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小看美术模特!”主管很激动,“你对美术模特的艰辛一无所知!”
“哦……”
“敷衍!从你的口中我听到了蒙混,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搪塞!无知的人啊,等你直面被那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主管微胖的身躯微微颤动:“那个人……那个不把物理学放在眼里的人,那个不把生物学视作常识的人,那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为所欲为的家伙——万物生集团的神经病大小姐沈摇光!”
主管一拍桌子:“你,去当她的模特。”
“我?”白榆诧异地指指自己,“你把她形容的像个恶魔,怎么想我都不可能再答应了吧?”
“……沈摇光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亲切的人,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她、爱上她、呵护她,现在,白榆,因为你为公司做出重大贡献,公司决定奖励你和沈摇光小姐单独相处一天,不必感谢,这都是你应得的!”
“我回去摸鱼了,再见。”
“不!不要走!”主管飞扑出去,但不过眨眼之间,白榆已如瞬间移动般抵达了门口,手径直向门把手伸去——
主管急呼:“踏出了这扇门,你和通缉犯过从甚密的事就会被公诸于众,这也没关系吗!”
白榆一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个头上长犄角的,身后有尾巴的,鼎鼎大名的通缉犯,他的名字你我都心知肚明。”主管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推了推眼镜,装作了狼狈姿态不曾展露的样子。
白榆这才扫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工牌:“你们明都人,确实有点意思。”
“没有实力的人不配在明都存活。”殷有为微微一笑,背手踱步,“这里可是世界经济的中心,繁华的代名词,繁荣的象征地,能够在这长长久久生活的只有凤毛麟角与凤毛麟角的子孙!”
“哦?那倘若我展露超凡力量,凤毛麟角又当如何应对?”
“……”殷有为卡住。
他的神色疯狂变幻,半晌,才强作镇定道:“你不要乱来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明都之中、爱神治下不可以随意使用超凡暴力么!不过区区雷龙,莫非就胆敢不给爱神大人面子?”
“爱神。”白榆笑了一下。
“当然,明都可在爱神治下,谁敢不给爱神面子,我第一个不同意。嗯,我答应去陪那个大小姐玩了……看在你描述得那么有意思和爱神大人的份上。”
殷有为惊喜地:“啊?”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正如你刚刚告诫我的一样。”白榆亲切地说,“作为回报,等我回来的时候,让真正掌握我和雷龙情报的人来见我。”
一个响指,白榆近他身前,将匕首轻轻贴在他圆嘟嘟的脸颊上,学着解铃的语气:“您知道您没有拒绝的权利,对吧?”
……
…………
风评很差的大小姐戴着鬼怪面具闪亮登场。
这真是一张很丑的面具,五颜六色乱糟糟地涂抹成团,一只眼圆润饱满大如铜铃,一只眼狭长纤细小若米粒,五官错位,毛发诡异,非要扯上什么美术艺术的话,只能说有种万魔之魔统治人间的美。
这张并没有开洞的面具一瞬间凑到白榆眼前,差点让她使出一记爱神的重拳。
对生死一线毫无察觉,大小姐又突兀地摘下面具,将一张蛾眉皓齿、如花似玉的美人面送入她的视野。
“瞳孔放大,眉毛上挑,嘴巴微张,你很惊讶,为什么?”大小姐以非常近的距离极其认真的、仔细地观察着她。
见鬼了。
白榆反复查看任务和翻阅记忆,在这张与昨日高管一模一样的脸面前,逐渐不能理解“美丽高管转瞬即逝”这几个字。
多胞胎?复制人?
“丑面后蹦出个美颜,一般人都会惊讶吧。”
“说谎。”雷同脸说。
“但无所谓,我叫沈摇光,你好。”她伸出手。
白榆借机握上,没有不满足超能力发动条件的提示弹出,更没有可以复制能力的提示显现,沈摇光并不是超能力者。
大小姐骤然使劲,拉扯白榆而不得后露出一个笑来:“肌肉发达,反应迅速,控制力极佳——这副训练有素的身体是因坚韧而成,还是为坚韧而生?也无所谓,你合格了。”
沈摇光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导游。”
“但小姐,我是来应聘美术模特的。”
“转职快乐。”沈摇光祝贺说。
“日薪十万,日结。”她补充道。
白榆立刻表达了对钞能力者的拥护!
