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念初洗了澡换了衣服后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顾心筱帮她吹了一会头发后说:“头发差不多吹干了,我去拿泡好的姜茶给你喝。”
“谢谢。”
待沈念初端着暖呼呼的姜茶喝了几口后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顾心筱看她的眼神依然温柔,“多喝几口。”
“嗯,好。”
“初初,需要我帮你给小兰总打电话吗?”虽舍不得但顾心筱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不要---”沈念初立即拉住了要打电话的顾心筱。
“怎么了?和小兰总又闹别扭了?”
“我,我和她要分开了。”
“怎么回事?你们之前不是还在备孕吗?”顾心筱疑惑的神色。
“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她生我的气……我们回不去了。”
“初初,别耍孩子脾气。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告诉她的。”顾心筱拉住她的手有些苦口婆心。
“不要告诉她,好不好?求你。”看着沈念初那乞求的小眼神,顾心筱终究还是忍住了联系兰诗蕾的念头。
”哎---,好了,你先睡一会,我先打几个电话安排一下,等你醒来我们就去疗养院,好不好?”
“谢谢你,顾心筱。”
这个人总是在她有需要的第一时间出现。
别墅里的顾心洁沉默地看着顾心筱照顾沈念初洗澡换衣服,吹头发,又看着顾心筱温声细语地把沈念初哄睡后打电话安排人去处理沈念初母亲的葬礼,瞧这一切,多丝滑啊!
顾心洁若有所思,良久,她轻叹一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念初的情绪在见到沈母遗体的那一瞬间又崩溃了,“之前妈妈在疗养院的时候,虽然她有时能认出我,有时认不出我,但是每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是会去疗养院看一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好像我就又充满了力量,现在她走了,我觉得心里空空的---”
“顾心筱,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走了,以后,我真的没有妈妈了---”
顾心筱又如多年前那般哄着她:“好了,哭出来就好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初初,你妈妈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你要坚强起来,只要你需要,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顾心筱帮着沈念初操持了沈念初母亲葬礼的一切事宜,甚至比当年沈念初父亲的葬礼更体面更隆重,沈念初像被抽干了力气的孩子一样无精打采,直到葬礼结束很久都没有缓过来,也许是太过伤心,哥哥一家三口没出现在葬礼现场她都没来得及去细想其中缘由。
这边兰诗蕾得知沈念初母亲病逝后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飞回国,待十几个小时她到了机场的时候葬礼早已结束而沈念初也并没有联系她。
入夜,助理在机场接到了兰诗蕾:“兰总,我们是去找沈小姐还是?”
“她在哪里?她母亲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兰诗蕾的脚步一刻也没停。
“我去晚了一步,葬礼是顾影后帮忙操持的,沈小姐快天黑的时候和顾影后一起离开了墓地,现在,她人还在对方的别墅里。”助理汇报着关于沈念初的一切。
“噢?”听闻此话的兰诗蕾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助理。
只那一眼,助理便感觉到了嗖嗖凉意,赶忙跟上兰诗蕾的脚步解释:”我们一直无法联系上沈小姐……对不起,兰总,我晚了一步。”
“呵,不怪你。我也联系不上她。”兰诗蕾自嘲地笑。
“那,现在我们去----”小助理看着漂亮女老板的失意有些慌神,忙问道。
”走吧,去墓地。”
“是。”
晚上的天,万籁俱静,小助理吓得胆都要破了,无奈老板要来她也没法,只得跟着。两人找沈念初母亲的墓地也没花太久,毕竟是新墓,兰诗蕾在墓前站了很久,最终她鞠了三躬,说道:“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初初……您把她交给我,我却没能让她开心快乐。我可能,必须要放她自由了。但是,请您放心,无论怎样,这辈子我一定会护她周全。您一路走好。”
回程的车上,小助理看着老板疲惫的神色还有那失意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了口:“兰总,”
兰诗蕾的思绪不知飘向哪里,好似灵魂被抽取一般没答她。
“兰总,兰总---”小助理去摇兰诗蕾的胳膊。
“嗯?”很久之后,兰诗蕾才回过神般回复。
“还有一件事,”小助理的神情有些犹犹豫豫。
“说。”兰诗蕾有些不耐烦。
“沈小姐哥哥一家出了车祸,哥哥嫂子当场去世,只留下一个小侄子还躺在医院的ICU里,可能怕沈小姐伤心,顾影后封锁了这个消息。”小助理一口气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怎么回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兰诗蕾震惊加愤怒。
怎么会这样?她的女孩,噢,no---
“她哥嫂一家是开车去疗养院的路上出的车祸。”小助理忙又解释道。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兰诗蕾,以往的兰诗蕾大都淡漠平静,情绪没有太多起伏,这是唯一一次她觉得兰诗蕾还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那,兰总,接下来您的行程---?”
