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龙腾小说网 > [龙族]留学高危日常 > 第19章 错位

第19章 错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长路蜿蜒如黑蛇,也许是夜晚起了雾,齐乐错觉它是没有尽头,可实际上它有尽头,尽头那儿什么也没有——连一道黑影也没有。

她站在高高的铁丝网前,忽然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豁开了一道可容一人通行的大口子,切口平整,被暴力地往外扯开,如同皮肉外翻的伤口,黑雾般的夜色是伤口中涌出的血肉。

难道有其他人进入了医院!齐乐被吓出一头冷汗,赶紧弯腰往里钻。一阵很冷的风从领口鼓进去,顺着脊椎,蛇似的往下钻,几乎带走了身上仅存的温度,让她的皮肤变得冰冷、潮湿,如同正置身一场无形的雨中。

“师兄!”她进入和恺撒的专用频段,“可能有人误入医院了!”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员工手册规定:多位专员同时执行任务需使用专用频段交流,以防止任务信息泄露。齐乐不清楚其他人是否严格执行这条规定,反正她和恺撒还没来得及用这玩意儿交流——截止目前他们只分开过不超过两个钟头。

镰鼬的气息如风那样散出、收回,恺撒说,“我杀掉了32只。现在除去你和我,医院大楼中有101个心跳。确实有人闯入。”

“我会注意侦查的。”齐乐说,“另外,注意安全。”

恺撒没有再切断通讯,兴许是建筑内部信号不佳,兴许是空气潮湿,齐乐听不太见他的呼吸声,从那里传来的一切声响都断断续续,电流声刺啦刺啦在耳中滚动。

大厅空旷、寂寥,湿润的风从每一处缝隙迸入,角落阴影堆叠,活物般蠕动。齐乐没留意脚下,一脚踩进一滩积水中。

水花飞溅起来,她低头,看见月光幽幽淌着,照亮地砖上那行湿漉漉的、向上延伸的脚印,如同一条绵延的脐带,牵住她的脚踝,令她向前行去。

一排排脚印走过长廊,如蠕虫般爬上台阶。

这条走廊太长了,逼仄、沉闷,一点光亮也没有,她在寂静中前行,湿漉漉的雾气仿佛一点点倒灌进鼻腔、肺腑,她逐渐感到上下左右没有什么不同,行走在地面,也像行走在天花板,一种倒置的恍惚感在头皮上蜈蚣那样爬来爬去。

二楼的房间紧闭着,齐乐却一个也没打开。

很奇怪,她明明没有镰鼬那样的言灵去感知什么,可她就是知道该往上走,知道那个人不在里面,就好像动物天生有种认路的本能似的。

“师兄,你在哪儿?”齐乐问。

“我在……”恺撒在细小的电流声中说。

电流声听久了,齐乐几乎分不清这究竟是耳鸣还是什么,微小的声音嗡鸣不断,细丝那样缠绕住每一条神经。这种声音让她头疼——那是一种干涩的疼痛,好像大脑被拖行在水泥地上。

这里漆黑、潮闷到仿佛是密闭的盒子,而不是一栋建筑。齐乐拖着身体往上走,穿过盘旋的楼梯走向三楼,楼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落地。一圈圈地往下滚着。

骨碌碌。骨碌碌……

齐乐的目光越过层叠护栏,对上一双蜂蜜色泽的眼眸。

她已经习惯黑暗,看见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高个子,长了一张圆脸,柔软的深棕色鬈发垂在脸颊边,像只脾气很好的□□熊——是在大巴扎里遇到的年轻人,他给了她一对蓝眼睛耳环。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间——

“不要杀我!”他抱头用英语惨叫。

“不许叫!”她用英语慌乱喝止。

青年抱着脑袋,呆呆地点头。

呲呲。通讯耳机突然迸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小刀似的要划开鼓膜。“嘶!”齐乐吃痛地一把摘下耳机,再把耳机戴上时,里面已经再无声响,连电流声也平息下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破东西……回去一定要和装备部反映。

她把人从地上给拉起来,交流一番后得知,此人在这里丢了东西,因此误入萨索尔医院——至此事情都不算不正常,直到他发现不论怎么往下走或是往上走,只有楼梯和走廊,再也找不到大门。

