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天拿到店里修就好了，应该不会太麻烦。”闲岁原本想编个借口糊弄过去，然而实在没有半点急才，最后也就剩下这点没什么用处的单薄语句。他匆匆交代几句，就从顾繁周的房间离开，回到三楼自己的住处。

闲岁知道自己很难正面从顾繁周手上套走手机，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趁顾繁周熟睡之后，用对方指纹解锁比较靠谱。他尽力让自己回想起顾繁周按房间密码锁时候的场景，隐约记得几个数字，就在睡前特地记了下来。

担心顾繁周看剧本看得太晚，闲岁特地凌晨接近三点的时候才下到二楼，确认顾繁周的房间没有亮灯，他特地放轻脚步停在门口。

他手指刚触碰到密码按键，无意间发现顾繁周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闲岁推开一道罅隙，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去，借着走廊声控灯的微弱光线，看得出来里面很平静，顾繁周不像是醒着的模样。

闲岁这才大着胆子推开房门，以免惊动顾繁周，他没敢使用任何照明工具，而是大敞着房间门，让走廊的弱光倾泻进来。手机就放在床头，闲岁拿起来，抓着顾繁周的手指很轻松就开了锁。

他刚点开短信，就感觉到身后有冰冷的掌心贴在他的后腰上，顺着脊背一路往上爬，最后停在他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力掐下去。“看清楚了吗？”

闲岁很僵硬地回过头去，顾繁周碰触过房间灯开关，四周立马亮了起来。

顾繁周穿着睡衣站在床边，右手仍然圈着闲岁的颈项，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边：“你一直在怀疑我，对吗？”

“不是的，我也不想相信是你，我只是想看一眼。”

“为什么要这样，闲岁？什么都不用想，只相信我不就很好吗？什么事我都会替你解决。”顾繁周的掌心向上，触碰到闲岁的脸颊，“既然如此，这个游戏也没意思了，发短信的人就是我，宝贝。”

闲岁几乎不愿意承认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一瞬间他僵在原地：“顾哥，你说什么？”

“发短信的人是我，听清楚了吗？”顾繁周按在闲岁脸颊上的手略微用力，“不是喜欢犯贱吗？我从来没介意过你以前对别人，还有对我那副为了资源摇尾乞怜的难看样子，你凭什么讨厌我拒绝我？”

“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敢说在休息室趴在我大腿上，还被我赶出去的人不是你？”顾繁周一只手就将闲岁压倒在床上，“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几个月前我在医院不来见我，几个月后为了谢棠清不来见我，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我就这么不堪？”

“你不要这样，”闲岁下意识要挣脱顾繁周的束缚，“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应该是怎么样，闲岁？有没有想过我从来就是这种人？”顾繁周手上比方才更加用力。

闲岁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看着顾繁周的眼睛，开始沉默地掉眼泪。

顾繁周用手背轻轻擦去闲岁的眼泪：“不要哭，你越哭我只会越兴奋。”

闲岁立马强迫自己止住眼泪，他拍开顾繁周的手，别开视线不再去看对方的脸。“我明天就会搬出去，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随便你去哪里，”顾繁周弯了一下唇角，任由闲岁从床上爬起身，“反正不管你在别墅里还是别墅外，我摆弄你就像摆弄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

闲岁一旦开始掉眼泪就很难停止，他前半夜总是忍不住哭，连枕头都被染湿了一大片。

后半夜他才勉强睡下，次日一醒来就匆匆忙忙离开别墅，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顾繁周为了他能自由出入，特地给了他别墅区临时的门禁卡，以及房间的钥匙，闲岁回到自己小巷道的屋子里之后，将这些全部扔进了门前的下水道，就连以前顾繁周送给他的礼物，也全部整理好扔了出去。

闲岁打算重新添置日常用品，自己乘地铁到附近的超市，结账的时候意外发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很熟悉，试探性地压低音量：“孟老师？”

孟桥下意识回头，发现是之前同剧组的后辈，立马很亲切地打招呼。他买了一条很肥美的大活鱼，还切了一斤牛肉，打算做一顿丰盛的午饭，问闲岁要不要来他家里做客。“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就当是帮我的忙吧。”

“孟老师家里人都不在吗？”

