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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茶香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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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盏清茶氤氲着袅袅薄烟。

晚苏木无意识地磨着尖牙,目光落在《锁麟血诀》上。

数百年来,这部功法如淬毒的蜜糖,诱得无数修士饮鸩止渴,却也有寥寥几人借此登临绝巅。她向来桀骜,甘走险路——伪灵脉便是明证。

若只甘于做个寻常武夫,还谈什么斩尽世间不平事?

可这副身子……她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遇血则狂的妖化之躯,若失控为祸,岂不是与下山初衷背道而驰?

但——《锁麟血诀》不同。

它能将鲜血吞噬殆尽,连腥气都锁于刀锋,不留半分痕迹。

于她而言,简直是量身打造的枷锁。

可她出手救人,本就不为回报,眼下受此大恩,反倒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正踌躇如何婉拒间,眼前忽地探来一双素手——纤白如玉,执壶倾茶。

茶汤如琥珀流淌,颜鹿竹的动作行云流水,广袖垂落如云,腕间青玉镯轻叩盏沿,一声清响。

凤泠音蓦地站起身来,橙红裙裾如锦鲤尾鳍般"唰"地扬起,带起一阵清甜的水汽。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倒真像刚在沸水里滚过一遭的嫩鸡蛋,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自己怎能让主人奉茶?!

小鱼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即就要扑上去抢过茶壶。谁知刚蹿起半寸,就被戚桓一把扣住手腕——那剑修的手指如铁钳般精准卡在她命门处,稍一运劲便将她这只炸鳞的锦鲤按回绣墩。

嘘。

他剑眉微蹙,摇头时额前碎发扫过一道目光。分明半个字未吐,警告之意却比镇妖塔的钟声还响。

晚苏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突然起了坏心,指尖故意将青瓷杯转得叮咚响。

先是学着话本里的文人雅士,装模作样地嗅了嗅茶香,又眯着眼小口啜饮,喉间还发出夸张的叹息。最后偷瞄着凤泠音气鼓鼓的侧脸,憋着笑拽出几句酸词:

"此茶——"青铜面具下传出刻意拖长的咏叹,"如饮月华,似咽春雪。鹿竹姐姐的茶艺..." 突然卡壳,急忙低头翻找记忆里偷看的话本残页,"呃...简直...妙不可言!"

尾音还没落,自己先被酸得打了个哆嗦。

小锦鲤才沾到椅面的身子猛地弹起,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眸子此刻燃着怒火,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喂!想喝茶随时来找我!”凤泠音突然掏出一把鳞片:"西北方向撒这个!姐姐带你喝遍七十二泉!"亮闪闪的鳞片堆到晚苏木手心,"要是迷路了..."

"鳞片会变成小鱼指路?"晚苏木好奇道。

"不,"小锦鲤悲痛捂胸,"我会疼得打滚,顺着感应来捞你!"

晚苏木:“……”

医修指尖轻点茶壶,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具,动作优雅得像在把脉。

待最后一滴茶渍拭净,她才伸手揉了揉凤泠音炸开的发顶,手指灵巧地将那两条乱翘的小辫子别回耳后,却故意留了几缕碎发垂着,像给炸毛小猫顺毛时总要留点倔强的痕迹。

"好了。"她指尖在凤泠音额间轻轻一弹,目光却已斜斜掠过,落在晚苏木身上。

医修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指甲在青瓷上叩出清越的声响:"阿晚若是想喝茶..."

她忽然倾身向前,宽大的衣袖如流云般垂落,发间玉簪折射的碎光在晚苏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双含笑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子在晨光下艳得惊心。

"我新得了些雪顶含翠,"她声音放得极轻,吐息间带着淡淡的药香,"据说要用初雪化水,文火慢烹..."玉白的指尖突然点了点晚苏木的面具,"不过看你这野性子,怕是等不得三沸。"

晚苏木原本正偷瞄着凤泠音气鼓鼓的模样,尖尖的犬齿咬着下唇憋笑。被颜鹿竹这么一逗,小狼崽顿时慌了神,青铜面具下的耳尖唰地红了,整张脸也涨得通红。

她手忙脚乱地捧起茶盏猛灌一口,结果被烫得要喷出火来,又硬生生咽下去。滚烫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灼热的温度让她想起第一次偷喝阿爹酒壶里的烈酒时的窘态。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比幼狼的呜咽还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在红木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突然意识到失态,她猛地挺直腰板,学着话本里大侠的样子抱拳,却因为太紧张直接把茶盏碰翻了。

