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贵族公子们听了雁玄月的话,脸色纷纷变得有些难看。其中一个公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不过是故作清高罢了,装什么慈悲。这狩猎场上,谁不是为了展现本事,她倒好,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另一个公子随声附和道:“就是,还说什么不忍心用狐狸皮毛做披风,真会装。不就是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嘛。”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过分,相约着来到了牡丹亭相聚。
一位公子坐在亭中,端起酒杯,轻蔑地说道:“她不就会作几首破诗,画几幅破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装清高有什么用。”
另一个公子冷笑道:“就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不成,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和那点才华,就目中无人了。”
雁诗翊也坐在其中,他脸色微红,似乎喝了不少酒。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信誓旦旦地说:“像雁玄月这样的人,也就勉强能给我当个小妾。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不就是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嘛。”
刚好雁玄月和韩青邑、玖鸢在隔壁的桃花楼吃桃花酒。雁玄月正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听到隔壁传来的阵阵议论声,神色平静。
倒是把玖鸢气得握紧了拳头,小脸涨得通红,怒声说道:“小姐,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竟敢如此诋毁您!”
韩青邑眼神一寒,目光如冰刀般射向牡丹亭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冷冷说道:“小姐,他们如此无礼,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雁玄月缓缓放下酒杯,说道:“不必了,青邑。他们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之人,与他们置气,反倒降低了我们的身份。”
雁玄月点了沧城的特色美食,然而等了许久,美食却迟迟未送来。她眉头微微蹙起,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食客的饭菜都已上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她转头看向玖鸢,轻声说道:“玖鸢,你去后厨催一催,看看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上菜。”
玖鸢应了一声,气呼呼地朝着后厨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这些人真是的,小姐点的菜居然这么慢,等会儿非得好好说说他们不可。”
雁玄月起身,想走到窗户边透透气。
在她转身之时,不小心被桌腿磕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去。韩青邑连忙伸手扶住她,关切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在韩青邑搀扶她的瞬间,雁玄月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韩青邑别在腰间的那块令牌。她的眼神瞬间凝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整个人忽然变得阴沉,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因为这块令牌,正是五年前纪合月派人来杀她时,杀手所佩戴的。那噩梦般的场景瞬间在她脑海中浮现,五年前,若不是那杀手错杀了青姑娘,她又怎么会被迫成为青女,隐姓埋名,历经无数磨难。
雁玄月眼神慌乱地看着韩青邑,嘴唇微微颤抖,心中惊恐地想着:他不是许砚秋的人,他是纪合月的人!
她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
韩青邑见状,赶忙蹲下身子,焦急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雁玄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雁玄月呆呆地看着韩青邑,思绪混乱如麻,内心的震惊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无法理清头绪。
玖鸢气呼呼地从后厨回来了,她脚步急促,满脸的愤怒还未消散。
“小姐,”玖鸢提高了音量,气愤地说道,“那菜已经被那几个无礼的贵族公子给端走了!他们故意为难咱们,还说什么他们先点的,让咱们等着。哪有这种道理,明明是他们看到咱们点了,故意使坏!”
