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萩原研二对停止倒计时的炸弹的ptsd已经在一次次完美结束的任务中慢慢平复,但十一月七号的临近还是让他的压力骤增。
还有五天,就到那个日子了。
他却还是找不到直接解决那两个炸弹犯的方法,甚至没法在炸弹下保证自己的存活。
还能怎么办呢?
如果不能解决掉这次事件的话,后面的一切所谓安排都将戛然而止。
萩原研二无奈苦笑。
一张张计划书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书写,记忆里炸弹的模样一次次拓到纸上。他看着墙上的日历一页页被撕下,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无力。
他开始失眠,晚上也不敢闭上眼,生怕因为他的准备不够而导致自己或者松田阵平的死亡。
但是这样不行,他必须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精力面对炸弹。
于是在最后一个晚上,萩原研二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又一次,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睡着了,而且还做了梦。
梦里的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拖着松田阵平不肯放手,哭泣着让松田阵平不要抛弃他。
几百米之外的恶魔笑得猖狂,不断向两人投着炸弹——无一例外,那些炸弹的倒计时都停留在六秒。
两人被一旁的炸弹炸死了一次又一次。
因为他不愿去拆弹,而松田阵平的身上被自己挂满了枷锁。
松田阵平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悲哀,黑色眼眸里含着一潭死水,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反抗,陪着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没有抱怨什么,似乎对萩原研二从无怨恨。
只是在梦境的最后,他释然地笑了起来。
他说。
“hagi,我踩不下油门了。”
萩原研二猛然惊醒,屋外已是大亮。
他梦中的正主倚靠在房门口,一脸冷淡地看着他。
“走了。”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闹钟。
八点十四。
还有十六分钟迟到啊……原来如此……难怪小阵平会来门口找我呢哈哈哈哈……
等等,还有十六分钟迟到?!
萩原研二飞快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刷牙和洗脸同时进行,接着又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压着超速限制飞到了警视厅——没办法,因为冷战,他俩愣是现在还没租下之前看定的房子。
哎。
追小阵平之路漫漫,第一步还是解决两个炸弹犯。
萩原研二没想更多,只是趴在办公桌上等待十点钟时炸弹犯的传真。
果不其然,这件事并没有因为两辈子的参差就被蝴蝶掉。
该来的还是来了。
萩原研二很快穿好防爆服,往那座熟悉的高楼赶去。
*
防爆服,信号屏蔽仪,工具箱……
一切准备就绪。
由于上辈子已经拆过一模一样的炸弹和前段时间的努力,萩原研二很轻松地拆完了整个炸弹。
——就算关掉信号屏蔽器再按几百次引爆器都不会炸的那种。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但内心又隐隐有些疑惑。
因为一切都顺利地要命,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背后帮助他一样。
想什么呢。
萩原研二默默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示意队员收好装备,很快就带着队伍下了大楼。
刚下楼,他就一眼看到了在众多等在楼下的警员中格外引人注目的松田阵平。
他带着墨镜,把自己黑沉的眸子藏在后面,一副酷哥的样子,同时阻断了别人通过他眼睛注视的方向确定他在看谁的可能性。
神秘感一整个拉满。
但是萩原研二知道,松田阵平是在等他。
每一次,只要松田阵平先拆完了炸弹,他就会来等自己。
哪怕现在还在冷战。
松田阵平就是一定要看着萩原研二平安地走出来,随便检查萩原研二有没有乖乖穿好防爆服。
完全没有是在冷战萩原研二的样子。
「明明还在生我的气啊……实在是太犯规了,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眼里荡起一阵暖意。
「真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小阵平这么可爱的人呢?」
他正打算开口唤上一声,松田阵平就直接转身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萩原研二:“……”
好吧,他错了,小阵平真的很懂怎么冷战!
“萩原队长。”
正当萩原研二站在原地默默幽怨的时候,旁边的警员突然递过来一部手机——是他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给松田阵平打电话自己主动上交的。
“怎么了?”
他接过手机问道。
“刚刚队长你在拆弹的时候有位女士打电话过来,她自称是您的姐姐,也是临时来我们这块执勤的交警,她说她那边发生了一场车祸,当场死亡两人,疑似在逃炸弹犯,想要你过去确认一下。”
“什么时候?”
萩原研二急忙问道。
“大概八分钟前。”
*
“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七分钟后,萩原研二从警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奔向了正在疏通车祸现场拥堵车辆的萩原千速。
“诺,那边。”
萩原千速也没有磨叽,直接把萩原研二扯到了两具还没搬走的尸体旁边。
“大概十五分钟前,他们俩突然从街道的另外一边冲出来,直接撞上了从街角那边拐弯过来的货车,其中一个什么话都没说就去世了,另外一个则拿着像是炸弹引爆器的东西摁了半天,还喃喃着什么‘给我陪葬吧’之类的话。”
萩原千速顿了顿,喘了口粗气,看了眼萩原研二,又接着说了下去。
“之前就听说有人在这块放了炸弹,看着这两人不对劲就给警视厅那边打了电话汇报,之后又想着今天你好像执勤就让你过来看看确认一下情况。”
萩原研二盯着两人沾满鲜血的脸辨认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上辈子也是被车撞死的那一位炸弹犯,慢慢地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这两个人。”
他肯定道。
“那就行了,警视厅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
萩原千速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下班?叫上松田那小子一起去吃个饭?”
