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宋满语拒绝的理由跟自己当初有些相似，亦或是自己日思夜想，这几日江牧楷偶尔会梦到高中的时候，然而梦里的宋满语每一次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在他为此愁眉苦脸的时候，班群里一条通知吸引了他的注意，班级篮球赛要开始了！
江牧楷看着那条通知发着呆，高中的时候自己偶尔能发现宋满语在球场附近看自己打球，虽然是偶尔，但是不是也代表了其实她也有那么点喜欢看自己打球呢？应该是喜欢的吧？毕竟高三的课业那么忙，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到操场呢？操场上人多又吵，更别提夏天蚊子多，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待在宿舍或者教室。
班级篮球赛的观众加学分，不过名额有限，江牧楷思考了一会儿，问坐在旁边的高迹星，“我们班级篮球赛观众报名是什么时候开始？”
高迹星看着讲台走神，闻言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啊？你不上场吗？”
“上场，我是想邀请学姐来看......”
一旁的唐卓闻言竖起大拇指，“不错的主意！”
“可如果打球那天太阳很大，师姐要不想来呢？”高迹星随口问道。
这可难住了江牧楷，距离他们班级篮球赛其实还有几周的时间，到时的天气什么样确实一时无法知晓，但是邀请的话他又想早点跟宋满语讲，他怕讲晚了她又没空了。
江牧楷沉默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别说天气了，万一学姐没兴趣呢？”
之前自己因为高中学姐来看过自己打球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想看，但万一她当时是真的无聊呢？大学和高中不一样，现在如果不是当观众加学分，平时打球基本不会围观几个人，如果学姐没兴趣再次像这次这样拒绝自己呢？
经历过被拒绝一次，那难受复杂的情绪还有点在胸口，如果再被拒绝一次，那就是伤害叠加了——
江牧楷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因为这意味着之后他的邀请学姐多半也是被拒绝，有可能学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她对自己已经不感冒了，所以就干脆装作不知道......
......
“这样啊......”贺崎川正随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柜，听了江牧楷讲完了事情经过，他听完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随即简单明了地提建议：“我建议是问吧，即使你这次不问，只要你不能放弃喜欢对方，那你也总是要发出第二次邀请的。”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也许又会被拒绝，江牧楷依旧犹豫不决。
唐卓看他一脸纠结加担忧，便道：“其实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篮球赛观众报名开始了，你再问师姐也可以。”
高迹星附和道：“对，不着急。”
于是江牧楷就先把这件事放到心里，暂时不去纠结。
之后他再去图书馆，见到宋满语时之前消失的那股尴尬窘迫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想问关于周日那天她和王徐烨聊什么了，几次欲言又止，终究不能问出口。
宋满语倒是神色如常，依旧和以前一样和他相处，没有多疏离也没有多亲昵，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学弟对待——江牧楷更郁闷了。
江牧楷忍了两三周，篮球班赛开始准备了，观众报名也很快就要出来了。
于是趁着周六和宋满语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经意”提起了这个话题，“最近篮球赛要开始了，可能来图书馆的时间会少一点。”
“篮球赛？班级篮球赛吗？”宋满语把面条咽下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吃面。
江牧楷眼睛一亮，不过还是收敛了情绪，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问：“对啊——学姐要不要来看？观众报名加学分......”
说出最后一句他就觉得有点多余，大三的学生其实不缺这点学分了，更何况宋满语之前还参加那么多社团比赛和活动。
宋满语没立刻答复，她目光盯着面，嘴里也嚼着，若有所思的模样。
江牧楷也不敢抬头看她，“认真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饭。
“什么时候啊？”等宋满语把嘴里的面咽下了，才开口问。
江牧楷眼见有希望，忙答：“下周三下午，离宿舍最近的操场。”
宋满语点点头，“我最近有点事，到时有空的话我就去。”
听到这个答案，江牧楷差不多能想象到到时宋满语说自己没空的消息了，期待的心一下子沉了底，他也不想把情绪挂子啊脸上，收敛了思绪，勉强自己跳过了这个话题。
......
