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悟沉静下来，总无意识盯着手机，跟上瘾似的，她给檀禅意发过很多条信息，都没有回应。

除夕夜跟朋友们聚会，她沉静地坐到了角落。

叶琪一甩那漂亮的长发，端着酒杯紧挨着魏悟坐在她旁边，戳戳她手臂上的支具，毒舌道：“你这样子怎么像是失恋了？让人甩了？”

“我有个朋友哈，真是我朋友，”魏悟思考着怎么跟叶琪说明这种心情，“她，她冒险救了一个人，但是呢，让她对象差点陷入危险，她对象呢，没有责怪她，我这个朋友，给她对象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你说，她对象这是什么意思？”

“呵，又是无中生友。”叶琪说，“你这个‘朋友’为什么不去家里找人呢？”

“找了，她对象早离开了，”魏悟说，“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就是找不到人嘛。”

“没提分手？”叶琪问。

“分手？”魏悟回避叶琪的视线说，“算不上正式交往吧。”

“无证上岗啊。”叶琪嗤笑，“那算什么对象，顶多算爽一时的炮.友，玩一玩算了，劝一劝你朋友，别恋爱脑上头。”

“是我朋友做错了事。”魏悟辩解道，“我让你出主意怎么把人找回来，你怎么劝人分呢。”

叶琪翻白眼，无语：“那怨种朋友不会就你吧，哎，你先别急着狡辩，听我给你分析，咱俩不算青梅竹马吧，但认识的年头也不短，就我对你的了解，感情上从来都是犹犹豫豫，就连当年跟贺池州表白，都是我跟司徒洄教唆，不，是鼓励你。你啊，只要认定的人，就算给你戴绿帽子，你都是给三次机会悔过的人。你不明白人为什么不理你？因为人家的命在你心里还不值你的‘见义勇为’。谁会喜欢随时丢掉命的人？甘愿付出不等于献祭。”叶琪看着她这副烂泥，就想骂人，“想追人不是没有办法，你假装喝，喝到烂醉的那种，一会儿我把你这惨不忍睹的悲惨样拍下来，给你发条朋友圈，我就不信，哪个好男人忍得了女人这幅小可怜样儿。”

魏悟不语，喝了一口绿茶。

叶琪：“......”

魏悟示意支具，说：“医生不让喝酒。”

一屋子人赶着回家守岁，都不敢喝醉了。叶琪眯着眼睛举着魏悟的手机对焦，昏暗暧.昧的光下，魏悟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一角，桌面满是凌乱的酒杯，她前额碎发半遮眼睛，眸中含着水雾，盯着前方。

破碎少年感。

“瞧瞧这氛围感不就来了。”叶琪点了几下，发送，随后拿出自己手机，点赞评论，“你男朋友，我认识吗？不会是司徒吧？那我评论得好好给你卖卖惨。”

对啊，司徒。

魏悟立刻给司徒洄打过去电话。

“难得你这么早给我拜年，”司徒洄双手沾满面粉，说，“刚才外婆还跟我说起你......”

司徒洄的外婆家在英京，今年全家已赶到英京陪老人家过年。

“替我跟外婆问好，等我们比赛结束，哪天上门拜访。”魏悟静了片刻，决心问，“你最近，跟檀禅意联系过吗？”

“哦，有联系，我和禅意真是越聊越投缘，”司徒洄说，“禅意的妈妈竟然曾经做过一年我外婆的学生呢，前几天，她父母还来家里了。小魏，我决定这个情人节的时候，为禅意准备一场表白仪式，到时少不了你们这些朋友助阵，你先不要跟她透露，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魏悟不记得怎么结束通话的，一行人勾肩搭背从暖烘烘的店里出来，外面正飘着小雪。

走到路灯下时，有人提议，一起拍张照片。

321照片即将定格，除了魏悟，其他人两两抱成一团，魏悟寒风中凌乱，正要张口骂，一道身影闪进画面，抱住了魏悟。

魏悟甚至没看清人，就被拥进味道熟悉的怀里。

“檀禅意。”魏悟眼角闪着泪，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压到我的伤了。”

檀禅意松开她：“还以为你不知道疼。”

魏悟的朋友们没见过檀禅意，起哄道：“哪里冒出来的大美人，小魏，你晚节不保！”

“麻溜儿滚，”魏悟拉着檀禅意就走，喊道，“新年快乐！”

两人回到3301，屋里没人。

魏悟站在门口就不走了，檀禅意打开灯，说：“怕我吃了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就你自己？”魏悟进门换了鞋，问道。

“周姐放假了，小樨出院后，让我爸妈接走了。”檀禅意脱了外套，整整齐齐挂起来，“所里临时有点事，我留下来处理。”

