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珉槐的话让沈峥远一愣,眼神定在了江珉槐的身上。
其他两人也愣住了,特别是沈纤昭,她可不记得江珉槐和沈峥远认识并且见过面。
看到他们几人的反应,江珉槐笑了笑,道:
“昭昭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你和二哥吵架闹别扭那一次?”
沈纤昭见话题扯回了自己身上,连忙点头,她当然记得和二哥吵架那一次,那次是冬天在过节,家里到处挂着红灯笼,她与二哥在争夺一个红灯笼,两人都不愿意放手,接着就吵起来。
爹爹和娘亲拉架都拉不住,两人还打了一架,沈峥远鼻青脸肿跑到了花园里坐着生闷气。
沈纤昭坐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踢柱子出气。
江珉槐看到两人都生闷气之后急得慌,于是便化作人形去哄他们,沈峥远一开始还不爱说话,可熟了之后沈峥远便打开了话匣子。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摔的。”
“摔成这个样子吗?好惨,你竟然不哭,你不疼吗?”
“不疼啊,我是一个大男子汉,不会疼的。”
“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我吗?”江珉槐惊讶得指了指自己,因为她自己想做什么其实是不知道的,“嗯……我想……出去走走。”
最后江珉槐讲的话,让沈峥远不明所以,出去走走,现在就走不行吗?
“我以后要做一个保家卫国,名扬四海的大将军。”
沈峥远很有志气,江珉槐和他聊天也很开心。
两人坐在雪地上聊了好久,屁股都冻麻了,看沈峥远痛苦的表情,江珉槐忍不住笑起来,沈峥远懊恼地看着江珉槐,最后两人便在雪地上打闹起来。
结果是江珉槐安抚好了沈峥远的情绪,玩得太开心而忘记了沈纤昭。
此时的沈纤昭还在池塘边生闷气。
“什么!你竟然不来安慰我,先去安慰我二哥了!你个重色轻友的臭槐花!”
听着江珉槐的讲述,沈纤昭回忆起来之后更气了,竟然忘记她了。
“我不是,我没有,因为你二哥他伤得比较重嘛,他可舍不得对你动手哦,所以他鼻青脸肿的,而你擦破了一点皮……”
江珉槐越讲越小声,最后低下头不敢看沈纤昭。
“哼,下不为例,不可以重色轻友。”
沈纤昭笑嘻嘻地抱住江珉槐。
沈峥远就这么听着看着她们在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的沈纤昭很调皮,他们俩也经常要吵架打架,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打过她。
他也还记得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陪他玩了一下午的女孩子,他知道她是花妖,因为他经常看到槐花树上有个小女孩在上面坐着,看着他们在玩。
她很落寞的样子,他其实很多次想要开口和她说话的,可是他担心太冒昧了,于是便忍住了。
那天吵架她主动来找他玩,他很开心,毕竟终于能够看到她笑了。
三人在回忆往事,白意没事做,便坐在一旁听他们讲,他们讲得津津有味,而白意也听得津津有味。
太阳西落,白天热浪的余韵铺满天空,红得美艳,灿烂无比。
“哎呀遭了,我们出来一天了,还没回去和常道长说一声呢。”
白意忽然想起来还没回去过,心里突突地跳,常道长生气可吓人了。
“他让你们来跟着我的?”
沈纤昭盯着白意,白意转过头不看她。
“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家伙让你们跟着我的。”沈纤昭冷哼一声,“我不回去。”
话说到这地步,沈纤昭自然是不回去,她想和二哥多待一会。
红晕已然悄然褪去,只留天边一道光亮,撑着这黑色天幕,屋内点燃起烛火,常清尘静静坐着等待,手边的茶水早已经凉透,茶杯里的茶水还是满的。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常清尘喃喃自语,他今天也出门寻找沈纤柔,只是没和沈纤昭一起,白意和江珉槐跟着她,常清尘还是比较放心的。
“哟,担心了吗?”
