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铃声把文殊娴吵醒,当她睁开眼后,正巧看到前桌回过头看着自己。
陈思雨手里抱着刚从书包里翻出的化学书,瞧见后桌已经睡了一觉。
在临近升学考的关键时候,一直很靠谱的文殊娴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呼呼大睡。
“文殊娴关键时候你居然睡觉,课程跟不上了怎么办?”陈思雨对文殊娴展开激烈的教育。
她那指点的样子像极了长辈,却没让文殊娴感觉厌恶,反而是有种释然。
下午的第一节课顺利度过,文殊娴看着窗外的操场有些出神,直到安静的背后,又一阵闹腾起来。
文殊娴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当她迷惑地转头过去,吓地当场跳了起来。
“何舒?!”文殊娴被她逼到了窗边。
何舒和陈思雨对视一笑,都以为文殊娴是睡迷糊了,脸上会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记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文殊娴记得何舒是发生过什么事,那件事也应该是会让她惊恐的程度,但具体是什么文殊娴有些想不起来了。
何舒的手往文殊娴面前晃了晃,才把朋友从恍惚中拉回思绪。
文殊娴今天没交作业,被老师批了一顿,但由于她家庭情况特殊,所以老师也无从下手去叫家长。
“你妈今天回来不?”陈思雨从前桌转身问道。
文殊娴不知道,她有些恍惚,可能是睡太多了,有些腰酸背痛,鼻腔里还有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她妈妈常年不在家,据说是到外市去打工,但也有说法,说她在外面赌.博成瘾,已经把家里的钱全糟蹋光了。
文殊娴无所谓,只要每个月有人往家里寄钱,她能正常生活就行了。
一直以来考出这个城市,是文殊娴的梦想,偶尔会有懈怠,但多数情况下对学习还是挺上心的。
“那我们今晚去那里呗,”何舒眼冒星星地说,“就我上次发现的那里。”
“哪里?”文殊娴皱了皱眉头。
陈思雨解释,前段时间何舒发现在她们这附近有座已经废弃的学校,神奇地是那学校的构造竟和他们三中惊人的相似。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看过?”文殊娴有些感兴趣,开始向何舒打听。
何舒这个人不爱学习,就一个好胜心强,没事就喜欢跟着乱七八糟的人四处逛。
她口中的这个废弃学校,就是在偶然发现的,当时三两个伙伴就觉得稀奇,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地方。
“会不会那里是我们学校前生。”陈思雨说。
之前就听说,这里并不是三中原址,是后面搬迁过来的。
不过光就在这里只有讨论,每个人有各自的说法,根本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
“所以文殊娴,去不去?”何舒再次发出邀请。
文殊娴对这个没多大兴趣,她只感觉到浑身的疲惫,恨不得回家立刻睡上个三天三夜。
“等放学再说吧。”文殊娴说。
最后几节课像天书,老师讲的语言,好像不是这个国家的,听的文殊娴头更大了。
这种恍惚的感觉她不是很喜欢,像是在梦境,特别不真实。
她发呆地把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了不远处何舒身上。
何舒认真地看着课本,笔在那里涂涂画画,看似在认真上课,实则是在偷偷涂鸦开小差。
文殊娴对何舒有种特别的感觉,她有些说不上来,总觉得这女孩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事。
总不能直接冲上去和别人说,她觉得人要有血光之灾,叫她小心行事吧。
这种话文殊娴说不出口,而且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单纯的第六感,连文殊娴本人心里都没底。
忽然何舒的笔芯断裂,划在本子上发出“咔哒”的一声巨响,不光是何舒,包括她周围的人、全班和正在上课的老师,全被这声音吸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何舒身上,看的她有些慌张,笔从直接从桌上滚落到了地面。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下任课老师直接拍案,大声地教训起何舒。
何舒被赶出教室,低着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她手里做的那些小动作的动静,被无限放大,明明是空气中最正常不过的声音,却引发了那么大地骚动。
两者相比起来,文殊娴这目中无人明显更加过分,可非但没有人在意,大家好像是直接无视了她。
课堂重新回到了正常秩序,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文殊娴拿起手上的笔,故意将笔垂直出了课桌,直直地丢了下去。
