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岁又是被顾繁周摸醒的，他简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做事情一点也不顾时间场合，也还好帐篷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不然他与顾繁周的大脸应该会被齐刷刷印在娱乐版头条。
“嗯……别这样，我起来了。”闲岁将顾繁周的手推开，理整齐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帐篷的小窗口往外看去，天色黑沉沉的，看了手机时间才知道是清晨六点五十分左右。冬季日出的时间晚，大概在七点之后，这个点起床候着也不算太早。
顾繁周拉开帐篷拉链。原本闲岁一个人横卧在垫子上，醒来之后就与顾繁周并排坐在上面，恰好能看到帐篷外的远山。
闲岁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边，恰在这时候，肚皮控制不住地咕咕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腹部，顾繁周就从包里取出来一块拿破仑蛋糕，递到闲岁手上：“吃。”
他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破破烂烂的包装纸被顾繁周接过去收拾好，闲岁则立马忍不住大动食指，甜味在他口腔里蔓延开来。
自顾自挖了好几口，闲岁才想起来问顾繁周：“不饿吗？”
“我喝咖啡。”顾繁周手里拿着罐装咖啡，即使拿上来的时候是热的，到现在也已经冰凉。闲岁夺过咖啡罐，下一秒用叉子勉强挑出一块相对不这么甜的蛋糕胚，递到顾繁周嘴边：“你胃不好，不要空腹喝咖啡。”
顾繁周很顺从地张嘴，将蛋糕胚送进嘴里。闲岁看着顾繁周的侧脸，没来由地不好意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该把叉子塞到对方手上的。
“可以了？”
“应该可以了吧？”闲岁收回手，“你怎么也不给自己买吃的。”
“没想起来。”
闲岁没忍住笑出声：“还总说我傻，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吧。”
“你没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闲岁不理他了。
咖啡罐与蛋糕托底被收进塑料袋里，闲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天边，第一抹曙光亮起，山的轮廓上被逐渐描了金线，尽管冬季寒风仍是凛冽，但闲岁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暖意。
他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搭帐篷了，这样的景色确实值得特地来见。“顾繁周，我看见了——”
话音忽然被截断，顾繁周在他额角上落下一个吻。
闲岁下意识侧过脸去看顾繁周：“想抽烟了吗？”
“烟瘾犯了才能亲你？”顾繁周颇有兴味地看着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我随时可以吻你。”顾繁周又在他嘴角上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闲岁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你也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你也从来没提出过意见，”顾繁周故作认真地对上闲岁的视线，“你现在，要拒绝我吗？”
闲岁刻意避开对方的视线：“我答应要帮你戒烟的。”
“戒烟以外？”
“我拒绝也没用啊，”闲岁故意与顾繁周拉开一段距离，“流氓。”
顾繁周被骂这么一句，不仅不恼还轻笑出声，又吻了闲岁侧脸一下。闲岁干脆不管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日出上，此时此刻天已经大亮了。
“回去？”顾繁周朝闲岁伸出手。
闲岁盯着那只手掌好一会，才终于牵了上去。
……
由于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再见远洲河》的杀青宴推迟了一段时间。顾繁周特地在闲岁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显然是有意要把闲岁与女主角隔开。要不是顾繁周没办法分身，闲岁有理由相信，他会在自己另一边也找个位置坐下，隔开他与程涟。
事实证明闲岁的推断十分正确，但顾繁周用的不是分身，而是施乾月。
顾氏的人以事务繁忙未来出席，看来没有成功借《再见远洲河》重创顾繁周，谢庄秋连来露个脸也没心情。但这对闲岁是天大的好事，他不想见到顾氏的任何人。