“真的假的?”齐乐半信半疑。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齐乐的额头和鼻尖开始冒出冷汗,因为不论他们怎么走都没有再回到大厅,面前都只有无穷无尽的楼梯,仿佛通向地狱。

齐乐看向那无光的长廊,问他往那里走过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了月光,一切都像被淹没在黑潮中。

“没有。我怕黑……”青年在发抖。

她犹豫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黑暗中走去,手心渗出一点汗,和青年温热的皮肤紧贴在一起。齐乐其实并不喜欢肢体接触,尤其是和异性的,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你一定、一定要拉住我……”

齐乐没有回答,但感觉到他的颤抖,所以更紧地握住他。年纪稍大些后齐乐就不再怕黑,可自从跟踪事件后她又有点怕黑了,但这也没什么办法,不论是作为混血种还是普通人,她都只能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夜里。

他们很快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里仍旧是楼梯。除了那只失控的混血种的言灵之外,齐乐想不到别的原因,她沉默地抓了一会儿自己的头发,把一头黑发挠得乱七八糟。

“发现问题了么?”青年眼巴巴地问。

“没有,单纯闹鬼吧。”齐乐干巴巴地说。

如果恺撒在就好了——恺撒!思绪猛地停住,齐乐悚然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她和恺撒断联至少有两分钟了,一层楼的台阶数是23级,最多用时半分钟,按照这个速度,恺撒应该早已走到顶楼实施抓捕,但现在她连一点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手指在转轮上抹了一圈,子弹叮叮当当地被卸下来,齐乐换上几发空包弹,仿佛听见言灵学授课教授慢吞吞的腔调响在耳边,“言灵·圣裁。大多数人都会将它误解为某种操纵实体元素的言灵,比如操纵金属或者气流以达到必中的效果,但实际上——它提供的是一种必中的概念。”

青年弱弱地问,你要干什么。

齐乐说,开枪。

验证猜想的最后的也是唯一一个方法:她要对“恺撒·加图索”开枪。这栋大楼都在她的言灵范围内,只要子弹还在追逐那个被定义的个体,一切就都还是正常的。

齐乐扣动扳机。青年训练有素地抱头蹲下。

“这是什么枪?”过了一会儿,青年问。

“左轮。”齐乐说,“你对枪很感兴趣?”

“不是我感兴趣……但我觉得很酷,我看过《致命快/感》,莱昂纳多转枪的样子太帅了!你会么?”青年有点羞赧地说。

齐乐没接话,她忙着着急,因为她看见了最坏的结果。空包弹没有击中任何人,啪地迸开在地上。齐乐想了一会儿,换上实弹又开了一枪,子弹仍旧落地,深深地嵌进地砖里。

好吧。看来他们真的陷入了怪谈般的言灵,进入一个独立的异时空,这里没有“恺撒·加图索”。

齐乐回身打量长廊里一个个紧闭的房间的轮廓,决定去里面寻找线索——言灵的本质在于以龙文将说出的话将转化为一种规则而非规律,可以被修改、补充或废除,所以世上不存在无法破解的言灵。齐乐用双手拍了下脸,企图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

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潮湿,地砖上似乎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们只好慢慢地走着,在第一扇门前停下。诚然,齐乐很少害怕什么,可是水汽弥漫着,她恍若回到那个漆黑的暴雨夜,隐隐地害怕着打开门会再次看到一双亮起的黄金瞳。

“你在发抖,你也会害怕么?”青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

“……我没有。”齐乐推门,门打开一条缝。

“这门能打开?”他惊讶地说。

“你不是没往这里走过么,怎么知道这门锁了?”齐乐反问他。

“直觉吧。这些门关得那么紧,这里又那么黑,我猜关上它的人肯定不想让人打开。”青年说。

门完全打开,一阵奇特的味道逸散出来。她向来依靠嗅觉更甚于视觉,停顿了一会儿,依稀感到这阵味道有点熟悉——劣质蜡笔融化的腻乎乎的味道、过期奶粉的甜腥味和未干尿布的腥臊。

