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特殊还是那片海域的特殊导致自己来到了平行世界。
研究员总不可能将范围越扩越大,测完整个海域。更何况海水随季节,气象,月球引力时时刻刻发生变化,你又怎么能确定此刻一个坐标没有特殊反应,下一刻也不会有呢?
而漩涡这些能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危险现象,他们也根本不敢接近。谁知道卷入漩涡的人是去了平行世界还是到了地下世界。
人类在自然面前太渺小了。
实验对象便从海域转变成了苏格兰本体。回到无菌洁净的实验室,这些研究员才像回到了老家,抽血,心电图,核磁共振全部来一套。
苏格兰毕竟是代号成员,在检测之前都可以对相关药剂仪器的纸质文件进行查阅,并且还有比较自由的活动空间。
偌大的研究所里进行的不止一个实验。进门从长长的走廊望去,两边皆是被隔成一间间的白色实验室。
而最末端是隔离区,据说连通着下一层,有着层层防护,隔离区上贴了生物危害的黄色标志,禁止无关人员入内。显然下一层所研究的更加危险和神秘。
苏格兰在结束检查后打开门,与对门出来的小女孩对上了眼。
那个看上去才10几岁的茶发小女孩单手插着兜一脸冷酷。而跟出来的研究员却是头发半百,面目憔悴,看上去被实验数据折磨坏了。
见到穿着实验服的苏格兰,雪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波动,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动作,转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而苏格兰斜靠在墙壁上,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雪莉的模样。
他的世界里,苏格兰在出了训练营后,曾有一段时间被派到留学的雪莉身边做保镖。
同在异国的少年人使年轻的女孩渐渐放下了常年的戒备,从无视到可以坐在一起学习。
怎么说,那时的苏格兰对一切没接触的知识都很好奇,像块海绵一样跟着雪莉吸收了不少医药知识。
回到组织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在雪莉计划带着姐姐逃脱组织时他帮助了宫野两姐妹假死,成功脱离了组织。
而雪莉离开前也留给了他不少有用的药方,包括能短时间停止心跳和呼吸的假死药,短时间激发人体机能的特效药,暂时抑制痛觉的感官药等等。
来到这个世界,苏格兰也凭着记忆中的药方找人复刻出了相关药物,并一直随身携带了一些有备无患。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替组织研究的雪莉看上去更加冷漠,就算是偶尔经过打声招呼,她也从不回应。
这其实是正常的。虽然能来研究所的组织成员并没有几个,但为了防止泄露组织研究机密,科研人员不得与外来人员产生联系,甚至不是同一个团队的成员都不能互相说出自己的研究项目。
同事之间有可能举报,实验室外的场所有监控,如果没有绝对的说话权,他们时刻要谨言慎行,保住自己的小命。
苏格兰在某天与雪莉擦身而过时偷偷塞了纸条,上面如同鬼画符般写了一堆化学结构式。
这是另一个雪莉留学期间自创的暗号,分享的人包括仅限于,呃大概只有他?
苏格兰不确定这个雪莉有没有那么无聊,反正他已经递了纸条试探。
而第二天,雪莉的确多次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并在监控死角处与他交换了纸条。
“从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慢慢过渡到“你想跟我合作?怎么合作?”,他们之间从未说过话,却已然无声交流了许多。
科研组是组织的心脏,从此处延伸出来的产业如运输血液的血管一样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一部分输入资金和物质进科研组,一部分也反向从科研组输出成果和金钱。
而情报组和行动组占有组织的大部分成员,每日有数不清的任务,却也不过是为科研组保驾护航,清扫敌人罢了。
苏格兰想,他至少要在组织的心脏里开个缺口,寄生进去,才能从中吸取养分,将连接的血管一一堵塞,中断血液的循环。
……
另一边,以出色成绩渡过实习期的诸伏景光回到警视厅后工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他自荐并通过测试进了组织犯罪对策部。原本是分配到第四课,但回到警视厅后却被借调到了第五课,负责管理枪炮及药物类案件。
毕竟不是上级亲自从警校里挖来的人才,部门里的前辈对诸伏景光的到来并没有显露几分热情,甚至隐隐有几分刁难的意思。
明明是职场新人,他又要出外勤了解情况,又要完成一堆文书工作,基本天天都在加班。
班长和萩原他们约过他好几次都因为加班到凌晨,无法赴约。
“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上了年纪的前辈拍着他的肩膀谆谆教导,而自己则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喝茶摸鱼。
日本上下级关系向来严格,而警视厅里新人如果不听老人的话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基本上新人无法拒绝上级的请求,而发展到帮上级取快递取文件,代上级接孩子开家长会也不是没可能。
但带诸伏景光的高田彻前辈显然没有事务繁忙到那个地步。在初始他带着新人们去医药公司例行检查时,高田彻并没有按规则严格检查,一视同仁。关系好的高田彻随手翻弄文件就可以通过,关系差的则是鸡蛋里挑出骨头,恨不得让你当场整改停产。
这样有点道理,又没有道理。毕竟他们人手只有这些,又怎能在短时间完成所有的检查,知根知底的当然可以跳过一些流程,有前科的加大审查力度也有必要。
但是真能保证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跟茎不会偷偷腐烂吗?
