袖挑两件自己喜欢的再分,之后最好按资历顺序让他们挑,免得争吵起来。”
凌乔先由下人扶下了车,转头对烟云吩咐,她信任烟云的细心妥帖,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她一两句,现正值多事的时候,她不想自己的院里又闹出一桩烦心事。
“那夫人再些歇息,今日也累了。”
烟云看出她的疲惫,忙掀开帘子让她进去,之后才悄悄退下。
室内昏暗,凌乔到床榻边摸索起一只油烛刚要点上,背脊就冷不丁地贴上了某个温热的胸膛,吓得她一颤。
“啪——”
火折子都落在了地上。
“别动。”卫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凌乔的手便被人握住了,促使她翻转过身子,对上他沉玉般的脸,不知是怎么了,卫兖的脸有些红,鼻尖出了层薄汗,身上带了层黏腻的香。
“你…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了吧…”
凌乔惊觉出他的异常,而腰上箍着她的那双手在一直收紧,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在凌乔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他的气息还喷吐在她的耳边:“夫人,不可以吗?”
不待她反应,他又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的鼻尖,情欲在他的眸中氤氲而起,抵住她额头的那刻,他轻轻地喘了口气,低哑地再问了一次:“可以吗?”
一阵长风呼啸,凌乔猛然清醒,推开了他:“不可以!”
凌乔夺门而出,甚至已经跑到了门口,一双有力的大手又将她拦腰抱了回去,放在了床上,他突然掰过她的脸,分出拇指压住她吓的快速抿起的唇,接着听他轻轻地低笑一声:“别跑,陪我待一晚,我不动你。”
拜托,你这个样子看上去是不会动我的样子吗?果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以后还是避着他一点。
凌乔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左手挥掉了床柜上的瓷瓶,在夜寂中发出极为嘹亮的一声。
守侍的人忙问:“主君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凌乔并不打算惹怒卫兖,忙应声:“没事…”
接着在卫兖不解的目光下用左手够到地上的碎瓷,递给他:“你不清醒,自己握在手里,痛感可以保持清醒。”
说罢,凌乔自己也握了一片,不过她这片是起保护作用的,凌乔挣开卫兖的手,侧身滚了进去,故作轻松道:“睡吧,你自己老实一点,不然我就用碎瓷扎你。”
“呯——”
卫兖却扔掉了手中的碎瓷,侧身躺上床榻,正对着凌乔的一双眼,两人对视好久,凌乔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最后是卫兖先闭上了眼睛:“我不会勉强夫人。”
说完后就没了动静,凌乔本来就十分疲惫,被刚才那一出一吓,现在又倏然放松下来,很快便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是多么信任他的话。
她又陷入了一个昏昏沉沉的梦——
无边的黑暗昏沉,一丝光亮也无。
下一瞬光亮骤起,带着春晨的潮气,凌乔坐在妆镜前,她开始端详起自己的面容,刚上了新妆,妩艳娇媚,甚至说的上是倾国倾城,可是周围没有什么人,环顾一圈,她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古代女子的闺房,寡素淡雅的一切都用红色装点,变得喜庆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