“额……”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怎么?你惹他生气了?”
萩原千速挑了挑眉,“还是说我亲爱的弟弟向他表白被拒了?”
“……姐你怎么也老是往这种方向想啊!”
“那不是你喜欢他嘛。”
萩原千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早说了,阵平那小子不开窍,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他也不会知道,你先喜欢上他肯定是你悲催,要是向他表白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然后揍你一顿的。”
“我没有向小阵平表白啦!不要老往这种方面想!”
“谁让你一副不愿意和我说的样子。”
萩原研二思考了片刻。
“还是先不说这个了,但是姐,为了你最最亲爱的弟弟的幸福,你千万要离小阵平远点啊!”
“啊?研二你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委屈巴巴地被揪住了耳朵。
「之前小阵平可是觉得你是他的初恋啊!这不得离他远点吗!万一小阵平被你拐跑了我该怎么办!」
“嗯?”
萩原千速危险地眯起了眼。
“嗷嗷嗷姐我错了!轻点!”
“……”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风平浪静。
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冷战还在继续有点吓人之外,最近的炸弹犯们大都安分守己,机动组的工作轻松地像是已经提前过年。
然而,风平浪静的背后,多半隐藏着剧烈的风暴。
12月28日,萩原研二带队去几公里外的地方拆弹的时候,警视厅收到了一封专门寄给机动组组长松田阵平的传真。
书写传真之人的语气十分狂妄,一开口就要求让松田阵平一个人独自赶往郊区的一栋废弃别墅,其他“条子”必须呆在别墅的五公里外。
「如果让我发现有老鼠偷偷溜进来的话,东京最大的医院就会有灿烂的烟花了。」
那个人如此威胁道。
然而众人别无选择。
“不要告诉hagi。”
松田阵平带上墨镜,站起身朝着警视厅的众人说道。
“其他成员赶紧去医院排查炸弹。”
他将设定好会发给几位亲近之人定时邮件的手机留在了警视厅,别上联系距离最远的通讯器,独自一人开车前往传真约定好的地点。
*
「我就在这里等你,松田阵平。」
传真的最后这样写着。
隐藏了传真IP的伏特加不解地看着琴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高调?”
的确,直接发传真给警视厅并不符合组织一向的低调风格。
“你不用管,伏特加。”
琴酒点燃了指尖的雪茄,没有放入唇间,脸色还是和往常那般阴沉。
但是莫名其妙地,伏特加总觉得琴酒的心情很好。
大哥对那个条子果然是真爱啊!居然这么高调!
伏特加感动地想着。
琴酒不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指尖荡起的云雾,一片洁白中藏着两个倒在草地上的少年。
「好久不见,松田阵平。」
「我会给你的公务员生涯一个最盛大的谢幕。」
「就像上次我一直想做的那样。」
「我的Armagnac.」
*
联络器的信号被掐断了。
在警车驶入别墅外围栏的那一瞬。
真是的,他早该想到的。
松田阵平下意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能用信号屏蔽器的,并不是只有警方啊。
看到正对着敞开大门的炸弹,松田阵平无奈地提着工具箱走了进去。
刚打开炸弹的外壳,从后方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辆眼熟的黑色保时捷。
银色长发的男人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他。
「这就是那个想要见自己的人?」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不会杀了他。
或者说,起码现在不会。
男人摇下车窗,似乎也不担心松田阵平会直接拿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找到你了。”
他说。
「什么?」
毕竟刚从警校出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验,松田阵平下意识愣了一秒。
两相对峙的时候,一秒钟就足够要命。
趁着松田阵平愣神的时候,男人把麻醉针扎进了他的手臂。
“你到底还是要跟我回去,Armagnac。”
在晕过去的那一瞬,他听到面前的男人这样说。
*
等萩原研二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一路上把车开出了飞机的速度,可终究还是没有赶上。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萩原研二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块突然爆发出火光,
或许还有一声巨响。
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伴随着那一点燃烧的红光,就像黑暗中指间的烟头那样。
当天晚上,一艘货轮悄无声息地驶离港口,游向了别的国度。
*
12月30日。
美国一栋别墅的地下室。
松田阵平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赤着脚半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关节处磕地难受,双手被捆在背后的柱子上,两腿呈60度打开,是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
由于姿势的原因,他只能半仰着靠在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