“摇光小姐。”白榆亲切地称呼她,毫不客气地抄袭了主管的遣词,“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亲切的人,每一个见到你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你、爱上你、呵护你!”
“替钞票感谢你的赞美。”沈摇光说。
“出发之前,容我提问,摇光小姐。”白榆像模样像地欠身致礼,“你对这趟旅程的风格是否有所偏好?路线是否有所预设?方式是否有所期望?”
“去用超凡能力构建的永恒春天花园——春日里。其余由你决定,导游小姐。”沈摇光将粉与白的颜料随意泼洒,撕下颜色不均的画纸,以惊人的手速折出一只纸蝴蝶。
未干的色彩污染了她的手指,但她全不在意,用画室工具箱里翻出的别针将蝴蝶固定在白榆的胸前,轻轻提下“导游”二字。
同她可怕的画技一般,她的书法也如刚刚习字的孩童,笔画歪歪扭扭,结构丑不堪言。
沈摇光的品位真的很糟糕,但她的富有弥补了这一点。
“选我当导游,你可真是选对人了。”抱着沈摇光跳窗而出,白榆如是说。
把沈摇光平放到人力板车上,白榆自信道:“影视剧里都说,带给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们最大震撼往往是平民的体验。编剧们都是才华横溢的文学大家,必不可能骗我。由此可见,最朴素的就是最好的。”
“没有人比从头穷到尾的玩家更懂朴素,毋庸置疑,我就是最适合你的导游。”这么说着,白榆贴心地给沈摇光盖了块布防太阳直射。
最后,她为沈摇光买了份廉价的街边小吃:“你真是捡到宝了,老板。”
“嗯。”警察说。
“我们接到人民群众举报说有人在机动车道用板车运输发臭的尸体,还收到市民报警称明都知名企业家近亲属遭人绑架,对于这两起案件,女士,你的陈述就只有这些吗?”
“……”
“尸体”在蒙头的白布中捧着臭豆腐发出支援的声音:“确实是特别的体验,导游小姐。”
……
白榆试图与警察力争这一画面出现的合理性,不曾注意有一围观路人悄然靠近,不声不响间站到了白榆先前的位置,然后抓起木把手弹跳起步,载着沈摇光猛冲向前!
“砰!”
白榆当即掏枪射击!
托解铃的福,她的枪法和反应速度大有长进,子弹精准地命中冒牌司机的小腿,给他开了个窟窿,鲜血从中涌出,跟随跌倒的伤者坠地。
失去驾驶员的板车亦失去平衡,向右侧翻,将乘客连人带布压到了木板之下。
不顾身后诸如“站住!”、“哪里来的枪?”、“住手,再动我就开枪了!”的杂音,白榆一个几个响指狂奔向前,推开木板掀开白布——底下空无一人。
白榆一脚给袭击者翻了个面:“人呢!”
“啊啊好痛!饶命啊饶命啊!”青年一边哀嚎一边打滚,“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刚刚有个人对我说如果我能拉着板车跑一百米就给我一千现金,我才来的啊,不要杀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被利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啊!”
白榆立刻抓着他的衣领,拔高了一下他的视野高度,揪着他的脑袋要他直视惊恐路人:“哪一个,说!竟敢当着我的面给我表演戏法,挑衅是吧,我让你瞧瞧挑衅我的下场!”
“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
“住手!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警察紧随其后,大喊着靠近。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先放开他!”
“女士,快停止你危险的行为!”
青年持续嚎叫:“啊啊啊啊我没看清他的脸我没看清他的脸。”
白榆对警察的警告充耳不闻,盯着路人探其神色,在她注意力被转移之际,青年猛地从怀里掏出一瓶催泪瓦斯往地上一砸,将白榆往瓦斯中心狠狠一推!
他高声呐喊:“沈开阳那畜牲不是喜欢商品化人类吗,那就让商品化的浪潮席卷明都!我倒要看看,当他的亲妹妹都变成货架上零件的时候他还喜不喜欢!转告那畜牲——春生案受害者的愤怒永不平息!”
尽管白榆顶住了不适按住了人,青年还是在她手下化作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烟雾彻底散去,狼藉的现场只剩下一只断手——一只还残留着粉色与白色颜料的、女性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