诸伏景光要是提出质疑,高田彻就会骂他蠢蛋。
“你要是不服,你就按你的原则去试,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新人就是有着愚蠢的正义与公平!等你呆久了就知道……”
最后的半句话被高田彻含糊吞了下去,但显然与这群刚毕业的警校生天真的想法偏差了太多。
那就试试吧!如果在查到问题,对方一个电话打给他的上司就能疏通关系,那他所坚持的算什么?
诸伏景光坐在座位上,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后,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不徇私的原则换来的便是加倍的工作量。虽然有一起进来的同期劝他还是放宽点要求,他这样的行为会让上司不爽,以后升职或者调职容易被卡住。但他还是摇头坚持。
“等我无法做到了再说吧!”
时钟指向晚上11点半,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不过明天幸好是轮休,他也不是那种工作做到一半丢给同事的人,加班加点解决完,希望明天能度过愉快的一天呀!
拜托拜托,明天不会有突发事件找他!
果然,不论踏入社会之前是个多么乐观向上的人,持续的加班生活都会让人厌恶工作。哪怕是诸伏警官也不例外呀!
收拾完一切,诸伏景光俯下身,贴近桌面,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摆在桌面上的玩偶。这是一只圆滚滚又黑漆漆的毛线小猫,米粒大小的蓝眼睛镶嵌在脸上,“へ”字型的小嘴让小猫看上屑屑的,脸颊上的胡须左边2根右边3根,还有一根大概是因为小猫贱贱的,所以制作者干脆拔掉了吧哈哈!
诸伏景光用1秒时间猜对了小猫的身份,一点都不难呢!
松田阵平听完夸奖后意满离。虽然勾毛线这种工作重复而机械,完全没有拆装炸弹和其他电器机械有趣,但偶尔做点小玩意给朋友也不失有趣。
“那么,明天,哦不,后天见啦!”
11月的深夜寒风交加,室内与室外两个温度。留在警视厅加班的不止他一人,值班电话响起,便有一些人拿起大衣与配枪匆忙出警。
这几天,东京案件频发,好几个部门都连轴加班。
诸伏景光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杯热饮,而出门时天空已经下起了雨。雨水成串从屋檐处落下,玻璃窗上很快起了白雾。
比起担心没带伞或许要等雨小了再回家,他第一个想到的事希望这场雨不会抹去一些犯罪证据。
掏出手机,手指不由自主打开了电话簿。置顶的第一个号码已成了空号。
zero一直没有联系上,与之相关的档案,生活痕迹也随之被抹去。诸伏景光猜测他的幼驯染应该是去做卧底或者间谍之类的工作了吧。
彼时第四课面试他的长官也询问过他是否有意愿放弃自己的身份,潜伏在某些犯罪组织中当卧底。
若是换作警校之前的他再三思考后应该会回答愿意。因为他和zero有着同样甘愿牺牲自我守护国家的理想。
但那时他不得不承认,他可能更适合当卧底的联络员而不是卧底搜查官。不仅仅当初答应过春日不会去当卧底,而且他要是卧底回了春日的组织……那就真成了乌龙。
另一方面,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如今在长野当刑警的哥哥诸伏高明跟他长得很像,如果有人无意间见到哥哥从而怀疑他的身份,那不止是自己的卧底身份会暴露,哥哥也有危险。
再则,以他的性格是否真的能当好一个卧底?zero从小有一个强大的心脏,遇到什么困难总能很快调节过来,用积极的心态应对。而他有时候看着若无其事,负面情绪的堆积一旦超过临界点,他不确信自己是会先卧底失格还是自我了结……
这些特性,也是在与另一个自己相处时才发现的,就像是面对面照着镜子,一个在镜子内一个在镜子外,生长环境不同,照出的底色却是基本相似的。
看不到希望,麻痹不了内心。
如果不拉裕树一把,他就会毫不犹豫奔向死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