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许见贺今一脸关切与好奇、目光灼灼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他纤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看着杯中颜色清新淡雅的酒,拿起,低头浅浅尝了一小口。
入口是颇为友好的甜,片刻,微微酸涩的味道才开始在唇舌间滋生、蔓延,随即香气占满了整个口腔。
钟许睫毛轻轻动了动,缓声解释道:“只是吃了个饭而已,然后我就回去了。”
贺今听了,短促地唔了一下,撇撇嘴表示:“还是太善良了。”
他边说,边用葡萄气泡水和伏特加给自己调了杯简单粗暴的、偏烈的酒,和钟许碰了碰杯,笑眯眯道:“要我说,你站在阳台上让他远远瞧一眼得了。”
钟许抬起头看他,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尾调带着点疑惑,慢慢说道:“还能,这样吗……”
那乖劲儿看得贺今恶魔角都快长出来了。
贺今:就这样。
另一边,霍从舟继续和景裴争辩着,企图证明自己七夕也没有过得太可怜兮兮、孤家寡人。
“他昨天和我出去了。”霍从舟说,“我们一起吃的晚饭。”
景裴靠在沙发上,眉峰微挑,继而点点头,哄小孩似的恭喜他道:“嗯,也是好起来了。”
“……”
霍从舟无言以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噙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着景裴,眯了下眼睛。
“你笑。”他说,“等我把贺今调去分公司督管一个月,你就笑不出来了。”
景裴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色,闻言,友善地回他道:“为什么笑不出来,能升职加薪,我替他高兴。”
“真的吗?”霍从舟玩味地哼笑了声,对他的豁达持保留态度。
景裴镜片后的眼睛弯得更深了,斯文中透着几分锐利与黑心的感觉,答道:“我贤惠。”
霍从舟:呕。
他被这副狐狸做派腻歪得不禁打了个冷战,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名带姓、敬而远之地宣判道:“景裴,你有病。”
景裴:^ ^
景裴:学着点吧。
游轮在海面上平稳地按照既定航线行驶着,坚固的船身破开水波,在两侧堆叠起层层的洁白浪花。
从津市到景家的私人小岛,要大约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在会客厅休整了一会儿后,管家过来告知几人午餐已准备好,他们便起身前往了位于游轮上一层的餐厅。
景裴和霍从舟走在前面,贺今则和钟许在后头,继续闲适地聊着天。
“开学你就大四了吧?”贺今偏过头,看着钟许说道。
“嗯。”
“有没有什么打算,考研,或者,找工作?”他眨了眨眼睛,又问。
霍从舟留意着身后俩人的动静,闻言,脚步迈得缓了些,眼眸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瞥了一下,竖起了耳朵。
钟许摇摇头,温和一笑,回答贺今说:“我在准备国考,外交部的岗位。”
贺今怔愣一瞬,面上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似乎是没想到,但随即就弯起了眼睛,肯定与鼓励着他,说:“很好的想法呀,小钟同学。”
钟许略显腼腆地抿唇,眸里却带着柔软但坚韧的光亮。
“想去看看更高、更远的地方。”他说。
景裴若有所思,然后淡淡地瞥了身旁的霍从舟一眼,只见霍从舟在听到钟许那平静而坦然的话语时,直接停下了身,转了回去。
霍从舟心里有些乱。
考不考得上这个问题他倒并不太担心,虽然竞争固然激烈,但在京大这种汇聚了全国各地顶尖学生的地方,能常年稳定保持系里绩点第一的人,就不会是碌碌的池中之物。
只是,外交部的话,一旦分到驻外任务……
霍从舟眸色一沉,思索间,目光恰好与抬眼的钟许直直对上。
钟许没有避闪,似乎猜到了霍从舟此刻所想,凝望着他,却是轻轻地和贺今继续道:“只有我能平视他的时候,才会考虑和他接下来的关系。”
“所以霍从舟,”钟许眸光未动,换了人称,对他笑了,“祝我成功吧。”
霍从舟深深地看着钟许,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骤地松开了。
他朝钟许走了两步,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向反方向疾步走去。
钟许没有挣扎,顺着霍从舟的力道转过了身,迈步和他走着。
倒是贺今,见状下意识地哎了一下,手也微微抬起,像是想劝阻。
景裴站到他身边,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又带笑,说:“让他去吧,宝宝,他不会再犯浑了。”
贺今抬眸看了眼景裴,又看看俩人离去的背影,半晌,吐了口气,幽幽评价道:“死小子,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