“你怎么找到我的？”魏悟规规矩矩坐着。

“你朋友圈定位，”檀禅意握着玻璃杯，一手撑着着桌沿，说，“我刚从所里出来，就刷到你那条可怜巴巴的朋友圈。”

合着她发那么多条信息，檀禅意视而不见，一张照片就把人钓出来，原来，檀禅意吃这套。

魏悟站到她对面，掌心包裹住她的手指骨节：“今晚檀博士能疼疼我吗？”

檀禅意神情漠然，玻璃杯沿抬高魏悟的下颌：“十二点之前我必须赶回英京。”

“对不起。”魏悟说，“我撞坏了你的车，还不考虑你的生命安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你，再冷战，我都要疯了。”

檀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郑重地说：“小魏，最近我常常反思以前的想法，确实很不成熟，我没有问过的你意愿，强制将你跟我堕入深渊，险些毁灭你的光明，这不是我的初衷。我仰望你，艰难地一步步靠近，我不愿你受到任何伤痛。”

魏悟鼻尖酸涩，眼眶盈泪，她后退一步，哑声问：“檀禅意，你什么意思？这伤，是他妈我自找的......哦，明白了，怪不得除以跟我说那些话，她发现了？你能因此退缩，还是我认识的檀禅意吗？”

“不全是因为蒋小姐，”檀禅意冷静地说，“我动摇过，却不曾退缩，我很确定我爱你......”

“你爱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冷战，一见面跟我说这么扎心的话，”魏悟说，“好玩吗？爱的时候逗一逗，不爱的时候一脚踢开，我他妈不是你的狗！”

“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个决定，”檀禅意说，“要不要跟我交往，我要的是一辈子那种，只要你一个确定的答案，以后无论你的家族或者朋友中的任何一个人阻挠，我都不再允许你离开我......”

魏悟拆了支具，甩到一边，捧着檀禅意的脸吻了上去，她紧紧按着人，迫不及待宣誓。

“我不怕，”魏悟轻喘，说，“姐姐你手段了得，有本事栓我一辈子。”

檀禅意被吻得眼尾泛红，她垂眸缓气：“你叫我什么？”

“姐姐垂爱，”魏悟抱起檀禅意的腰身，仰面盯着她，“姐姐能疼我了吗？”

“你的胳膊......”檀禅意挣扎要下来。

魏悟咬着她的锁骨，满意地看着落下的红痕，眼睛微弯，笑道：“你不想我吗？”

想。

可檀禅意不敢动作太大，魏悟不一样，不止节制，不断索取。檀禅意的湿发凌乱地贴着脖颈，魏悟的薄汗落在她皮肤上微凉。

檀禅意哈着气，手掌撑着衣帽间柜门，指尖弯曲，无力地说：“太，挤了，换地方。”

魏悟笑了笑，从后面紧贴着她：“那带你换个宽敞的。”

魏悟缠着檀禅意，把人按在客厅落地窗前：“怎么样？马上就能看到烟花了。”

两人在炸开的烟花中疯狂，檀禅意的手机响了又响，最终没赶在十二点之前到达英京。

魏悟咬着檀禅意的耳垂：“新的一年多多指教了，我的女朋友。”

凌晨一点多，檀禅意把魏悟带到了医院，急诊的大夫正巧给魏悟治疗过手臂。

“你这个小姑娘，把医生的话全当耳旁风，本来三四个月就能养好的，你有什么事情非用到这条胳膊的？花臂不错，也幸亏没骨折，这下好了，再多养三个月吧。”

医生这次给她打了石膏，再次开了药叮嘱了一遍。

出了医院，魏悟靠在檀禅意肩膀龇牙咧嘴地喊疼。

檀禅意嘴里念叨着：“百无禁忌。”

“念咒也是疼，”魏悟说，“吃饭、洗澡都成问题了。”

“你跟我回家，沈教授心软，看着你这样子，说不定一高兴，就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檀禅意说着就去开车。

魏悟看着自己一身休闲装扮，忐忑不安地问：“我这形象见你父母，不好吧？万一不同意，大过年的再把我扫地出门。”

“后备箱有我的衣服，”檀禅意给魏悟系好安全带。

“太突然了，年货都没准备。”魏悟说。

檀禅意轻啄一下魏悟的嘴角，笑道：“你就是我的年货。”

高速上一路畅通，车子行驶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英京。

檀禅意和魏悟蹑手蹑脚进了门，正要进房间，谁知她母亲沈施邈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哎哟，妈，你怎么还没睡？”檀禅意和魏悟吓了一跳。

沈施邈披着薄衫，她打量着魏悟，质问檀禅意：“我说你前几天那么不对劲呢。胆子肥了，除夕不着家，就为了这个小白脸？”

小白脸？

魏悟指了指自己。

檀禅意把人往前一推：“对，天底下最白净漂亮的这个人，就是您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