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广溪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止不住狂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你当时怎么对我的?现在说与我无关?”广溪的脸上带着疯狂与恨意。
看着广溪在面前癫狂的样子,明沅芷眼中闪过冷意,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广溪,你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过往,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吗?”
明沅芷此话一出,广溪疯狂的笑意收敛。
见状,明沅芷继续问:“当年我如何待你,你不知道吗?然后呢,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既然广溪要提起过往,那她也不介意好好和广溪盘算一下。
“我自认当年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在土匪刀下救了你的性命,把你当弟弟看待,教你武功。结果你却想要杀我。你当真以为我是那种不懂反击的圣人了?”明沅芷也被带出一点火气,她顿了顿,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广溪,若不是当年云海派的人来的快,你已然死在我手下。”
明沅芷提到死,广溪的神色动了动。
明沅芷冷漠的眼神让广溪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明沅芷的心中不仅是背叛者,还是要杀她的仇人。这个认知让他这几天的激动、仇恨、挑拨,所有高涨的疯狂情绪在一瞬间浇灭。
明沅芷深吸一口气,不想再提过往的事情。
现在她和广溪是合作关系,更重要的是让广溪帮她做事。此时和广溪吵架,实在是没有必要。
说到底,她对广溪也没有刻骨的恨意。
当年被背叛,她的心中确实有些恼火。但细想广溪的为人,广溪对大门派的追求,明沅芷便参透了当时广溪背叛她的心情。
她救人一向随心所欲,偶尔失手救回一条毒蛇,确实让人恼火。但她到底没有被伤到,云海派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麻烦。既然广溪躲得快,分别之后,在明沅芷心中两人之间便再无瓜葛。
却不知为何,广溪现在都顾不上云海派和自身,也要来搅黄她和夏淮清之间的关系。
广溪眼中弥漫着黑雾,“可是那夏淮清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明沅芷冷下脸来。
广溪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自从再次见到明沅芷,他的行动就变得癫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烦躁、如此疯狂,他只知道看着明沅芷曾经对他的态度,现在用来对待另一个同样会背叛她的人,却对他广溪冷面相对,这一切让他心中越来越不舒服。只想将一切都毁灭。
当时他决定背叛明沅芷的时候,他心中没有一丝留恋。但是当他生活如此悲惨后,又清晰地认识到他再也没有办法找回明沅芷当年的态度后,他心中的火气就总在一层一层地烧。
“你爱上他了?”说出这句话后,广溪看到明沅芷呆愣一瞬间,仅仅是听到夏淮清的名字,明沅芷的眼角就浮现出一丝面对他时再不曾有过的笑意,广溪心痛如绞。
为什么?他到底在难受什么?究竟为什么在发狂?广溪从这种状态中抽离,陷入自省。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为什么要破坏明沅芷和夏淮清的关系?为什么要想要看到明沅芷痛苦。
恍然间,他终于明白。
他在嫉妒。
他一直在嫉妒,即是在嫉妒夏淮清,也是在嫉妒明沅芷。
当年,他嫉妒明沅芷的武功,嫉妒她的武学天赋。
进入云海派后,他又开始怀念的当年明沅芷对他的好。当看到夏淮清后,他就在疯狂的嫉妒夏淮清的存在。他希望明沅芷痛苦后,他能再次被明沅芷所接纳。他实在是太怀念,当年被她保护、被她教导武功的那段时光。他好像,爱上了明沅芷。
但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明沅芷对夏淮清,终究是和当年自己不同。她爱夏淮清,哪怕夏淮清骗了她,她也能原谅。
一层层的自省压碎了广溪心中的癫狂,他的目光逐渐清明。
明沅芷看向广溪神色的变化,心中难以理解。
不管她和夏淮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和广溪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此刻在这里如此激动?
