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啊……
松田阵平的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脸上却仍保持着面无表情,晃晃悠悠地朝着基地的外围走去。
实际上在松田阵平的眼里,这个基地安保其实并没有严密到可以保证boss安全的程度,位置并不偏僻,整体配置在组织的诸多基地里甚至没有到达中等的水准,除了要将车停在基地500米开外的要求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的确是boss无疑。
松田阵平满脑子都装着boss神神叨叨的行为举止,闷着头往前走,过于投入的思考居然导致他在距离马自达不到50米的时候才注意到停在一旁的黑色老爷车,以及在云雾中辨不清神色的琴酒。
明灭的火光在黑暗中清晰得过分。
“警惕性太差。”
琴酒把烟头扔进了随身携带的透明密封袋里,神色淡淡。
松田阵平毫不在意琴酒略显嫌弃的话语,只挑起眉问道。
“你怎么来了?”
“你的定位消失了,过来看看。”
松田阵平隐隐明白了基地要求把车停在500米开外的原因,但仍是有些失语。
“阵,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的定位看?”
琴酒当然说不出什么“我担心你”之类的肉麻话,只是冷笑着哼了一声,语气肯定地转换了话题。
“你和boss见面了。”
松田阵平也不意外琴酒能推断出这个结论,只懒洋洋的回答道:“boss老了。”
意外的,琴酒沉默了片刻,语气难得有些复杂,似乎还隐隐带了些嘲讽。
“总要老的。”
寂静中,松田阵平突然开了口。
他说。
“那个「他」真的是我吗?”
“早有答案的事,还需要我像哄小孩一样告诉你吗?”
略显伤感的氛围被打破,琴酒转身迈上保时捷的时候,淡淡地瞥了松田阵平一眼。
「你在怀疑自己吗?」
松田阵平看到那双森绿色的眼睛那样说。
真是的,如果那样未免也太逊了吧。
松田阵平用力地擦了一把脸,不由回想起记忆里琴酒对他说的话。
——「“怀疑论者怀疑一切,所以我不是怀疑论者。”」
「“我从不将矛头对准自己。”」
*
“Armagnac大人,Armagnac大人?”
松田阵平不耐地皱起眉,缓缓睁开了眼。
唤醒他的底层成员忐忑而谄媚,浮于表面的淡定并未能隐藏眸底的颤抖。
又是一个害怕自己的人,Armagnac的名声就这么差吗?
松田阵平没有什么逗弄别人的兴致,摇了摇手示意他离开,顺手便打开仪器检查车上有没有多什么不该多的东西。
很幸运,没有。
不需要其他的措施。
于是他发动了引擎,神色恍然地开着车往前走,没有目的地,也不抱有任何期待,只是向前走,仿佛要开启一场时长为一生的旅行。
松田阵平在想「梦」与他的关联。
他又做「梦」了,在车上闭目小憩的时候。
那种模糊的感觉和之前的两次很像,或许更短更随意,但松田阵平就是能肯定这是梦。
不需要任何理由,有些东西天生就不需要理由。
——好比松田阵平的幼驯染就只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就是要进入警校,松田阵平就是会在11月7号的某个时刻死去……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松田阵平就是认为那是梦,而那的确也货真价实,这就足够了。
确定这一点后,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松田阵平自然而然地把怀疑投向了不久前被自己创进医院的赤井秀一。
由于萩原研二这个混蛋一直没有告诉松田阵平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关于「梦」的大部分特点都只能通过琴酒的记忆来推断。
感谢琴酒缜密的性格,他在获得「梦」当天的第一时间就查清了那日松田阵平的所有动向,并发现了他们两人的车在当天傍晚曾擦肩而过。
这个事实成功地推断出了「梦」的触发条件——接触,或者说靠近。
具体有多近难以确定,但经过琴酒的一系列探查,琴酒推断出触发距离应该在30米之内。
再根据萩原研二ptsd一般的状态和琴酒的表现,松田阵平能够判定自己与他们之间有一定有重要接触。
那么你呢?赤井秀一?
你又曾经和「我」发生了什么?
停好不知不觉驶到医院的马自达,松田阵平带着万千思绪走下了车。
*
“所以说,你想和我合作?”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看着病床上笑容有些夸张的FBI,面上表现出一派嘲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个FBI。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FBI合作?又或者说,你凭什么确定我来着组织?”
他冷淡地挑起了眉。
这么笃定自己会与他合作,如果赤井秀一不是个胆大包天的蠢货,那就只能是「梦」了。
赤井秀一显然不是个蠢货。
松田阵平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语就被口袋里手机的震颤打断了。
【你又去医院见那个刮花你车的老鼠了?
——gin】
他缓缓皱起了眉。
——如果不是极端的厌恶,阵只会把老鼠这个称呼送给组织的卧底。
“你认识阵?”
他低下头忽略了赤井秀一脸上闪过的惊讶神色,手速飞快地回了琴酒的消息。
【去看一眼。怎么?
——Armagnac】
【你明白我的意思。
——gin】
松田阵平的神色有些难辨。
“你的假身份没有做好,琴酒发现了。如果你是想通过我进入组……”
“那就逃跑吧。”
赤井秀一笑着打断了松田阵平的话。
“如果你现在就想回到樱花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