"不、不喝了!"她脱口而出,又立即懊恼地闭上眼,这哪像威风凛凛的侠客,分明是只傻崽。

戚桓的剑鞘"咔"地一声轻响,指节抵在吞口处微微发白——像是要把那声漏出的闷笑硬生生按回去。

他侧脸轮廓绷得锋利,喉结却不受控地滚了滚,脖颈上那道旧伤疤随着吞咽微微起伏。等再转回来时,眉梢已挂上霜色,仿佛刚才那丝破绽只是烛火晃眼的错觉。

晚苏木深吸一口气,却掩不住眼底闪烁的慌乱。

"...太重了。"

哗啦一声,太岁令被拍在桌面上。“这个…一起还。”翠玉令牌与竹简相撞,惊起一缕尘埃。她缩回手的动作快得像被烫到,指尖还残留着令牌上复杂的纹路触感。

颜鹿竹指尖轻抚茶盏边缘,青瓷映着她眼底流转的月华。"阿晚,"她声音里带着药香般的清苦,"你说行事随心,那拒绝我们时,可曾听见自己真正的心声?"

晚苏木的茶杯猛地一颤。水面倒影里,面具的青铜獠牙正咬着她恍惚的神情。

戚桓静坐窗旁,剑鞘斜倚肩头,目光如寒潭映月,无声笼住晚苏木的身影。

少女发间一缕翘起的碎发在风中轻颤,恍惚间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

戚桓突然攥紧了剑鞘,青筋在手背蜿蜒如虬龙。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分明记得每一个交过手的敌人,却寻不到与这匹小狼有关的半点痕迹。

颜鹿竹望着少女无意识皱起的眉头,忽然很想用银针丈量这道沟壑的深度。就像当年颜念在药圃埋下种子时,总爱猜测破土而出的会是救人的参,还是噬心的藤。

"我..."晚苏木喉间滚出幼狼般的咕噜声。"若哪天我控制不住锁麟血诀..."

"那就换我来当你的锁。"颜鹿竹截住她的话头,腕间青玉镯突然化作细链,又散成光尘,"我最擅长的,就是系铃铛。"

颜鹿竹眼尾一挑,露出狡黠笑意:"若没这点把握,我们怎敢将此物交予你?"她纤指轻抚过令牌纹路,嗓音如碎玉落盘:"若有要事......"指尖在符纹上轻轻一叩,"记得唤我。"

茶汤蒸腾的热气中,谁都没戳破她发红的耳尖。

晚苏木的指尖在竹简边缘徘徊,青铜面具下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忽然想起晚闻城说过的话:"狼崽子要懂得叼住送到嘴边的肉……"

"三...三个月。"她猛地抓起竹简,像幼时偷摘山杏般又快又急,"到时候一定还!"

话音未落,凤泠音忽然凑近,发间银铃叮咚作响:“晚姑娘,你芳龄几何?我瞧着你年纪轻轻,身手怎这般厉害?”她眼中闪着光,活像见了鱼的猫。

晚苏木歪头想了想,突然竖起五根手指,眼睛里闪着野性的光:"十二岁。不过—"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小兽炫耀猎物般的骄傲,"从五岁起,爹爹就拎着我的后颈皮往悬崖下扔。下雨天要对着雨幕劈刀,直到身上一滴水都沾不着。”

她说着无意识地露出犬齿,指尖在桌面上划出几道细痕:"冬天在结冰的瀑布底下扎枪,阿娘要我枪头得挑住每一片落下来的雪。”

想要爹娘,青铜面具下的耳尖动了动,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反正...就这么练出来的。”

“十二岁?!”凤泠音捏着的龙须酥碎在指尖。她突然伸手比划晚苏木的身高:“小狼崽子,我像你这般大时,还在被鲨妖追着啃呢!”

晚苏木摸着下巴思考:“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是锦鲤吗?跑去海里做什么?”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凤泠音甩下袖子,把剩下的酥饼全塞进她嘴里

“反正我日日孤身漂泊于浩渺海中,饱受海族欺凌,被讥讽为笨手笨脚,修为浅薄,岁岁年年总居人后。若不是十四那年,鲨妖肆虐,将我追至岸边,恰逢颜念与主人师徒二人援手相救,我才没有同与父母一般无二葬身鱼腹。不过彼时父母尚未化形,而我已成就人身”

颜鹿竹抬手抚了抚小鱼妖的头,继续问道:“阿晚,你练武的目的是什么呢?”

