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岁甚至无法辨别方向,被剥夺视线之后不得不依赖与唯一能感知到的、与顾繁周皮肤相触的体温。他被对方牵引着往前走,最后被推倒在椅子上,闲岁能感受到椅面,是顾繁周平时的办公椅。
下一秒他的双手也被布条绑住,闲岁从来没感到半分不安,他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对方。
他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身体顿时被滚烫得难以言喻的温度包围,嘴唇上的触感,腰上的缠绕,以及更往后的贴近。
“怕不怕?”顾繁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要我怎么对你?”
“我不怕的,我都可以接受。”闲岁在布条后面轻轻眨了眨眼睛。
“都可以?”顾繁周含过他的耳垂,“知不知道在我面前这么说,会很危险?”
“知道啊,两年前就知道了,”闲岁自己把腿往两边伸了伸,“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
“那我会,”顾繁周右手蓦然用力,“像两年前一样对你。”
……
闲岁固然明白顾繁周所指的对待仅限于性。自从在国外重新碰面,顾繁周在床上总是很有分寸。
印象中自己似乎很久没被这么粗暴地对待过,连上衣都是被撕开的,重见光明的时候,闲岁已经精疲力竭,身上几乎没有哪一处皮肤是完好的,红痕遍布全身。
他被顾繁周仔仔细细清洗过身体,温柔得与刚才在他身上的人判若两人。
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闲岁下了床,随手在衣柜里翻出一件顾繁周的衬衫穿在身上,否则一直光着身体怪不自在。
顾繁周因为他的动静清醒过来。“穿的什么?”
“你的衣服啊,别的我也找不到了。”
“你这么穿,比没穿的时候更勾人。”顾繁周绕到他背后,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流氓……”闲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自顾自地停在窗台旁边,那里放着一盆薰衣草,能看到顶端的紫色,正在健康地缓慢生长。
闲岁记得《二分界》杀青宴,顾繁周说自己养了一盆薰衣草,原来是真的。
“做的时候知道叫哥哥,用完就是流氓了。”顾繁周指腹按了按闲岁的鼻尖,“我该说你什么,翻脸不认人?”
“不是的……”
“不是?”
“……哥哥,”闲岁的脸不由得发烫,“这样可以吗?”
顾繁周又吻了闲岁的嘴唇,轻得一触即分。
闲岁故意低头,摆弄自己面前的薰衣草。顾繁周的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半分:“比薰衣草的时候早,还是更晚?”
闲岁明白顾繁周指的是他刚进组没多久,在顾繁周酒店房间里留下薰衣草香包的事。“什么早晚?”
“你喜欢我。”
闲岁再次低头摆弄草叶。“比……那时候晚。”
顾繁周似乎再等他继续出声,闲岁都快把薰衣草薅秃,才终于有了下半句:“出院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很想你。”
“我也总是想你。”顾繁周又吻在闲岁的泪痣上。
闲岁原本还在故作听不懂地继续折磨手边的薰衣草,放在床头的电话却忽然在此时此刻响了起来。
顾繁周摸起来递到闲岁耳边,后者下意识“喂”了一声,结果电话的另一头立马甩过来一串英语。
闲岁的语言系统切换得猝不及防,是金发打过来的电话,表示自己近段时间要与女友在国内举行婚礼,问方不方便发婚帖上门。
“你还没结婚吗?”闲岁想起金发说求婚成功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末了又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关键词,“你女朋友是我这边的人?”
“对啊,她以后跟家人搬到我这边,婚礼这么重要的事就选在国内了。”金发显然心情很好,“记得来啊。”
闲岁与对方寒暄几句之后挂断电话,顾繁周光是听闲岁就差不多猜出了事情缘由:“你朋友准备结婚?”
“对啊,就是我在咖啡厅的同事,你见过的。”这种气氛里谈起金发,惹得闲岁没来由讪讪,“邀请我去参加婚礼。”
“哦,你前男友?”