雁玄月缓缓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玖鸢,我们回去吧。”说着,她缓缓起身,身形微微摇晃,韩青邑下意识地又想去扶她,却被雁玄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雁玄月回到府邸,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缓缓走到椅子旁,双腿一软,坐了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韩青邑别在腰间那块令牌的模样。
“韩青邑有纪合月的令牌,他……竟是纪合月的人?”雁玄月喃喃自语。
她紧紧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些许清醒。
雁玄月的眼眶渐渐湿润,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意。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看似忠诚的韩青邑,竟是纪合月的人。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不,我不能乱。”雁玄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试图将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压下去。“在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她暗自告诫自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想起五年前无辜惨死的青姑娘,心中一阵刺痛。“不能让青姑娘白白牺牲,我一定要撑住。”雁玄月咬着牙,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
渐渐地,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眼神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着。
她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只要去了宥城,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纪合月的人了。宥人余孽未除,他们必定还会有所行动。”
“我……姬红月要不动声色的,等待他们露出破绽。”
雁玄月要出发的前一天,她精心整理了衣衫,神色平静的前往雁府。
来到正厅,见到雁家家主,雁玄月盈盈下拜,轻声说道:“见过外公,玄月明日便要出发前往宥城,特来向您告别。”
家主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关切与期许,说道:“玄月,此去宥城路途艰险,你万事要小心谨慎。若有任何难处,及时传信回雁府。”
雁玄月看着家主回应道:“多谢外公关怀。”
雁诗翊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快步走到雁玄月身边,说道:“玄月,听闻你明日要走,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打算陪你前往宥城。”
说着,便伸手想去扶雁玄月。雁玄月想起他和那些贵公子们说的话,心中一阵厌恶,却又不得不强忍着,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挤出一丝微笑道:“多谢表哥,有你同行,玄月安心许多。”
雁玄月等人离开沧城。
雁玄月骑在马上,神色平静,看似镇定的外表下,内心却依旧为韩青邑的身份而忧虑。
刚准备出城门,路过桃花楼门口时,一阵议论声传入众人耳中。
只见桃花楼前,几个文人模样的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其中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手持折扇的年轻人,满脸倾慕之色,挥舞着手中折扇说道:“你们可听说了,雁家商会那日,雁玄月姑娘作的那幅《凤女》,如今已经传遍各个地方了!那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连连点头,眼睛放光,激动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听闻了。据说那画画的是当今女王陛下。若是能亲眼见到那幅画,此生无憾呐!”
另一个清瘦的书生,一脸向往地说道:“若是能见到雁玄月姑娘本人,让她为我提上一首诗,那可是三生有幸啊!听闻雁姑娘不仅画技高超,诗词也是一绝,她的诗必定能点醒我这愚钝之人。”
还有一人笑着打趣道:“你就别做梦了,雁姑娘何等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不过若真能得她一字半句,那在这文人圈子里,可就有吹嘘的资本咯!”众人听了,哄笑起来。
雁玄月听着这些议论,微微挑眉。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那画竟能引起这般反响,看来很快就能传到纪合月耳边。
雁诗翊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转头看向雁玄月,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说道:“表妹,你看,你的才名如今已经远扬,这沧城内外,谁不知道你的本事。”
雁玄月轻轻点头,谦虚地说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能得大家喜爱,也是玄月的荣幸。”
韩青邑在一旁看着雁玄月,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们出了沧城,一路朝着宥城方向行进。宽阔的官道上,马蹄声错落有致,扬起些许尘土。
进入宥城地界,远远便瞧见一群人聚在前方。
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在修路。那为首的监工模样的人,却甚是莽横霸道。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挥舞着一根长鞭,嘴里骂骂咧咧。
“都给老子快点干!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皮痒了!”那监工扯着嗓子怒吼,说罢,扬起鞭子狠狠抽向一个干活儿的百姓。那百姓身形瘦弱,被这一鞭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背上瞬间浮现出一道红印。
其他百姓敢怒不敢言,只是低头加快手中的动作。雁玄月见状,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那监工走去。
雁诗翊见雁玄月突然下马,心中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喊道:“玄月,你要做什么?别冲动啊!”
韩青邑和玖鸢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了过去。
雁玄月走到那监工面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冷冷说道:“你为何如此对待这些百姓?修路本是好事,可你这般蛮横,与恶霸何异?”
那监工上下打量了一番雁玄月,见她身着华服,却孤身一人,以为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哪儿来的小丫头,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这是上头的命令,老子只管执行。他们要是干得快,老子也不会动手。”
雁诗翊走上前,挡在雁玄月身前,对那监工说道:“你休要放肆!这位是雁家的玄月姑娘,你竟敢如此无礼!”
那监工一听“雁家”二字,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嘴硬道:“雁家又如何?这儿是宥城地界,你们雁家可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