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只有晃动的烛光和女人们急切惊慌的脚步。阿楚姐姐也不肯走,她听了家中女眷议论,说乌潭远离皇城地方偏僻,战事纷乱不会惹到我们。
父亲把我和阿楚叫道面前,站在烛光明亮的地方:“你们要记得,自己是南宫家的女儿;言行举止,都心系家族荣誉。”他给我们一人一把鎏金鞘的小弯刀,“收好。若落入他人之手,你俩不可苟活。”
阿楚大哭起来。她是主母的亲生女儿,自幼被家中娇养,恐怕做不了抹脖子的事情。
我拔出小刀,刀刃闪着森森寒意。既然是南宫家的女儿,就不能白白死去。
父亲一把握住我颤抖的小手,痛楚地说:“小冰,你那么机灵的孩子…等到了小仓,阿爹一定…”
他未说完,只听远处一声炸响,仿佛是清明寺的丧钟从天坠地。我们惊疑片刻,接着又听到踢踏马蹄声,由远入近。附近的村户都醒了,山茶园的村民纷纷跑出来,有人呵斥,也有人叫喊。马蹄声越来越近,伴着刺耳的铃铛,一夜冲刷了乌潭几十年来寂静。
我听得最清楚的一句。
“诛杀南宫氏。奉天昭命,诛杀佞臣南宫氏。”
谁要杀我们,为何要杀我们。恐惧淹没黑夜,铜铃声恍若符咒,要让所有人坠入地狱。
父亲把我和阿楚塞进马车,阿楚死死拽着父亲的衣袖。“爹爹,你怎么不上车?”
阿楚的阿娘也很早过世,她只有爹爹。
身后的打杀声越来越近,父亲把几件行李也塞了上来。老管家调整马头,我看父亲没有上车。
阿楚见势也要下去,父亲挡住车门。我瞧见远处熊熊火光,大声叫道:“阿爹,你会死的。”
阿楚拧着他的手指不肯放,父亲哄着我们:“爹爹要去安置其他人呢。阿楚在南巷的外婆,她可走不了路。还有元宝一家,元宝对你们好不好?”他看着我,“爹爹若是不去,他们可要遭罪了。”
对啊,元宝一家要被我们连累了;还有,旧宅书塾,我的眼泪突然哗哗直流。
阿楚在惊惧中晕了过去。父亲嘱咐了管家几句,我们一路东行。
那天晚上,我在马车上看着自家的老宅在大火里瓦解,山茶园也付之一炬。阿楚说爹爹是不会死的,家中有地窖也有密室,他可以躲进去。救了元宝一家,救了所有人,他就能躲进去了。可我明白他是死了,杀身成仁,那是周老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