“接下来几周我先待在国内吧,万一,万一她需要什么呢。”
“嗯,好。”小助理边答应着边掏出IPAD帮她更改行程。
第二天晚上,顾心筱的别墅里,顾心筱在沈念初房间里抱着沈念初说了些什么,然后门外的顾心洁便听到了沈念初的哭喊声:“不,不,不,我不相信,顾心筱,----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兰诗蕾没有想到再见到沈念初时,是在医院附设的灵堂里,兰诗蕾见到的是沈念初哥嫂小侄子一家三口的遗体。
沈子阳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
她的沈念初大概也不太容易能挺过去。
兰诗蕾的几个哥哥也到了灵堂现场,人皆神情肃穆,眼圈发红,二嫂何佳音也在,“蕾蕾,多安慰安慰初初,遇到这种事情---”没说几句,二嫂便已哽咽。
是啊,一夜之间,一家五口变成了一个人,这任谁都难以接受。
兰诗蕾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走向会变成如此,她也一直知道沈念初妈妈的病时好时坏,只是没想到她与老人的缘分结束得这么早。哥嫂一家人更是如此,她知道沈念初原本对沈子阳抱了很大希望的,她又想起来去年除夕两人在哥嫂家的时候,青春洋溢的沈子阳问她留学的事情,噢,难受。
兰诗蕾胸口闷到喘不过气来,眼底却是干涩无比,再抬头,看到的是戴了墨镜的沈念初。
两人已有两个多月没见面,再见面却是如此的陌生,无话可讲。沈念初脸色苍白戴着墨镜,兰诗蕾能想到她的眼睛估计已经肿成了桃子。
葬礼仪式复杂繁琐又折腾人,但终究还是有结束的时候。兰诗蕾在上车离开前遇到了顾心洁,沈念初以前曾开玩笑说顾心洁是高冷之花,冷漠得要命。
顾心洁向她眼神示意,意思是是否有时间可以聊一下,她没有犹豫,让司机跟了顾心洁的车。
两人在一个咖啡厅要了一个隐秘的包间,刚一坐下,顾心洁便单刀直入:“小兰总,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兜圈子,就直说了。你还沈念初自由吧。”
“大白天的,顾总是不是喝多了?”兰诗蕾冷笑。
“沈念初从十七岁那年遇到顾心筱,到现在,差不多十五年了吧。她父亲生病,她哥哥好赌欠债被人追杀,她妈妈精神不好进疗养院……她读书、上大学、入娱乐圈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没有哪一步离得开顾心筱明里暗里的支持。这些事情,小兰总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呢?”兰诗蕾冷冷道。
“所以你看,大到从事的职业、身边的圈子,小到吃什么口味的菜、开什么样的车、住什么样的房子、穿什么款式的内衣、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她都离不开顾心筱的亲力亲为。”
“呵---”兰诗蕾嗤笑。
”小兰总,我知道你年轻有为、手腕高明,但恋爱这种事情,如果是趁人之危、半路拦截,妄想直接收获沈念初最好的年华,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顾心洁嘲讽地笑,”哦,更何况,沈念初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你吧?不然为什么她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你的参与呢?”
“怎么,顾心筱是怕她自己来会被我揍一顿,所以像个小宝宝一样跟姐姐哭诉,让家长带着她以前的奖状,来跟我讨个说法、比个高下吗?”
论阴阳人的功力,兰诗蕾是毫不示弱。
“哦,你也不是没有参与。她没能和筱筱结婚,把你当做替身,把婚结了。可是小兰总啊……那一张薄薄的纸能代表什么?会让她对你死心塌地、把你捧在手里放在心里,每天计划着给你惊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年前就开始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喝醉酒当众给你表白、为你学做菜改变饮食习惯、还是给你订制什么浪漫的拼图、亲手折可爱的千纸鹤?”顾心洁丝毫不理会兰诗蕾的反讽,自顾自笑道:”怎么样,上面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为你做过吧?可是,顾心筱全都有。”
这些话可全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我听闻顾总一向反对沈念初和你的宝贝妹妹往来啊。怎么,现在变了?是谁逼着沈念初和别的男人假结婚,是谁害得沈念初割腕自杀?又是谁害得沈念初得了抑郁症?顾总不会忘记了这些吧?你们顾家人都喜欢自我感动吗?哦,差点忘了,顾总对何慕初小姐,也是这番套路。人渣是你们家传绝学吗?”
“小兰总,你生气了。”顾心洁依然是挑衅地笑,‘’果然,浪漫用心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为你做过。”
“以为得到别人的真心付出,就是被爱、就拥有全世界、可以为所欲为。结果呢,除了让对方遍体鳞伤、连之后的婚姻都还不能幸福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顾总,你们一家人都自私透顶。爱上你们这样的渣女,还真是可悲。”
“好了,我言尽于此。小兰总是要继续自欺欺人、巧取豪夺呢,还是识趣些自己退出,您请便。”
说完这些顾心洁便走出了包间留给兰诗蕾一个背影,兰诗蕾只觉气血喷张,胸闷气短,呵,她还真是那个不被爱的第三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