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并不好走。蜿蜒盘旋的道路布满碎石，几乎看不见清晰的道路。可见此处并不常有人通过。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碎石，身体便可不控制地倾斜，一声哎呦，伴随着喊出，眼看着就要摔倒，就这破路，年轻人估计都要摔出个好歹，何况对方一把年纪了。

“您小心。”

从老人的身后突然伸出一个手臂，稳稳地接住老人，慢慢地把老人的身体扶正。

老人几乎是惊出一身冷汗，晃晃悠悠地站稳身体，缓了缓视线才从模糊变为清晰。

“哎，谢谢你哇，小伙子，要不是你......”老人缓缓转过身正要诚恳地道谢，却看到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嗬！”老人的感谢卡在喉咙里，从喉咙里发出震颤的声音，刚清晰的视线也开始一阵阵发黑。

“噗，吓到你了啊？别害怕啊，我在这里呢。”

老人顺着声音看到旁边的巨石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并未束发，又黑又长的头发散落在身体旁侧，几乎要把身体掩埋。

露出一张苍白又惊艳地面庞。

刚刚老人听到的明明是个少年的声音，扶着他的那股力道也不像是女人。

说实话，眼下似乎是更恐怖了。

但是此时，老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老人面向少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这种场面看着怪异和扭曲，太阳躲在了乌云之后，明明是白天却显得昏暗，阴影之下一个耄耋老人面对一个在巨石上坐着的少女行了一个礼。

而这个少女受了这个礼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像是受得起。

“老人家这是到哪里去呢？又是要做什么呢？”

老人家此刻几乎是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位指定不是什么常人。态度也愈发地恭敬，“小人的儿子，前不久说是要到前方的西出镇去，已然过去有两个月了，却仍不见他回来，小人这才来寻他回去。”

少女笑了一声。

老人瞬间惊起一身汗。

她撑着下巴，黝黑的眼珠盯着老人，“是他啊。”

老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您可曾见过小儿？他身高大约有......”

少女清冷的声音直接打断老人对自己孩子的外貌描述，“西出镇不与外来人来往，交通闭塞，这半年来，只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想必就是你儿子了。”

西出州，身处深山之中，群山环绕自古神秘莫测，以州名命名的西出镇更是举国闻名，不少人慕名而来学术求道的，也只会在西出其他郡县，那些地方有着独特的民俗却也与其他地界的郡县一样跟随朝代的发展向前，透露出繁荣的意味，熙熙攘攘，西出镇却被留在了原地，一般人也不会深入西出腹地，来到西出镇。

少女突然坐直身体，双手环在胸前，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也确实是居高临下了。“西出镇一直有自己供奉的神，那小子一来，就说此地邪气重，供奉的是邪神，要求大家推翻神像，改铸正统神像。本来大家也是懒得搭理他，他自己非要指着神像鼻子骂，被大家关起来了。”

老人急了，“我儿冲动，实属不该，我儿现在如何了？”

少女幽幽道，“神不杀生，你可知道？你去把他带走吧。”

少女的言语中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老人激动地想跪地道谢，这一地的碎石，跪下去，也是够受的。

少女一歪头，老人便跪不下去了。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你们快清醒一点，你们这是被那个妖魔鬼怪所蒙蔽了！”

这个青年至今没有办法给那个玩意定性，到底是个妖魔还是鬼怪。

押送他的民众都已经懒得再与他争辩什么了。自顾自地聊天。

“神的指示，说此时送他来这边自会有人接应，也不知道会是谁来接应。”

“赶紧把他送走吧，白吃白喝还发疯，也不知道当初咋进来的。”

老人远远地就瞅见了自己的儿子，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咦，前面是不是有个老头？”

然后几个押送人员震惊地看着，一个白发的老人，健步如飞地跑过来，给那个骂骂咧咧的年轻人一个飞驰的大嘴巴子。

“逆子！”然后扯着他的耳朵，“你还不闭嘴。”

那年轻人嗷嗷直叫，吆喝着疼。

众人一看这种情景就松开了对年轻人的束缚，默契地后退转身，走得那叫一个默不作声。

老爷子一边上手，一边喊着，“真是对不住大伙了，你！快认错！”

众人也丝毫没有什么看热闹的兴趣，也不回头，行色匆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老人也停下来，抱着他的儿子哭出声，“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你惹他们作甚，碍着你什么事了！那是西出无神，朝廷如今都认可了，你凭啥不认！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叫人操心！”

那年轻人刚想辩驳什么，就被老人制止，老人牵起他的手，“走，跟爹回家！”不由分说地强行拖着他往回走。

那年轻人，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爹，你不懂，卜卦上显示灾祸生，西出便是源头！那个无神本就是邪神，怎么现在竟成了这般！”眼看着想甩开老人的手，却听到了一声笑声，他顺着笑声看去，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披着长发，乌黑的长发及地，苍白的脸上乌黑瞳仁注视着他，他的所有的反抗就都戛然而止了，呆呆被拉扯着向前走去，而这一幕，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