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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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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煜走后,林以年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像平常一样,去上学,回家,吃饭,练琴,周末出去和同学约着出去,程有微几次提到秦之煜,他也神色如常。

连林成华都认为,他和所有人一样,接受了秦之煜的离开。

没人知道他在失眠。

卧室的窗帘拉得很厚,月光难以透进一丝,繁星庄园远离喧嚣,外面没有半点杂乱响声,几声虫鸣像是催眠曲,安然哄人入睡。

林以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睡不着,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睡不着。

小时候,他总抱着秦之煜睡,抱他像抱一个小手炉,热腾腾的,冬天里很暖和。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秦之煜抱他,晚上,他发脾气闹他,秦之煜从不生气,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给他唱不知哪里学来的儿歌,哄小孩子一样,林以年让他搂在怀里,心里突然就平静了,老实的闭上眼睛,会睡得很好。

他这样想着,能睁眼到天亮。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十分痛苦。林以年尝试过很多办法,音乐、运动,饮食,甚至买了安眠药,他吃过两次药,晚上效果并不大,反倒是白天,他感到恶心,乏力,头晕,饭都吃不了两口。

林以年思索再三,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

接诊室绿植环绕,装饰风格是温柔的暖色,置身其中,让人不自觉放松。

林以年坐得板正,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大多时间是医生在说,问他的时候他会认真想一下,然后回答。

最后心理医生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十分想念的人。

他迅速否认。

心理医生温柔的笑,说,你需要去见见他。

林以年沉默下来。

他见不到秦之煜。

秦任平没有向媒体公布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秦之煜离开林家后犹如人间蒸发,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林家联系不到他,林成华曾去打听过,只从秦家得到一句他去了国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深夜,林以年坐在床边,手里是一杯温水和两片安眠药,垂着睫毛发愣。

以前,他生病吃药,秦之煜总是非常紧张,紧盯着他,怕他多吃,怕他少吃,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吃了。

他知道他身体底子差,药吃的多,更不能乱吃,虽然是医生已经开好的处方,他也要细细的去看说明书。

恍然间,耳边似乎有人说话,底气不足但又十分固执。

“这个不能吃。”

林以年猛的抬头,茫然看向四周,屋里静寂无声,只有他一人。片刻后,他将安眠药放回抽屉里,喝了牛奶,翻身上了床。

日转星移,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林以年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天晚上,他拿错了睡衣,两人同样款式的衣服太多,他没注意,穿上了秦之煜的睡衣,躺回床上才发现大一码,林以年懒得再去换,穿着睡了。那天晚上,他蜷缩起来,裹紧了被子,身体紧贴着睡衣,像藏在安谧舒适的洞穴里,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睡着了。

.

天气渐渐转凉,睡衣换上了长袖,林以年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头上顶着毛巾,朝书桌走。

小韩同学正上初中,老师留的作业多,数学物理生物,语文历史英语,各科老师每人留一点,积少成多,小韩同学笔杆子冒火,最后还剩数学两道函数题,小韩同学苦思冥想大半天,来他年年哥哥这请教。

林以年在他身旁坐下:“解出来了吗?”

“快算出来了!”韩嘉然没空抬头,水笔在演算纸上飞快划动。

林以年不出声打扰,安静等他。

没过多久,韩嘉然将笔“啪“的拍在桌子上,十分兴奋:“哥!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林以年嗯一声,伸个懒腰,他有点困,说:“把步骤写上去,回你房间早点睡。”

韩嘉然听话的应,转过头的瞬间,余光瞟见他哥光洁白净的脖子,一下子顿住。

两秒驻目,小韩同学扔了笔,扒上了林以年的睡衣领子。

林以年五岁开始自己洗澡,父母都极少与他有太亲密的接触,七岁之后,除了秦之煜还没人再往他胸膛前乱摸乱扒。

他急忙拢自己的衣襟,睡衣宽大,林以年一个不防备,韩嘉然的手钻进去四处在找什么东西。

林以年攥着他的手扔出去,说:“你发什么神经?”

韩嘉然神色着急:“年年哥哥,你的保命石榴呢?”

林以年扣扒散的衣领扣子:“什么保命石榴?”

“就你小时候,中医大夫送的石榴吊坠!”

林以年淡淡的说:“丢了。”

“丢了!”韩嘉然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丢的?丢哪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一声?程姨和林叔知道吗?”

林以年让他炮轰似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不在意的说:“丢了就丢了,一点小事,又不是天塌,没必要让爸妈知道。”

语气就跟丢跟铅笔似的,他越轻松,韩嘉然越急:“那可不是一点小事!那是你的护命符!”

林以年皱眉:“乱七八糟的,还护命?你听谁说的?”

韩嘉然说:“阿煜哥哥。”

林以年不说话了,他静了会儿,问:“……他怎么给你说的?”