江牧楷回到宿舍，想到宋满语的答案，心里已经预见了之后自己追人这条路有多么道阻且长了，不自觉地长长叹了口气。
唐卓靠着椅背刷视频，又听到他叹气，好奇地转过头道：“哎哟？跟师姐相处不愉快啊？”
江牧楷摇摇头，如实道：“也不是，学姐和之前一样，我今天问她看不看球赛，她说有空就来。”
——这算婉拒了吧？
唐卓在心里吐槽，突然很可怜这个屡战屡败的兄弟。
江牧楷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手机发呆，想起了高中——那时候自己由于冒冒失失的行为在一段时间里很愧疚，每次在自由活动或者高三有什么活动的场合他总会下意识去搜寻那一抹身影。
有一次学校所在的地区被附近地震的余波影响到了，刚好是早读，在意识到地震之后大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往楼下操场去，好在影响并不大，只是地面有些轻微的摇晃。
江牧楷下楼后和班级的人待在一起，学校吧高三的教室安排在最高层，似乎还没下来，地面的摇晃还没听，江牧楷有些担心地看向楼梯口，然而等人都聚在操场了，也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焦急地在人群里左顾右盼，突然，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宋满语下楼后也是四处看，周围的人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她有些着急，直到面前的男生和他的好友说笑着走开了，她才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她很快装作不经意移开了目光，和身边的姜晓聊天。
——江牧楷至今无法遗忘那对视的一眼，里面的担忧的、惊喜的情绪那么明显，明明是白天，却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然而来到大学之后，自己再也没见过那样的目光了，即使是在一开始重逢的时候也没有，也许再也没机会见到了，又或者，这样的目光会因为别的人出现放到别的人身上了。
江牧楷想到这儿，内心十分惆怅，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眼眸里的黯淡的情绪怎么也驱散不去。
之后宋满语又连续几天没去图书馆，江牧楷每次一收到她说今天有事不去图书馆的消息，就会闷闷不乐，学姐这明显是在躲自己啊......
等到班级篮球赛这天，江牧楷换上了球衣，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聊天界面上停留，不知道该怎么发出一条消息，他害怕得到拒绝的回答，即使宋满语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这段感情怎么出现的他自己也找不到源头，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戒断,一想到他要放弃这段感情，他就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肠胃也跟着难受、不甘、委屈、难过、后悔.....这些情绪放大数倍堵在身体里，夺走他的精神和力气。
唐卓勾着高迹星的肩膀，“打完球要不我们宿舍去聚餐吧？”
“可晚上不是有课吗？”
“哎呀~到时吃完再回来呗，就去附近的饭店，不去远的地方不就好了？”
“行啊，那去哪吃？”
唐卓抬起头，一边回想着附近的饭店，正要叫观众席的贺崎川查一下，眼睛扫过一张脸，突然动作一顿，下一秒他激动蹦起来去找江牧楷，“牧楷！”他狂拍两下江牧楷的肩膀，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师姐来啦！”
江牧楷猛地就要抬头，被唐卓硬生生的压下来，“你这么明显干什么！一会儿假装‘不经意’看见她！知道吗？！”
江牧楷不解道：“为什么？”
唐卓一手拍到自己额头，汗颜道：“有点深沉行不行？！”
“哦......”
然而没一会儿，江牧楷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宋满语，看到的同时脚已经迈出去了，他走到宋满语面前，“学姐！”
宋满语本来低头认真打字，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嘴角噙着笑，抬起手打招呼，“Hello~”
江牧楷蹲在她面前，问：“事情忙完了？”
宋满语点点头，“差不多~”
江牧楷嘴角雀跃地上扬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着再说点什么，抬手轻轻蹭了下鼻尖，心脏在兴奋紧张的
宋满语先开口了，“比赛加油哦~”
江牧楷点点头，“会的！”说完正好听到唐卓叫自己，于是道：“那我去准备上场了。”
“嗯，好。”
唐卓看着江牧楷走回来时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模样，笑着和高迹星调笑，“哎呀~之前神不思蜀的人终于回魂了~”
高迹星注意力还在贺崎川手机上的饭店评价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见到了宋满语，江牧楷心中的那些情绪都散得没了踪迹，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更有神了，扣篮时听到底下观众的欢呼会忍不住看向宋满语的方向，对方收到自己的视线，笑着朝自己竖大拇哥。
他下意识想回应，但又想起自己是在场上，于是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比赛。
宋满语看完了全程，别人准备散场时她也准备走了，突然心有所感，转头时正好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江牧楷，他半张着嘴，似乎是打算叫自己。
“学姐！”见宋满语转过身看到了自己，江牧楷笑着小跑到她面前，又因为自己身上全是汗，所以不敢离她太近，酝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又期待地问：“我表现得怎么样？”
宋满语看着他亮晶晶的目光有些愣神，这个问题离包含着的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暧昧，但配合这双眼睛，就像小狗找主人撒娇求夸一样，她笑着答：“挺不错的~”
那双眼睛里的忐忑立刻被喜悦掀翻，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宋满语看了两眼，道：“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嗯，好~”江牧楷学着她的尾音，看着她转身离开，慢慢地往后退，等人走远了才回头去找唐卓他们。
几个人都在调侃他，他也只是笑着挠挠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