她以为会得到和刚才何舒事件同样的回馈,可文殊娴的举动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课堂依旧。
笔掉在地上的声音不响,很闷,声音直接被地面吞噬。
依旧无事发生。
文殊娴环顾四周,忽然从椅子上起立。
持续片刻,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
“那个,”文殊娴扯着嗓子举起手,“我要上厕所。”
话落三秒,老师才停下,允许文殊娴的请求。
这一整天文殊娴的很不在状态中,作为朋友的陈思雨很担心,但碍于老师的威严,只能眼神追随急切地关心。
出了教室的文殊娴没去厕所,而是在不远处的围栏处找到了何舒。
她们的教室位于三楼,楼层盘旋形成一个“井”字,俯视下去可以看见种植的郁郁葱葱。
何舒被说了一顿,脸上的表情很不愉快,正趴在栏杆上看着下侧。
“何舒。”文殊娴快步过去。
刚才课堂上的事情谁都没有提起,何舒脸色大变,从阴转为晴,拿出手机给文殊娴看她相册。
这图片是她从网上保存下来的,何舒时常浏览的论坛最近高热度话题就在那所废弃的学校上。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井”口可以看到飞鸟路过,她们像井底之蛙一样生活在这里。
何舒不喜欢上学,全靠家里逼着往前走,还有能在学校中见到自己喜欢的朋友。
她眼角挂着伤,朝文殊娴释然一笑。
“你说未来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何舒突然感慨。
这个问题是文殊娴没有想过的,她似乎有过无数梦想,小时候想当老师,长大后形成自己的兴趣爱好,想过去当游泳运动员。
而现在,越是接近长大,对未来的规划越是茫然。
文殊娴没有回答何舒这个问题,两人就这样安静都肩并肩直到下课铃响起。
一个朋友被老师哄了出去,另一个说是要上厕所就再也没回来,刚下课的陈思雨着急忙慌就跑了出来,见到两人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
何舒不顾旁人,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放学后的安排。
只有文殊娴心事重重,她的话是完全听不进去。
陈思雨拍了拍她的肩,把文殊娴从何舒话痨中拯救出来。
“有话要说。”陈思雨小声示意,想把文殊娴拉去一侧。
“有什么事要避着我了?还是不是朋友了。”关于这方面何舒没有神经大条,嘟囔着嘴有些不高兴。
“关于文殊娴的家里的事,你怎么什么都要听啊。”陈思雨摆了摆手。
两人跑去楼梯口的角落,学校没有完全的私人空间,到处都有学生来回跑动。
“什么事啊?”文殊娴有些好奇。
陈思雨警惕张望,确认何舒没有跟来后,才开始说:“你察觉到了对吧,你能看出来。”
文殊娴没有说话,她不确定陈思雨口中的话和自己认为的是不是一件事。
“我觉得我们不该去何舒说的那个废墟。”陈思雨又道。
这点文殊娴认同,她对这方面本身就不感兴趣,但话又说回来了,就刚才何舒给她看的那几张照片,确实和自己学校的构造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里的翻版。
“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一样。”陈思雨拉着文殊娴说。
“比如说?”文殊娴蹙眉,“刚才课堂上那一阵子?”
“对,你说夏老师平时是不苟言笑,但耳朵也没好到可以听见笔落地的声音,而且刚才那笔落地好像又被刻意放大,特别清脆的一声。”陈思雨说。
她觉得光这点就挺奇怪的,更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全都停下来看向何舒。
“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陈思雨说。
她与文殊娴相对来说更熟悉一些,两人从小这一片长大,小学中学念得全是一所学校,虽然不是同班,但上下学基本都黏在一起。
何舒则是上了高中后认识的,几人之间有共同话题,但何舒似乎和她们不同,喜欢独来独往的。
“我放学不会去的。”文殊娴道。
本来她还在犹豫,在和陈思雨交流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不知道怎么拒绝何舒,按照她的脾气肯定又要和她们生上好一阵子的气。
“不然你就说你妈今晚会回来不让你去?”陈思雨给文殊娴出意见。
“那你呢?”文殊娴问。
“我说你阿姨想见我。”陈思雨咧着嘴笑了笑。
两人达成一致,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上课时候,在往教室走时,文殊娴忽然停住,想起陈思雨刚才的话。
“等等,你说我们老师叫什么?姓夏?”
陈思雨虽疑惑,还是解答。
“是啊,老夏,班主任,你怎么了,问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