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在得到代号之前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N11。
他问过琴酒,为什么你可以叫黑泽阵,而我只能叫N11。少年琴酒用看笨蛋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回答,因为我记得我的名字,而你忘了。
听起来有点难过,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在训练营的表现还不错,再努力一把,就可以离开训练营出去接任务。很快他可以得到一个酒名代号,那就是他的名字。
直到17岁以后做梦梦到了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埋葬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才愿意撬开一角,告诉他你原来也是有名字的。
诸伏景光,他只愿意这样叫同位体。而他用上了好像是玷污了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怎么就随手取了春日裕树的名字,大多数人都会叫他春日或者春日老师,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景光喊过他一声裕树,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名字里包含hiro。
是小心机吧,一定是!怎么会没反应过来?反正只有比较亲密的人会这样叫你,对吧!
不对!他讨厌降谷零。不要对hiro这个名字有所留恋啊!
苏格兰回过神来,有人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汗,有人递给了他一瓶水,还有人在他面前叽里呱啦。
“小诸伏,你在冒冷汗啊!额头冰冰凉的,怪不得恍恍惚惚的!”萩原研二拿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担心说道。
“我送他去医务室。你们帮我跟教官说一声!”
降谷零说着就要背起苏格兰。
“等等,我没事!而且我能自己走路!”
应该是昨天的针剂没有完全代谢掉,又起了反应。
“问题大着呢!快走快走!我真看不下去了!”松田阵平推着两人往外走。
“诸伏景光,你要振作起来啊!”
“什么嘛!”苏格兰被松田阵平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所以事实就是你告诉班长的那样,春日裕树就是个骗子而且混黑的?”
苏格兰被降谷零拖着往前走,越走越快。终于,降谷零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我就说那人没安好心,天天有事没事来找你。说实话,你那么失魂落魄,难不成身心都被骗了?”
苏格兰差点被口水噎住。
“你们都看出来了?”不是,我演技有那么差吗?
降谷零小黑脸黑了又黑。
——细思极恐,hiro竟然没否认!让一个从来不会背后议论别人的人说出那个人是个骗子这样的话,天杀的春日裕树,日后我见到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夜晚的遮掩下,他的表情越发狰狞,但扶着苏格兰的动作依旧小心轻柔。
——廋了廋了!hiro你的手臂摸起来瘦了好多!呜呜呜……身上不会还多了伤口吧!该死的春日裕树,你不会虐待我家hiro吧!我要跟你拼命了!
天气热得冒汗,苏格兰莫名打了几个喷嚏。
降谷零神情更加严肃紧绷,进了医务室推着让医师给他全身上下做个检查。
“去去去,这个年纪的大小伙有啥大毛病,紧张个毛线,别在一旁耽误我看病!”上了年纪的医师听不得有人比他还啰嗦,直接把人轰出了门外。
苏格兰看着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景光,你的幼驯染好像担心过度了啊!今晚回去把这件事说给你听,一定很有意思吧!
他在休息室的床上躺了一会儿。
结束晚间训练的警校生哗啦啦一片接着一片从医务室门口路过,带着青年人的朝气,勾肩搭背笑着跑着。
上学,是这样简单快乐的事吗?
苏格兰没上过学,也极少跟同龄人走在一起,更别提这样打打闹闹,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组织里各自为营,相互猜忌,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
所以他始终对降谷零他们的接近持有怀疑。
门虚掩着,有人蹑手蹑脚得走了进来。快到床前,苏格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拉开了帘子,直接和来人脸贴脸。
显然,对方也打算搞点小动作吓躺在床上的人,自己却反被苏格兰突脸吓了一跳,小腿一软,没有形象地跌坐在了地上。手中拿着的汽水也从手里摔落。
“啪嗒”一声,病房的白炽灯亮起,苏格兰才发现原来这个偷偷摸摸接近他的是那个长手长脚有1.9高的萩原研二啊!
他曲着腿单手撑在地上,略长的发尾随意地披散至肩上。灯光乍现,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露出的那只紫色眼瞳温柔中含着一丝羞然。
“小诸伏,你学坏了,开始吓唬人了!”
“哼!hagi,被诸伏预判到了就不要先诬赖他哦,明明是你先打算偷袭的!”
松田阵平手肘倚靠着门框,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耍帅,刚刚开灯的就是他。
紧随其后跟着进门的松田阵平早就猜透了自家幼驯染的意图。这次他可是帮理不帮亲,一点不给萩原研二面子。
“小阵平~”萩原研二拖长着声音,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
松田阵平走近了,捡起滚到脚边的汽水,并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大型动物。
吓到了萩原研二,他就会变成毛茸茸撒娇!