开席之前，顾繁周就让服务员将闲岁的酒杯收走，换成了罐装的橙汁，还特地替他拉开拉环。旁边的人对此都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谈天吃喝。
《桃花不见》之后，闲岁对杀青宴就有莫名的坏印象。但这次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人装模作样地将他叫走，没有人劝酒，也没有莫名其妙与顾繁周争吵起来。
离开酒店的时候，闲岁与顾繁周坐在轿车后座。“其实我很期待上映。”
“这是正常心态，但你要做好准备，这部作品拍摄期间就有不低的讨论度，一旦上映，引起更多人热议，会有更多人喜欢你，但也一定会有更多人指责你。”
“我明白的，”闲岁乖巧地点了点头，“《桃花不见》也还没有首映，喻导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你放心。这部片子在公众范围内注定不会有太多水花，但可以期待电影节奖项。”
“机会大吗？”
“很难说。”顾繁周摸了摸闲岁的头发，“很想拿奖吗？”
“一般人都会想的啊。”
“我可以给你颁奖。”
闲岁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对上顾繁周的视线：“你连电影节主办方也能说服吗？但是会不会……”
“傻不傻，”顾繁周没忍住弯起嘴角，“我的奖是，赏星娱乐年度最佳员工奖。”
闲岁敬竟也没忍住笑出声：“听上去好不靠谱。”
“总裁颁的奖也敢说不靠谱，”顾繁周抬手掐一把闲岁的脸颊，“谁颁的奖才靠谱？嗯？”
“反正不是你吧。”闲岁眨了眨眼睛。
“我让我办公室的清洁阿姨颁给你。”
闲岁比刚才笑得更厉害了：“我才不要。”
“好了，听话，”顾繁周吻在闲岁的耳朵上，“我给的东西，你只需要收下。”
……
等闲岁参加《再见远洲河》的预热活动之后，顾繁周果然信守承诺，给他颁了最佳员工奖，甚至还有五万块的奖金。
电影上映前，公司特地安排了宣传活动，一众主演都会到场炒热气氛。
顾繁周一如既往坐在离台上最近的地方，闲岁无意中与他对上视线，对方趁机朝他做口型：“下台等我。”
闲岁故作自然地收回视线，在台上与观众完成打招呼互动，回答了关于角色以及影片的问题，持续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结束。
实际上不需要他等，顾繁周已经让司机将车开到人流少的门口。
闲岁很自觉地上车：“不回别墅吗？”
“带你去颁奖典礼。”顾繁周让司机开车前往赏星娱乐，闲岁怔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有什么奖要领。“助理没通知我……”
“忘了？赏星娱乐年度最佳员工奖。”
闲岁这才勉强找回记忆，距离《再见远洲河》拍摄结束已经过了大半年，从一个冬季跨越到另一个冬季。
“你还记得，”闲岁没忍住笑出声，“原来是认真的啊？”
“说到做到。”车子停在赏星娱乐总部楼下，顾繁周领着闲岁到内部的会场，看上去像平时开大型会议或者是内部企业宣讲的地方。
闲岁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就连谢棠清也来看热闹，见到闲岁的时候还远远地露出笑容。
顾繁周安排好闲岁的位置，很快就开始这次所谓的颁奖礼。
没有又臭又长的开场白，顾繁周简单介绍完，就将本场的第一个优秀员工奖颁给闲岁，镀金的奖杯被顾繁周亲手递到闲岁手里，后者连忙接过：“谢谢顾总。”
理由自然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闲岁的人气上升最快。至于服不服众，顾繁周从不关心，他想给谁就给谁，看不下去就自己走人。
闲岁拿了奖下台，还试着敲了敲奖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应该不可能是纯金吧？
结束之后，顾繁周发现他还在继续这个动作，没忍住轻笑出声：“镀金，银的。”
“哦……”
“失望？想要纯金？”
“也不是……”
“下次会有。”顾繁周上车后吻了吻闲岁的发顶。
车子一路开回别墅，闲岁上半场宣传下半场颁奖，累得在车上抱着奖杯小憩。
直到顾繁周吻醒他，闲岁才睁开眼睛。奖杯被顾繁周接过去，右手也被套上戴了一年多的锁链。
“今晚又是和你那些朋友聚餐？”顾繁周进门前问他。
“对，之前合作都挺愉快的，不好不去。”
顾繁周摸过闲岁的手机，确认定位器显示正常，重新塞回到对方手里。“不要忘了规矩。”
十一点之前到家，闲岁几乎烂熟于心了。
他跟着顾繁周踏进门里，后者抬手勾住他的腰，用力地在他脖颈上亲吻：“之前直播对你勾勾搭搭的人，也在？”
“正常接触而已，他是直男，没别的意思。”
顾繁周不知道有没有将解释听进去，吻从脖颈下移到胸前，闲岁没忍住出声。
闲岁很难形容顾繁周，对方在车上吻他的发顶，自己会产生恋人的幻觉。回到别墅里，冰冷的锁链让他发现，自己不过是顾繁周养的宠物。
但无论如何，离合约结束仅剩三个月。
很快，他就不需要关心顾繁周到底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