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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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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个喝醉而不自知的醉鬼回诊所之路不可谓不艰辛苦楚。

这一路下来,喻珩算是知道了——

干什么都不能跟醉鬼讲道理。

喻珩:“你好好走路,不要靠在我身上。”

付悠:“我不!”

然后付悠直接在喻珩面前往地上栽。喻珩一惊,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

喻珩:“你……你不要闹。”

付悠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又往地上倒了一次。

喻珩忍不了了,干脆伸手拦腰将付悠抱起,故作恶声恶气地说道:“醉了也不能胡闹,再闹我就这么带你回去了!”

等了片刻却不见付悠有反应,喻珩顿感奇怪,低头一看——

睡得都快昏过去了啊喂?!

忙碌了一天,疲惫不堪的喻珩抱着醉鬼付悠,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后,长叹一声,跌跌撞撞地走了。

谁让他鬼迷心窍非要带这人去酒吧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实说,付悠真不算重。但对于喻珩这副多年不运动的疑似宅男模样还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这一路跌跌撞撞,等他在昏暗的街道尽头看到向外辐射暖光的诊所大门时,喻珩是真想哭了。

喻珩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把这个醉鬼收拾干净丢床上就走。结果一看大门。

郑毓那个衰崽!不好好在诊所里看着,偷偷摸摸跑出去就算了,还把大门给锁了!

无奈之下,喻珩只能试图唤醒付悠,找到钥匙。

“付悠,付悠?醒醒,到诊所了。”

喻珩从未如此痛恨睡眠质量好的人。付悠在他怀里睡得实在安稳。

鸦黑的睫毛一颤也不颤,只静静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色泽丰润饱满的嘴唇轻轻抿着,喻珩只盯着看了一会儿便慌乱地挪开了视线。

想什么呢?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要不是两只手都抱着付悠,喻珩恨不得赶紧抽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过热的CPU凉上一凉。

十八般武艺都搬上了阵,喻珩也没能唤醒付悠,也有可能是他不忍心吧。总之,叫不醒付悠,找不到钥匙,他只能僵着酸痛的胳膊抱着付悠在晚风中发呆。

“你这……我也不能真带你睡桥洞啊。”喻珩叹气。

“你明天可不能怪我,这是你自己不醒的。”喻珩嘟哝着。

本想暂且放下付悠,甩甩酸痛的手。但他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块干净地面,干脆一咬牙,抱起付悠就往自己的loft公寓走去。

……

“终于……到了……”

扑通一声,喻珩抱着付悠跪在了家门口。他过去一年的运动量可能都比不上今天一天!

他伸出颤颤抖抖的手掏出钥匙,对了三四次才对准钥匙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由于没有空余的手开灯,喻珩只得摸黑踢开房门,把付悠轻手轻脚放在自己的床上。

之后,喻珩扶着膝盖靠墙缓缓坐下,粗喘着缓了半天,才想起来二人都还未洗漱,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给自己洗澡倒是容易,喻珩随意一扒上衣,再冲几分钟水,就当已经洗干净了。

但付悠不一样。

苍鹭市凌晨两点,喻珩站在自己床前,看着付悠,抱着胳膊陷入了沉默。

自己一个青年Alpha,在人家Beta毫无意识的时候把他带回家已经是罪大恶极。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还要计划着如何把他扒了衣服洗干净?!付悠一身酒气,就算喻珩不在乎自己的床干净与否,付悠作为大夫,总会有些洁癖吧?

喻珩犹豫再三,最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绝妙的办法——

片刻过后,一个蒙着黑眼罩,戴着黑手套的神秘黑衣人走进房间,跌跌撞撞向付悠奔去。

由于还得分出一只手来探路,喻珩只能单手揽着软成一滩的付悠,向浴室撞去。

此时此刻,喻珩无比庆幸自己租房子时还年轻,总想着要好好享受生活。所以给自己总面积不足六十平米的小房子硬安了个浴缸,被朋友嘲笑了好几个月。

若是没了这个浴缸,喻珩很难想象,自己要蒙着眼睛搂着付悠帮他擦洗,二人一起在水珠的拍打下湿透全身……

光是想想,喻珩就觉得自己又该被扇上几巴掌了。

喻珩尽力轻手轻脚地将付悠放进浴缸,还贴心地用手背摸索着垫了一下他的头。

然后,他就死在了放水这一步。

太久不用浴缸,喻珩实在不清楚水温的调节方式,加之蒙着眼睛,他手一抖,开成了最冷的一档。

冰凉的水柱倾泻而下,落点也很不是位置,正好打在付悠腿间。

只觉得浴缸里的身躯一激灵,喻珩还没来得及摘下眼罩,就听得付悠一声怒吼: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这可真真是把付悠吓了个半死。和朋友出去喝了杯酒,再次醒来就到了个陌生人的浴缸里——更别提浴缸边还杵着一个蒙着黑眼罩戴着黑手套看着就不正经的黑衣人!