松田阵平从手提袋里换了一瓶新的汽水贴到苏格兰脸上。
汽水冰冰凉凉的,萦绕着酸酸的甜味。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松田阵平下一步直接动手撩开了苏格兰身上穿着的衬衫。白皙而漂亮的腹肌一闪而过,迅速反应过来的苏格兰毫不客气对着还想凑近看的松田阵平的鼻子重拳出击。
“小阵平!”萩原研二捂着脸颊发出尖锐爆鸣。
苏格兰一拳打完捂着衬衫下摆跳下了床,眼含警惕。
“你变态啊!”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也太暴躁了吧!”松田阵平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
苏格兰显然没有收力,松田阵平遭到重击后,鼻腔里冒出了两行鼻血。
“小阵平,你也不能招呼不打就直接上手啊,小诸伏都吓到了!”萩原研二一脸无奈拿着棉球为幼驯染止血,同时替他向苏格兰道歉。
“小阵平就是太直接了!他没有恶意的……小诸伏你不要生气嗷!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小阵平,快点你也道个歉!”萩原研二像个家长一样按下松田阵平的头。
松田阵平倒是老老实实鞠躬认错了。但是抬起头,那双靛眸像猛兽一样直直盯着苏格兰,锐利而明亮。
这个拥有野兽般直觉的男人仿佛是要咬破他披着的皮,直接看透他的内心。苏格兰被看得寒毛耸立,手心湿出了汗。
降谷零和伊达航被掀起的吵闹声吸引,也跟着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降谷零察觉到休息室的气氛有些紧张。
苏格兰率先摇了摇头。
“刚刚只是被他们俩吓了一跳,特别是这个家伙!”苏格兰手一指,向降谷零告状。
“什么!你这个卷毛混蛋!”降谷零顿时加大了嗓门,抬起拳头就要再打松田阵平一顿。
幸好伊达航在后背拉住了人。
几个人再次经过一番解释后,降谷零抱着双肘哼声道:“是欠揍!”
几人当中,还是班长比较靠谱点。在询问了苏格兰身体情况后,立马递来了一些学习资料。
“虽然不想扫兴,但是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沉重的消息,下周有科目考试,你必须抓紧时间补课,降谷每科都做了详细的笔记,教官他们也说一些实训课你可以私下找他们补习。”
苏格兰微微睁大了眼。
警校的考试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
他,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来考试?要不还是让诸伏景光自己来吧……
可恶,放他出来太危险了!琴酒派了人监视着别墅,他出门也是甩掉了人才摘掉面具来到警校的。
回到宿舍苏格兰接过降谷零的笔记,面色沉重。而对方反复叮嘱不要学得太晚,注意身体。
他心不在焉点头答应。
就算没上过学,听到考试这两个字,他也觉得头疼。组织里上位的试炼与任务何尝不是一次次的考试呢?
关上宿舍门后,他将笔记之类的装进了包里。
苏格兰还记得之前在景光的宿舍里装了微型摄像头。因为死之前每天都能梦到诸伏景光的日常,到了这个世界反而梦不到,反而让他失眠不安。
在组织呆着的十多年,他虽然已经对杀人感到麻木,但骨子里还是厌倦这种罪恶的生活。无法决定未来做什么,无法做想做的事,青春期的敏感让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拿到代号后,他宁愿选择跟着琴酒,帮着他挑选培养新人,也不想双手染上更多鲜血。
偏好狙击位,也是讨厌血离得自己更近。虽说是自欺欺人,他离不开这个组织,也避免不了杀人,但是这算是小范围能决定自己的事情。
训练营也会教一些基础的文化课,但是没什么人会在经过大半天的体能训练后还有精力再学文化。
琴酒倒是练完一天还有余力听他觉得无聊的文学欣赏,大概是看苏格兰一个人听课太可怜了吧,勉强陪他听一听。
而苏格兰倒是很喜欢文学,里面描写的故事与情感令他着迷。沉溺于他人描绘的世界中也就忘了现实中矛盾的自己。
琴酒不理解他为什么闲暇时间是看书写字,就像我不理解琴酒空闲时只会保养他那堆武器,尤其是他那把爱枪伯/莱/塔。
两个互相不理解的人也能成为朋友,还是因为组织里的废物太多了吧(无奈摊手)。
扯远了,摄像头下记录的景光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但睡前看上好几遍,苏格兰的确可以入睡了。
后来他几乎每天都能和景光接触,自然不需要靠这些工具辅助,他好久没继续窥视景光的宿舍生活。
——把摄像头拆了吧,应该用不上了。
他熟练地搜出了所有的摄像头。
说来奇怪,有几个的摆放位置好像有所变动。他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被发现动过了。
没有多想,他销毁掉这些罪证后,背上背包后抱起呼噜溜出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