齐乐在高中时做过几次义工,其中一次就是去福利院。

她想:像保育室的味道。

开门的瞬间:如同恐怖小说里的剧情,空气骤然湿重起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像是从通风口掉下来,触地时扭曲、变形,裹着粘稠的水声,贴住耳垂炸开。

齐乐再大胆也有点头皮发麻了,但她预判到了某人马上要开始尖叫,先一步捂住他的嘴。

很奇怪,这里漆黑一片,已经是齐乐能够想象到最黑暗的黑暗了,但她仍然觉得自己能在墙壁上看到晃动的影子,不,也许那不是影子,而是一种液态的、更深的黑暗,它们从墙缝里渗出,淌到地板上,和那些水汽搅动在一起。

就像是齐乐很小的时候怕黑,每晚须开着小夜灯入睡,可早晨醒来却觉得灯已经关了,于是她一直问爸爸是不是偷偷关了灯,爸爸让她凑近去看,她凑近看,发现它确实是亮的,才明白是因为白天太亮了,于是显得小夜灯不那么亮了。

是因为那种沥青一样的影子太黑了,远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重,所以他们能够看得见它。这很不科学,但人都在异空间了还讲什么科学。齐乐看了一会儿两个小黑人在地板上追来跑去,交谈着,一会儿在天花板荡秋千一会儿滑滑梯,觉得也没那么惊悚了——像是在演皮影戏。

“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么?是不是土耳其语,我不懂这个。”齐乐有点入戏了,可惜两个小人说的是土耳其语。

“是的。是土耳其语。这是两个孩子偷溜出去玩,然后交换礼物……一个孩子送了另一个孩子一本《古兰经》,让他每天都要祈祷。另一个孩子说自己没有礼物和她交换,因为礼物被院长没收了,但在下周去新家之前,他会再给她准备一个更好的礼物的!”青年说。

“Kuran。古兰经在土耳其语里是那么念的么?”她若有所思。

“是、是的。”青年说。

“这里的东西似乎并不想伤害我们,它们也许只是想让我们知道什么。就像是玩游戏那样,每一条语音都有着想要传达的信息。我相信这不是没有意义的。”齐乐看荷拉古尔玩过很多恐怖游戏,通关过程千奇百怪,但都逃不开收集线索和道具。

他们撤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怎么不说话,你不害怕了么?”齐乐问。

“当然害怕!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的事,福利院,我也在那里待过一阵子……那里很坏。白天,我们就被锁在小房间里,门上绕着好几圈粗铁链,大家像一群鹌鹑挤在一起,不哭也不笑。晚上在另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睡觉,和这里一样黑、一样潮。大家一起在通铺睡觉,被子很薄,肚子也很饿,我总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偷偷地想《古兰经》里写的那些东西,向真主祷告。”

“你也信教么?”齐乐问。

“当然。真主是至赦的,至慈的。”青年笃定地回答她。

他们轻而易举地推开第二扇门,里面仍旧没有尸体,透出一股甜香、肉香。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沥青似的东西再次从墙缝里渗出,淌在他们的脚下。

电视播放着节目,黄油在锅里滋啦滋啦地融化,窗外有笑声和祝贺声。穿居家拖鞋的女人在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孩子站在镜前穿衣,男人仔细地修剪胡须。

“这是早晨,他们在为古尔邦节做准备。这应该是一家三口,母亲在烤baklava和lokum,孩子在穿自己的第一件新衣服,父亲正要出门去清真寺参加集体礼拜。”青年缓缓地讲述着,“他们的家境应该不错,只有富人才会在古尔邦节宰杀牲畜。”

“Baklava、lokum……”齐乐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单词。

“土耳其的传统甜品。我想起来我妈妈也会做。”他说。

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

两人依次推开门,到了后来他们不再害怕,因为他们只是在一种液态的怪东西中目睹一个孩子的生活:那孩子的生活很幸福,养父母恩爱、家庭富裕,在学校是永远的第一名,他们还养了很多猫。很多猫——这个细节像是最后一块拼图,让齐乐终于将沙欣一家与这个故事中的家庭对应在一起。

他们在不知道第几扇门面前停下,也许还没有走过这条长廊的一半。齐乐握住格外冰冷潮湿的门把手,手腕下压,但这一次,门没有被打开。

“这次打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