“老的已经去了，小的又忙着工作，就剩我一个人了。”孟桥无奈地笑了笑。

闲岁答应了对方的邀请，孟桥为人很热心，甚至帮忙将对方提着的一大袋东西放进自己的后备箱。

孟桥住的地方就在超市附近，是装修精致的高层公寓。他亲自进厨房忙活，闲岁想要帮忙，都被他赶了出去。

闲岁就在餐桌旁边坐下，等到菜肴全部上桌，他没忍住食指大动。

孟桥的厨艺很不错，一点不比外面的小饭馆差。

“原本我邀请了施导来，”孟桥一边动筷子一边道，“他最近因为撤资的事烦得焦头烂额，连我的饭都不来吃。”

“撤资？是《再见远洲河》吗？”闲岁没忍住顿了顿动作。

“对，原本赏星是资方大头，现在赏星老板谢庄秋正在接受警方调查，据说是不想弄出大动静，也无暇顾及这边，原本承诺的投资额一分都没有了。”

“施导的片子应该能拉到其他资方吧？”

“有意向投资的是有，但拿不出这么多钱，这个空不是这么容易填上的。”孟桥夹了一块牛肉到闲岁碗里，“不聊这些了，这不是你我二人能帮上忙的。”

闲岁认为孟桥所言甚是，于是立马低头吃饭。但不知怎的，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谢庄秋怎么会被查？”

“似乎是涉嫌滥用药品，具体的我没怎么听说。”

闲岁脑里像受了重击，他还记得拍摄综艺时谢棠清透露给他的信息。

很快他说服自己放松下来，闲岁原本对此并不知情，甚至没有服用过药物，按理说他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这顿饭最后以轻松的氛围结束，孟桥谈了不少娱乐圈趣事，引得闲岁总忍不住发笑。

孟桥送闲岁到楼下，后者摸出手机正要打车，却无意中注意到不远处似乎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认错，于是往轿车的方向走去。闲岁甚至不需要靠近车辆，顾繁周就蓦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触摸他的耳垂：“发现我了？”

他轻笑出声：“不过，我也没有故意要藏起来。”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闲岁往边上踏出几步，避开顾繁周的触碰。

“我说过了，摆弄你就像摆弄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我不明白，你骗了我那么久，为什么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闲岁转身就要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不定你会不得不见到我。”

闲岁没理会顾繁周莫名其妙的发言，沿着对方站着的反方向离开。

还没等他在软件上叫到车，手机铃声蓦然响起。现在工作上有事基本都是微信联系，打电话大部分是必须这时候找到人的急事。

闲岁没多想就连忙接通：“喂？”

“闲岁哥，好像出大事了，”助理在另一头显得很焦急，“谢总现在要马上见你，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哥你先回来看看吧。”

闲岁脑子里顿时敲响警钟，他有预感，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闲岁挂断电话，发现顾繁周再次跟了上来，就站在自己身后：“需要我送你回公司吗？”

“你为什么知道？”闲岁没忍住皱起眉头。

顾繁周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戒烟糖，拆开包装扔进嘴里。“很简单，因为我刚从公司回来，有警察来见过谢庄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就知道了。”顾繁周朝他伸出手，闲岁没有握上去，而是刻意绕开他，到街边打了一辆车，前往赏星娱乐。

他进入公司大楼，按下谢庄秋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没忍住深吸一口气。

直到站在办公室门前，闲岁心里的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不得不踌躇半晌才有勇气敲响门板。

“进来。”里面传来谢庄秋的声音，闲岁进入办公室，站在对方面前：“谢总。”

谢庄秋没有出声，他将一叠照片扔到闲岁面前，上面无一不是顾繁周陪他去做药物检查时拍摄下来的照片。

“我知道棠清向你通风报信，综艺拍摄当天，酒店有我的人。”谢庄秋将照片铺开在闲岁面前，“记得我之前在慈善晚宴说过想你死吗，现在我找到机会了。”

闲岁紧抿着嘴唇。

“你说，我告诉警察，杀青宴滥用药物的事你知情，”谢庄秋抬起视线，颇有兴味地对上闲岁的视线，“或者把照片放上网，说顾繁周陪你去验一些难以启齿的病。”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哪一样，你会死得比较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