“我说了,是骗你的……”
顾繁周显然被逗笑,右手抚摸闲岁的后脑:“你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
金发的婚礼就在凌术市附近举办,司机提前半个小时将车开到场地附近,闲岁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顾繁周。
闲岁的西装是顾繁周特意选的,与顾繁周身上的一套出自同一位设计师。
金发大老远就见到他,与穿着婚纱的新娘一起过来,向两人打招呼。闲岁听着金发说着蹩脚的中文,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不笑出声。
等新娘去招呼其他朋友,金发才拉着闲岁,神神秘秘地换回了英语:“这下是现男友了吧,我就知道你跟他会复合。”
闲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衣角的布料:“暂时算是吧?”
金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重新回到人群中。顾繁周假装不经意似的擦过闲岁的手背:“聊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是吗?”
“是,是炮友。”闲岁不打算推翻自己之前不大火就不在一起的言论,毕竟反复无常很难给人好印象,因此坚持没在顾繁周面前这么回答。
顾繁周弯了一下唇角,似乎并没有因为闲岁的回答而失望,
宾客基本上都入场,新郎新娘在众人面前宣读誓词,结束这最为正式的仪式之后,不少关系好的人凑上来要闹他们,金发就两只手将新娘横抱起来:“谁欺负她,我发脾气了。”
不远处的闲岁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面露笑意,好半晌他回过头,才发现顾繁周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羡慕他们?”顾繁周在桌底下,偷偷把掌心搭在闲岁大腿上。
“看上去很幸福啊,”闲岁担心顾繁周乱动,自己先按住对方的手背,“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也很幸福。”
“有因为我吗?”
“有啊,”闲岁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是一部分。”
桌底下顾繁周将掌心一翻,两个人十指相扣。
……
闲岁分明能感受到,在出院之后,他与顾繁周之间的关系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升温,但从金发的婚礼结束回来之后,顾繁周的空闲时间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一大截。
他特地从自己居住的公寓来到别墅,给顾繁周当了两年情人,他很清楚什么时间对方会在。
然而,他已经扑空好几次了。
被佣人告知主人家不在,闲岁终于没忍住打开顾繁周在国外就发给他的定位器系统,查看对方的位置。
闲岁一般非必要不查看定位,他试过直截了当地问,但回答都很模糊。
地图的红点在一家医院内闪烁,闲岁的心脏立马被提了起来,顾繁周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立马让司机开车前往定位上的医院。但闲岁到了医院电梯前才开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在哪一层可以找到顾繁周。
他试着问医院的护士,也实在是运气好,闲岁勉强问到了楼层。
他乘电梯上楼,从每扇门的窗口往内看去,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治疗室见到顾繁周的侧脸。
顾繁周的左手搭在闲岁不认识的仪器上,很艰难才能从桌面上抬起一点距离。
坐在对面的医生观察他的表现,在表单上记录数据,问:“还可以再抬高吗?”
“抱歉,这暂时是极限了。”顾繁周的表情像是在隐忍,额角甚至有几滴汗落下来,显然光是这半寸距离已经耗了他不少气力。
“我会用仪器辅助你活动左手,还能坚持吗?”
“可以。”顾繁周的左手重新被各种各样的线管缠上,有新的辅助,状况显然比上一次要好,但仍然显得很僵硬。
“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联系我,”医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之前劝你接受治疗,你一直回绝,为什么会忽然主动来这里?”
顾繁周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因为,我想双手拥抱我的爱人。”
医生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八卦新闻说你和其他明星在秘密交往,是真的?”
顾繁周没有回答。
闲岁扶在门框边的手下意识用力,顾繁周强忍的神情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复现,他忍无可忍地冲到治疗室里,双手抱住顾繁周的脊背。
“我抱你就好了,不要这样。”闲岁简直差点就要掉眼泪,“很难受就不要硬撑了。”
“没关系。”顾繁周回过头摸了摸闲岁的头发。
顾繁周继续佩戴仪器,不断地重复将左手抬起又放下的动作。闲岁拦不住他,在边上看着心疼。
医生表示刚开始很难有变化,但长期坚持下去就会看到成效。顾繁周结束治疗,转而去握闲岁的手。
“我每次都会来陪你的。”闲岁的眼神异常认真。
“等治疗结束,我们去国外登记,结婚。”
顾繁周没忍住趁周围没有人,吻了吻闲岁的手背。
“我想在所有人面前,抱着你走下教堂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