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

两人尴尬的对视良久，最终松田阵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赤井秀一微敛下眼睑，目光在松田阵平手中的证件和他腰部明显的凸起处顿了顿，没有开口。

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松田阵平感觉到自己心中被机械部里那群废物点起的不耐烦又隐隐有了燃起的趋势，他深吸了一口气，隔着老远把fbi证件扔回了男人的怀里。

“赤井是吧？我不管你刚才是想碰瓷还是想自杀，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有如实质的目光从赤井秀一的脸上转移到了他腰腹间毫无停止流血迹象的伤口上。

“第一种，我把你送到医院……第二种，你自己爬去医院。”

赤井秀一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诚然，他能感受到腰腹处有粘稠的液体不断涌出，伤口不是特别大，但是极深，在没有医疗药品的情况下止血十分困难，但是……

回想起松田阵平腰胯处的明显凸起，赤井秀一深刻怀疑自己在上车后的一小时内就会被抛尸郊外。

“看起来你是想要自己爬过去。”

松田阵平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自己把面前这个家伙绑起来带走。

这般考虑着，松田阵平面上的神色愈发莫测，在沉默的诡异氛围下，赤井秀一敏锐地接收到了危险信号。

“我跟你走。”

他忽得扬起唇，做出了一副乖巧的讨人欢喜的神态。

“嗯？”

松田阵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急走两步，直接揪住了赤井秀一的后衣领，看起来是想把赤井秀一拖到车上去。

赤井秀一：瞳孔地震。

“我自己走就行。”

这样说着，赤井秀一尝试着绽开一个更乖顺的笑容。

松田阵平神色愈发古怪。

“等等。”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赤井秀一这才猛然发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处泛着力量感，像是经常做下精细工作的。

“——你的表情正常一点。”

这会让他有一种hagi卖巧的表情被强行按到别人脸上的感觉。

“啊？”他不喜欢我这样？还是……

赤井秀一微微愣了愣神，就被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抓住空隙直接扔到了汽车的后座里——用那双刚被赤井秀一在心里夸赞过的，做精细工作的手，非常粗鲁 地，扔了进去。

“……”

松田阵平可不管赤井秀一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拿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提醒赤井秀一自己坐稳扶好，就以一种“萩”名山车神的潇洒姿态一路狂飙到了医院。

他的本意是尽快把那位伤患同志送到医院包扎治疗，但是等他一个急刹把马自达停靠到目的地的时候，伤患同志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咳。”

尽管有些尴尬，靠谱的马自达先生最后还是把住院手续证明办妥了。

躺在洁白的床上，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望着床头挂着的病人名片。

名片上的字说不上大，可赤井秀一却觉得上面的字格外晃眼，纸上的字迹流畅遒劲，赫然就是他最后随口报上去的假名。

——诸星大。

想到松田阵平打量他的表情，赤井秀一缓缓皱起了眉。

*

松田阵平前脚刚关上驾驶室的车门，后脚就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你受伤了？”

松田阵平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琴酒就冷淡的发问道。

听着琴酒这个笃定的语气，松田阵平就明白他肯定是盯着定位器看了。

“我没事，阵。路上撞了个人，就把他送医院去了。”

“撞了个人？”琴酒的音调略有些意外地上升了些许。

“那车磨伤了吗？”

阵的关注点还是一如既往。

松田阵平回忆起琴酒每每出完任务就要送去修车行保养一番的保时捷，忍不住闷笑了几声。

“我还没检查。”

松田阵平轻咳两声，压下喉间的笑意回答道，“估计有点磨损，等下我就送去补漆。”

“不，先回基地一趟，Armagnac。”

琴酒的声音忽得低沉下来。

“先生要见你。”

*

对于boss要见自己的这件事情，松田阵平完全没有准备。

要知道连先前给他赋予代号的时候，boss都没有见他，松田阵平一度以为boss的权利已经被琴酒和朗姆架空了，以至于连他这个明晃晃的卧底预备役都毫无警惕的放了进来，可如今看来，boss先前对他的松懈恐怕另有原因。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谋求的吗？」

松田阵平一边跟随着前方之人的步伐，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着原因。

「莫非是上辈子的事被boss知道了？」

松田阵平的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念头，又飞快地被他所否决。

「不可能的，若是这件事情被boss知道了，阵绝对不可能还安安稳稳给他打电话，也不可能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更何况阵绝对不会允许boss肆意窥探他的过去。」

「所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能够完完全全的忽略我的危险性的价值？」

思绪如一团乱麻，没有时间让松田阵平把自己的猜想理清，前方带路的人已经在一间上了密码锁的门口停下来了。

那个人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鞠了个躬。

松田阵平这才发现他的眼球已然萎缩，深深的眼眶空洞地注视着灰暗，下颚处的牙齿看不见踪影，尽管他没有开口，松田阵平也能猜到他的舌头怕也是被拔了个干净。

松田阵平试着说了句话，然而那个人依旧毫无反应。

「是个完完全全的，无法沟通的家伙。」

也是。

松田阵平轻笑出声。

「boss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又怎会容忍他这种被强行下岗的警察直接“入职”呢？」

他没有再看那个领路者——如今他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松田阵平注视着面前自动输入密码的门锁，一张诡异的直觉缓缓爬上了他的脊背。

踩下油门就是了。

他微微扬起眉，抬步走入了大开的阴暗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