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将篮球重重拍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球场。他仰头望向高二教学楼的窗户，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落，在无人的教室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这个时间，沈砚之应该正坐在图书馆的老位置上——每周三下午，他雷打不动地要在那里泡上两个小时。

“延哥！还打不打了？”程野的喊声从球场那头传来，“再磨叽上课铃都要响了！”

周延咧嘴一笑，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来啦！”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更衣室，从储物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整齐叠着的，是沈砚之的校服。上周五突降暴雨，沈砚之把淋湿的校服塞给他保管，之后竟像忘了这回事，再没提过。

周延轻轻展开校服，纯白的布料上残留着淡淡的墨水味，还混着若有若无的薄荷香。袖口处有一小块蓝墨渍，是沈砚之伏案解题时不小心蹭上的。他鬼使神差地将脸埋进布料，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烫得胸口发紧。

“就穿一下……”他喃喃自语，利落地扯下自己的T恤，将沈砚之的校服套在身上。布料贴上皮肤的瞬间，周延呼吸一滞——校服明显小了一号，紧绷的肩线勒出肌肉轮廓，袖口堪堪盖住手腕，露出一截古铜色皮肤。这种不合身的局促感，却让他莫名心跳加速，仿佛沈砚之正从背后环住他。

“我去！延哥！”程野的惊呼从门口传来，“你穿的这是……学霸的校服？”

周延耳尖发烫，梗着脖子强装镇定：“怎么？我衣服洗了，借穿一下不行？”

程野上下打量他，突然吹了声口哨：“小是小了点，不过……”他坏笑着凑近，“这身材，绝了！”

“滚！”周延抄起篮球砸过去，程野大笑着躲开。重新回到球场，他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动作比平时更加凌厉。每一次起跳投篮，沈砚之校服下的肌肉线条都随动作起伏，汗水很快浸透布料，让原本纯白的衣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背上。

“延哥今天打了鸡血？”队友小声嘀咕。

程野挤眉弄眼：“人家穿的可是‘战袍’，比兴奋剂还管用！”

周延充耳不闻，却忍不住扬起嘴角。每次抬手，袖口残留的墨水味就萦绕鼻尖，恍惚间，他总觉得沈砚之就在场边注视着自己。

“周延！”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周延转头，看见江月抱着单反站在树荫下。作为班里的cosplay达人，她永远背着相机寻找灵感。

“来个pose！”江月举起相机，“这光影绝了！”

周延下意识比了个V字，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着沈砚之的校服，慌忙放下手。但快门声已经连响数下，江月兴奋得眼睛发亮：“完美！汗湿校服play！我的新素材！”

“删掉！”周延大步走过去。

“为什么？”江月眨着无辜的眼睛，“这构图、这光影，多艺术啊！”

“因为……”周延抓了抓汗湿的头发，“这是沈砚之的校服。”

江月瞬间来了精神：“真的？！我说怎么看着小一号……这可比普通校服带感多了！”

“江月……”周延危险地眯起眼睛。

“放心啦！”江月拍拍他肩膀，“就发我们cos社小群，绝不外传！”

上课铃适时响起，周延只能匆匆跑回更衣室。脱校服时，他盯着那件被汗水浸透、沾着尘土的衣服犹豫了。按理说该洗干净再还，可他鬼使神差地又把校服叠好塞进塑料袋：“明天再还，今天……再保管一天。”

放学后，周延特意绕路去图书馆。透过玻璃窗，他看见沈砚之坐在老位置上，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砚之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周延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包带，里面就装着那件汗湿的校服。他本该进去打个招呼，顺便把衣服还了，可双脚像被钉住一样挪不动。要是沈砚之问起校服为什么是湿的，他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穿着它在球场上疯狂挥洒汗水吧？

“周延学长？”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延转身，看见秦逸雪抱着一摞书站在那里，目光在他和图书馆之间来回扫视。

“呃，嗨。”周延干笑两声，“我正准备走……”

秦逸雪了然地笑了笑：“沈学长的校服在你这儿吧？”

周延差点呛到：“你怎么知道？”

“他今天问我有没有看到校服。”秦逸雪推了推眼镜，“说上周五交给你保管，之后就找不到了。”

周延耳朵发烫：“我……我正打算还他。”

“现在去？”秦逸雪指了指图书馆，“他应该还要看一会儿书。”

“不，我……”周延抓了抓头发，“明天吧。衣服……呃……得洗一下。”

秦逸雪的目光落在他鼓囊囊的书包上，嘴角微微上扬：“需要我转达什么吗？”