晚苏木默了默。那些"行侠仗义"的陈词滥调在唇边打了个转,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恍惚间,她想起儿时灯下瞧见的书籍:"人生在世,当以双足丈量九州,以双目阅尽山河。要像云中鹤般自在,似山间风般逍遥。"

于是,她这般想,便也这般说了。

晚苏木垂眸思忖片刻,指尖轻轻护腕。既然伤势已愈,确实不便久留。更何况...爹娘临行前的叮嘱犹在耳畔:"莫要暴露行踪"。若与碧泉谷少主同行,怕是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她抬眸将三人身影一一描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但…今日便要告辞了。"

凤泠音一时怔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没料到这刚能下榻的小姑娘就要独自远行。她急急上前半步,琉璃般的眸子里漾着担忧:"晚姑娘初至江灵墟,不如多留几日?有我们引路,总好过你一人摸索..."

"娘亲给的地图很详尽。"晚苏木晃了晃袖中绢帛,眼角弯弯,"若有缘,自会重逢。"

凤泠音朱唇微启还想说什么,终是化作一声“好吧…”颜鹿竹与戚桓已默契地起身,玄色衣袂与雪青裙裾在晨光中交叠。

"那便送送阿晚吧。"颜鹿竹话音未落,晚苏木忽觉头顶一暖,原是颜鹿竹顺手为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碎发。

二人并肩穿过回廊时,颜鹿竹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

晚苏木偷眼瞧着这位高出自己许多的人。见她广袖流云般拂过朱栏,忽然想起昨夜月光下她垂眸轻笑的模样,此刻阳光为她镀上金边,倒显出几分不同于夜色的温柔。

行至当归楼正门,晚苏木不禁再次为飞檐下的鎏金铃铛驻足。

“阿晚若是想,日后随时都可来访。

晚苏木倏然抬头,正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眸。分明温柔至极,却教人无端想起月下盛放的优昙花,看久了便挪不开眼。

"就怕...到时候鹿竹姐姐嫌我烦呢。"晚苏木轻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尖泛起薄红,连带着声音都低了几分。

“我们怎会嫌弃你呢,简直是欢迎之至还来不及呢!别总说什么有缘再见了,你这小小年纪,怎的说话竟像谷里那些老顽固一般!”凤泠音闻言,不禁对晚苏木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哪有?我只是…”晚苏木微微一愣,随即想要辩解,这些可都是跟娘亲与话本子里学的,难不成不对么?

“就有!活像个小老太~”凤泠音此刻反应过来,晚苏木品茗一事在调笑她,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临走之前非得把这“仇”给报了。

“小锦鲤,你再叽喳下去,当心归楼的瓦片都要被你吵碎了!”晚苏木要与锦鲤小妖一决高下。

凤泠音突然踮脚比划身高:"小狼崽子!"橙红裙摆扫翻果碟。

晚苏木犬齿一闪:"矮冬瓜锦鲤。"

果碟坠地裂成八瓣,瓷片上粘着的桂花糕正好糊在路过戚桓的靴尖上。

戚桓剑眉微蹙,双臂环抱,剑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咳,嗓音沉如霜雪压枝——分明未置一词,却让嬉闹的两人骤然噤声。

江灵墟的晨雾里飘着胡麻饼的香气,挑担的货郎已经开始吆喝"热乎的杏仁茶"。

晚苏木走出十步忽觉不对,左手沉甸甸的令牌上多缠了油纸包,右肩不知何时压了件绣金线的披风,抖开竟掉出个写着戚的银袋。她猛回头,当归楼飞檐下三点人影倏尔消失,唯余凤泠音腕间银铃的碎响混在风里:“欠你的糖糕,下次再还!”

人群吞没了那道瘦削的身影。

颜鹿竹广袖垂落,一枚青玉腰牌无声滑入掌心——这是今晨碧泉谷传来的召回令。她摩挲着牌面"戒律堂"三字的刻痕,忽然想起父亲最爱的龙涎香里,总掺着一味能让人灵力滞涩的寒潭苔。

颜鹿竹指尖蘸水在桌面画了道符,水痕竟凝结成冰,浮现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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