一只黑色的蛇吐着红色的信子,慢慢缠绕在常清尘的手臂上,缓缓向他衣服里钻去,常清尘皱眉低头看着毫无边界感的蛇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滚,再乱动,我保不齐你的修为还在不在。”
常清尘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窗外暗下去的天。
黑蛇抖了一下,差点从常清尘身上掉下去,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常清尘的下巴。
“啧。”
见着黑蛇一动不动,竟然还敢看他,常清尘的烦躁又多了一分,很不耐烦的“啧”一声。
黑蛇“切”一声,从常清尘身上下来,摇身一变变成一位异常俊美的卷发白脸小生,坐在常清尘对面。
蛇的瞳孔是竖着的,连化成人形也是一样的竖瞳,那双桃花眸子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进去,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灵溪的能力,能够用他那双特别的眸子控制人。
和常清尘待在道观里的时候,他就经常使用这个能力去引诱那些单纯地兔子,等待它们靠近,然后一口吃掉它们,根本就不会给它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干嘛来了,赶紧说。”
常清尘皱着眉头,他下山之前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要好好待在道观里,好好照顾师父师弟好好看家,不要等他回来了,家都没了。
可现在却在这里见到这家伙,常清尘快气死了。
“想你了就下来了。”
常清尘快吐了。
一个大男人对着另外一个大男人讲这种话,恶心得很。
“你太久没回去了,师父让我来看看你,看你死了没有。”
“……”
常清尘第一次这么想掐死一条蛇,尤其是这条毫无表情的蛇,常清尘现在很后悔当年救了他,就应该让他在雪地里冻死算了。
灵溪是道观附近的一条蛇,由于受到道观日日夜夜的熏陶,开了灵智,成了蛇妖,后面看他诚心修炼,心地不坏。
某年冬天他在道观外的雪地里昏过去了,生死未卜,常清尘担心他会死掉,便把他带回道观。
师父见他心地善良,诚心诚意的学习道法,便收了他住在道观里,赐给他“灵溪”这个名字,希望他善良聪敏,通晓事理,像小溪一样面对阻碍时永不停息,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且拥有旺盛而持久的生命力,永远乐观向上。
当然,灵溪不知道师父的这些期盼,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很秀丽很符合他的品味。
“我要出门了,你去哪里随便你,别跟着我。”
常清尘说着便出了门,没再理会灵溪。
灵溪化成本体又缠上了常清尘,常清尘甩又甩不掉,只好带着他出门了。
之前常清尘就制作过两个罗盘,可以寻找到对方的罗盘,他把罗盘拿出来就能知道沈纤昭的方位了。
他之所以做这个罗盘是怕沈纤昭自己行动的时候出现意外,而他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于是便做了这个罗盘。
两人赶到时,白意已经帮沈峥远把屋子翻新了一遍,变成了木头房而不是草屋,原本白意想要更好一点,可沈峥远不想太过于张扬,白意就变了个低调的木房。
不至于像草房那样漏雨,也不会有倒塌的风险。
三人在院子里吃晚餐,这是沈纤昭这么多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餐,有肉有菜,还有她喜欢的猪肘子。
这么多天来,她的钱包终于有用了,也不枉她半夜冒险回到相府去找被她埋起来的金子银子。
她带的盘缠非常足够,甚至已经多了,沈纤昭秉承着可多不可少的原则,能拿的她都拿走了,绝对不会留在相府最后进了皇帝的口袋。
常清尘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甚至还有男人的声音,他快气炸了,憋得面色通红。
灵溪一度以为他要憋气憋死了。
院门大开,常清尘就站在门口,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其实沈纤昭早就看到他了,只是想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才进来。
沈纤昭左等右等,还是没看到他进来,于是就知道了常清尘的态度,她走出门去,斜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他。
“师父来啦。”
“该回去了。”
常清尘淡淡开口,视线对上沈纤昭那笑意盈盈的眼,心里微动,轻咳一声又移开视线。
“我不回去。”
“外面很危险。”
“我不怕。”
“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找妹妹,好吗,你太累了。”
常清尘别过脸,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软话求人,他从来没干过这事儿,如今这些话一说出口,他就别扭得很,只觉得脸都烧起来了,耳朵更是要烫掉了。
“哟,偷吃甜食了?”
灵溪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他很好奇能让常清尘这么个闷葫芦说出这样的话的人长什么样,他垂眸,却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笑嘻嘻地看着常清尘,下一秒眼神转向他,明媚变成恐惧,尖叫着手足并用向后逃。
“啊!蛇啊!救命啊!”
好一个活泼,明媚如花的女子,连逃跑都如此活泼明媚,像蜥蜴一样跑得手舞足蹈。
这是灵溪见到沈纤昭的第一印象,但他不喜欢人类,所以人类女子的美,对于他来说就很普通。
“哇偶,你知道吗,山里的母猴子有时候发疯也是这样子跑的。”
灵溪指着沈纤昭,转头对着常清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