付悠在一瞬间,从劫财劫色一路想到器官买卖,本就白皙的脸唰地变成惨白的模样。

喻珩一惊,连忙摘了眼罩,眯着眼睛举双手道:“是我是我,别吵,这儿隔音怪差的。”

付悠气笑了,坐起身狠狠关上水龙头,咬牙低声问:

“那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仅存的素质只能支撑他把脏字咽下去。

喻珩捂住双眼,只留一条缝观察付悠的神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你喝醉了我就打算背你回诊所,结果诊所门锁了我没找到你身上的钥匙。我就只能带你回我家了。怕你没洗漱身上难受所以戴了眼罩手套帮你冲一下,这样就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了”

喻珩声音越来越小,许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有些鬼迷心窍的离谱,甚至不敢再看付悠的脸色。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付悠现在的脸色绝不比酒吧的炫彩灯光要好看些,又红又绿又白又青……

最后所有的言语只凝聚成了一句:

“喻珩,你是这个。”

付悠冷笑着举起右手大拇指。

喻珩尬笑着缓缓放下手,不料付悠刚才还未来得及收拾自己。他这一放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湿透了的短裤紧紧贴在付悠白皙修长的腿上,躯体的形状一清二楚,一览无余。就连付悠胸口的衣物也被溅湿了一大片,正贴着胸膛,随着他的深呼吸起起伏伏……

喻珩感觉自己应该把眼睛挖了。

“我我我我,对不起!我我我先走了,拜拜,你好好休息!”喻珩语无伦次地一边道歉一边鞠了三四个躬,转身夺门而出。

付悠无语,捻起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试图从浴缸里出来。结果因浴缸太滑,差点栽倒在里面。

“啊!嘶……”付悠捂着撞疼的膝盖,在心底骂骂咧咧。

喻珩听声音不对,有些慌乱,又一把推开门冲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摔倒了吗?”

片刻沉默,门后伸出一只手,缓缓捏成拳。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喻珩你等着。”

……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不到半夜是不可能的。地铁早已停运,付悠又不太舍得花高价打车。见喻珩诚意满满,也就借宿下来了。

喻珩为表歉意,特意换了床单被套,恭迎付悠大驾光临。自己则是选择了委委屈屈地缩在房间地面上打地铺。别问他为什么不睡沙发,因为房子太小没有沙发。

付悠确实是有些洁癖。犹豫片刻后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湿透的衣服,快速冲了个澡。隔着浴室门,只见喻珩捂着眼睛递进来一套他买小了又没空退的睡衣,然后捂着眼睛撞了三四次墙地离开了。

等他洗漱完毕,将自己命运多舛的衣服晾上了喻珩的阳台,已经感觉天光微亮了。

“……喻珩,我们还有睡觉的必要吗?”付悠无语地指着轮廓有些模糊的高楼大厦,边缘已经晕染开了一片淡淡的金光。

喻珩一愣,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了。

付悠无语扶额,道:

“赶紧睡吧,你好不容易有点好转,可别又出什么问题。”

喻珩乖巧点头,直直倒在了冰冷的地铺上。

付悠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喻珩的健康,他一咬牙,道:“你上来睡,别冻死了。”

“这不合适啊付大夫,你说我一Alpha……是吧?”喻珩挠头尬笑。

“让你上来就上来,那么多废话。”付悠坐起身,一把掀了喻珩的被子,拉到了床上。

见付悠都说到这份上了,喻珩只得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地乖巧爬上床,缩在角落里。一米五的床硬是挤下了一A一B,中间还留了塞个孩子的位置。

“……付大夫,”他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我今天其实,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谢谢你。”

此话一出,喻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可笑。付悠自然也不例外吧,他想。

但付悠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谢我什么?”

谢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心血,谢你把我的性命放在最高地位,谢你时刻关切着我的身心,谢你是哥哥走后第一个真正理解我的人……

要谢的实在太多,多到喻珩觉得从现在到天亮这么短短几个小时根本道不尽谢意。

最终,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凝成了一句简短的——

“谢谢你。”

付悠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翻了个身,背朝着喻珩。

“睡吧。”

“嗯。”

于是寂静再次笼罩了凌晨的苍鹭市中,一个小小的loft公寓。一切重归于宁静,将所有暗流涌动的情潮都掩藏了起来。

只剩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在悄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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