也难怪明沅芷想不明白,当年她与广溪相识之时,广溪还是个半大的儿童。而这次在城内,两人只见过短短两面,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广溪竟然在现在,对她产生了别的心思。
明沅芷心中也不在乎广溪究竟产生了什么心思。
“冷静下来了?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合作了吗?”明沅芷说道。
广溪点了点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将桌案旁边的医案拿给了明沅芷。
明沅芷不再理会广溪,借着月光打开这本医案。
这个医案上详细记载给云海派内重要人员治病的过程,从日期到发病状况。从诊脉结果到如何用药,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武林中人容易受伤,这里面大部分记载的都是各种伤势或者毒药,其中不仅有李锦容、李锦华两兄弟的记录,还有李鸿达的记录。
明沅芷翻了开头几页后,对医案的内容心中有了个大概了解,便直接翻到最后。
最后一页内果然如同她预想的一样。
是当年她叛逃那日,李锦容的记录。
“剑伤深入胸口,不及肺腑,流血过多,伤口处有瘀血。旧伤复发。”零星的批注中可以看到周大夫对当时李锦容伤势的判断。
这篇医案的最后应是当时周大夫对李锦容的用药,明沅芷从怀中掏出周大夫留下的信中的药方,将两个药方对比起来。
这两个药方之中,大多数的药材是一致的,但是药方中,有几味药材换成了烈性的草药。
明沅芷之前经常被宋百草吩咐去采药,时间久了对一些草药的用药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结合周大夫留下的让他们开棺验尸的纸条。
明沅芷心中暗自道,果然如此。
看起来被周大夫藏在周宅的药方,就是李锦容让周大夫给李锦华喂得药。将一些药材换掉后,直接导致李锦华伤势加重,便死在了宗门内,而这个伤势和用药的痕迹,一旦开馆,结合药方便会一清二楚。
明沅芷已经来过一次周宅,此时驾轻就熟地寻来纸笔,将这篇医案誊抄一份。
片刻之后,她将此片誊抄完毕,将医案又递回道广溪手中。
广溪已经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坐许久。
看到明沅芷冲他伸出的手,他才缓慢抬头望向明沅芷。
明沅芷将夏淮清誊抄的那份药方一同交到广溪手中,“现在是你出面的时候了,”
广溪自从癫狂的情绪消失之后,整个人反应都好像有点慢半拍。
他呆呆地将药方拿在手里。
明沅芷说道:“你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李鸿达。告诉他,你是在周宅发现的药方,随后又在藏书阁发现了医案。周宅内还发现了周大夫还留下了让开棺验尸的纸条。你怀疑二公子的死有蹊跷,让李鸿达去查。”
广溪眨了眨眼,“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广溪眼睛一转,瞬间明白明沅芷的用意。李锦华的死果然有问题,明沅芷是想在李鸿达面前挑破这一点。
之后不管李鸿达想要杀了自己大儿子,还是维护自己大儿子,都不得不面对大儿子杀了小儿子的事实。当李鸿达心神大乱,自然就会有机可乘。
“此事一了,你我之间恩怨尽消。”明沅芷说道。
广溪垂下脸,盯着地上的石砖,没有回应明沅芷口中恩怨尽消这句话。
明沅芷随后道:“我随后会昭告天下,与云海派约战。你躲远点,等到事情一了,你脱离云海派,便无人再知你身份。”
这是他帮明沅芷做事后,明沅芷给他的承诺吗?大梦一场终成空,两人之间再无恩怨交集。
广溪点点头,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夜晚的蝉鸣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他才发觉明沅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明沅芷在吩咐完广溪之后,急着赶回去。
毕竟那里,还有那么大一个夏淮清在等着她。
这个医案主要是要验证李锦容的病情。让广溪告诉师父真相后,这些日子开棺验尸,定然要找懂得医术之人。这样在验证之间,便能留下更多的证据。
这种被云海派掌门亲自验证过的证据,到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揭开,定然更有说服力。
明沅芷心中暗想。
现在要开始为了最后的对峙和决战开始计划。
在这之前,要先问清夏淮清隐瞒的所有身份,问清他真正的目的。然后将两人之间的心意说开。
明沅芷急着赶回去,生怕夏淮清醒来见不到自己而误会。从昨晚夏淮清的癫狂的样子看来,怕不是看不到自己,就要以为自己抛下他跑了。
可是当她紧赶慢赶回去后,面对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屋子。屋子内空无一人。
夏淮清不知道去哪里了。
明沅芷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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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前,夏淮清从梦中醒来,睁眼就是空荡荡的房子。
明沅芷不知道去哪里了。
夏淮清慢了半拍,昨晚发生的一切逐渐回到他的思绪中。他都做了什么?
夏淮清心中惊骇,他竟然被广溪挑拨,压住明沅芷就……
明沅芷现在去了哪里?
难道说,明沅芷不愿在见他了?
虽然夏淮清的回忆中明沅芷对他并不抗拒。但是夏淮清将这些总结为自己的痴狂产生的幻觉。
等了又等,明沅芷依旧没有回来。夏淮清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