“阿煜哥哥告诉我,你是早产,日月未足,体内阴阳不平衡,身体虚弱,精神困怠,这属于典型的阴盛阳衰,邪气最容易入侵,所以你才经常生病,后来去了中医大夫那里,拿石榴吊坠压住了邪气,你的正气能在身体里畅通,阴阳平衡了,你就好了。”

韩嘉然一本正经,跟背书似的:“石榴吊坠是你保命的东西,不能丢。”

听林以年想起来了,小时候有次吃饭,他脖颈上带的红绳松了,低头扒饭时,没注意,啪嗒,老中医送的石榴籽掉在了桌子上,程有微见状急坏了,忙站起来给他重新带上。秦之煜好奇多问了一句,程有微当时看了些中医书籍,就讲了什么正气邪气,阴阳五行,五脏六腑,五色五音……

林成华笑着打断她,你给他讲这些,他听得懂?

秦之煜确实听不懂,但也仰着小脸听的十分认真。

程有微这才停下,林以年的石榴吊坠她一直认作是驱邪挡病的平安符,不求真假,只求心灵则成。无论符不符合科学,她愿意相信,因为自从那之后,她的孩子真的在健康成长。

程有微又告诉秦之煜,她说,年年带上的那天呢,刚好遇到了阿煜,他把保命石榴和我们阿煜一起带着回家了。

那时韩嘉然也在场,只是他还小,不记事,秦之煜竟不知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他。

“如果阿煜哥哥在家就好了,你丢到哪里他都能找到,”韩嘉然垂头丧气的说:“年年哥哥,阿煜哥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好想他。”

回家?连通电话都不打,怕是去了秦家做了少爷就忘了把他养大的人。

林以年突然牙痒痒,说:“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保命?你就记住了他教你的玄学?我刚给你讲的生物科学一点没学会?”

从玄学到科学,跨度太大,小韩同学脑容量一时装不下,抬头懵着:“啊?”

“啊什么啊?”林以年变了脸,要赶人,“回你卧室写作业去,生物重新抄一份,明天我检查!”

小韩同学依旧无辜的:“啊?”

林以年面色不虞的看着他。

小韩同学闭上嘴,拿着作业本乖乖走了。

保命符丢了,不高兴是人之常情,阿煜哥哥不在,谁也哄不好他的年年哥哥。

小韩同学大度,不仅不记仇,而且特别听话,他记得阿煜哥哥说过话,不能惹年年哥哥生气,不然,以后自习课再跑出去打篮球,他就不帮自己冒充家长挨老师骂了。

*

地球的另一边,中午两点钟,英国一所封闭式军事管理的贵族学校。

四周散布着信号塔,每个学生身上带着信号手表,没有监护人允许,任何人出不了大门。

秦之煜下午是机械制造课程,内容是手枪的内部构造。

路上,秦之煜的手机响了。

秦之煜没去接,也不关。铃声响了近一分钟,最终归为平静。

“秦,”金发碧眼的室友德兰叫他。

秦之煜嗯一声。

德兰说:“他是你的恋人吗?”

秦之煜明显一愣:“什么?”

德兰指向他的口袋,说:“自从你来的第一天,这个铃声每天都会响。”

秦之煜垂下眼,说:“……我们不是。”

德兰表示疑惑:“我听过你的来电,这个钢琴铃声是你为区别其他来电设定的,号码的主人对你来说应该是与之不同的人。”

秦之煜碰了一下脖子,没有回答。

德兰接着说:“虽然你没有一次接听,但他每天依旧都会打来,他应该十分思念你。秦,你们是吵架了吗?”

秦之煜摇头,说:“没有,我们不会吵架。”

德兰耸肩,一脸的不解:“不使用电话联系是东方含蓄的一种吗?”

秦之煜说:“如果接通学校的特殊屏蔽器会将手机的通话内容录下来,再发给监护人。”

德兰很不理解中国父母的教育方式,说:“青春期谈恋爱很正常,据我所知,只要成绩是A,你的父母不会太过干预。”

秦之煜沉默片刻,说:“那只是大多数中国父母的做法。”

能进入这所学校,身份多少都有些不寻常,彼此不询问是基本尊重,但德兰注意点这位东方室友不常露出的情绪,试探着问:“秦,你在害怕?”

秦之煜不语,表示默认。

德兰简直不可思议,这位刚来不久的东方室友,年龄只有十六岁,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却极强,只是他的人像计算机里的程序,极少有情感波动,与他对视,都有一种和机器人交谈的错觉。

他又问:“你在害怕什么?”

秦之煜:“……怕他因我成为把柄。”

德兰好奇的哦了一声,期待他接着说下去。

一阵风吹来,粗壮梧桐树干不动丝毫,树叶不停拍响。

秦之煜额前碎发吹起又落下,他敛下情绪,往前走:“德兰,快走了,上课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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