“不用！”周延连忙摆手，“我明天自己说。”

秦逸雪点点头走向图书馆。周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却没注意到她在图书馆门口停下，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回到家，周延小心翼翼地拿出校服。汗水已经干透，但布料摸起来还有些潮，带着淡淡的尘土味。他本该直接扔进洗衣机，却又把校服凑到鼻尖深吸一口气——墨水味、薄荷香，还有自己的汗味交织在一起，竟让他心跳如擂鼓。

“我是不是疯了……”他自嘲地喃喃，却还是把校服叠好放在枕边，像收藏一件珍贵的宝物。

与此同时，图书馆里的沈砚之手机突然震动。他放下书本，看到秦逸雪发来一张照片：画面中，周延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校服腾空投篮，汗水浸透的布料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照片下方是一条群聊链接。沈砚之点开，发现是“cos素材交流”群。江月连发十几张照片，配文：“今日神级素材！汗湿校服play！重点是——这校服属于某学霸哦[坏笑]”

群里瞬间炸了锅：

【1】：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2】：校服play太戳了！关键是学霸的校服，这设定绝了！

【3】：kswl！这对我先磕为敬！

【4】：@江月学霸知道他的校服被这么穿吗？[吃瓜]

沈砚之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胸腔里翻涌着陌生的情绪。他盯着照片上周延紧绷的背部线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机再次震动，秦逸雪发来消息：“表哥，要我帮你把校服要回来吗？”

沈砚之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回复：“不用。”

他关掉手机继续看书，可书上的文字却模糊成一片。图书馆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空调的冷风让他莫名烦躁，又或许……是燥热？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深呼吸几次，试图压下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周延提前到教室，把洗好熨平的校服整齐地放进沈砚之的课桌。犹豫再三，他还往校服上喷了一点古龙水——就轻轻一下，希望不会太明显。

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周延假装看书，余光却一直盯着门口。当沈砚之走进教室的瞬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沈砚之今天又穿上了校服，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平静无波。

沈砚之走到座位前，似乎没发现课桌里的异常。周延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可就在沈砚之准备坐下时，动作突然顿住——他注意到了那件校服。

周延屏住呼吸，看着沈砚之拿起校服仔细检查。修长的手指抚过平整的领口，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什么。下一秒，沈砚之做出的举动让周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将校服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阳光洒在沈砚之侧脸上，周延清楚地看到他耳尖泛起红晕。然后，沈砚之转头，目光直直锁定他，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眸闪着复杂的光。

周延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沈砚之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秘密都看穿——看穿他如何偷偷穿上这件校服在球场上驰骋，如何贪婪地呼吸着布料上的气息，甚至……看穿他那些荒唐又隐秘的梦境。

沈砚之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周延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校服。”沈砚之站定，声音很轻，“你穿过了。”

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周延喉咙发紧：“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沈砚之的声音依旧平静，周延却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解释为什么穿着我的校服打球？还是解释那些照片？”

周延瞪大了眼睛：“你看到照片了？”

“全校都看到了。”沈砚之推了推眼镜，“江月发在cos群里，现在已经传遍校园论坛了。”

周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她不是说只发小群吗？”

沈砚之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所以，你确实穿过。”

周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脸涨得通红：“就……就一次。我的衣服没干……”

“说谎。”沈砚之轻声打断，“昨天是晴天。”

周延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借口。沈砚之就站在眼前，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墨水味，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阳光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分界线，明明灭灭。

“我……”周延的声音低下去，“就是……想穿一下。”

这个直白的回答让沈砚之呼吸一滞。他低头看着周延——对方凌乱的头发、躲闪的眼神，还有紧张得不停滚动的喉结，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为什么？”沈砚之的声音比预想中沙哑。

周延抬起头，目光灼热：“你知道为什么。”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砚之率先移开视线，低头摩挲着校服：“有你的味道。”

“什么？”

“古龙水。”沈砚之轻声说，“你喷了香水。”

周延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就……就一点，怕洗衣液味道不好闻……”

沈砚之突然将校服塞回他怀里：“拿着。”

周延茫然地接过：“啊？”

“下次……”沈砚之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直接问我要。”

说完，他转身走回座位，背影挺拔而坚定。阳光笼罩着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周延呆立原地，手里紧攥着校服，大脑一片空白。

教室后门，江月举着相机，悄悄按下快门。取景框里，周延怔愣的模样与沈砚之离去的背影构成奇妙的画面，阳光为整个场景添上一层梦幻滤镜。

“完美。”她低声自语，“今日最佳素材！”低头检查照片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沈砚之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那是一个只属于周延的、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