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的位置。她知道楊菀之等人的醫案位置,而繆明姝的醫案就在不遠處。
拿回來,姚穎誼看了幾番,確定道:「是因為那張方子沒有錯......」
在繆明姝死去前,那張方子的螙性以綿延的方式摧毀了繆明姝的生機。
「明姝身子虧空絕對和生男方的藥性脫不開關係,說是中螙也不為過。不過,我用明姝後來的症狀推敲,方子應該改了不少,螙性削弱許多,但是仍會反覆,侵蝕身體。」姚穎誼努力以簡白的話語,與青影和景姲解釋,又道:「明姝懷胎第七個月那時我已察覺她身上似是受了此等外物影響,調了藥方為其解螙,不過一年間,又反覆吃下同樣的藥方,身子如何能不受拖累?」
反覆中螙,那就是安排的人有問題,但是這就事關當時的翊王府管理。當時,只有繆明姝和姜衡遠、姮化三人,繆明姝地位最尊,她的中院封閉,其她人難以插手進中院。
「催生男胎的藥方何以會有螙性?」景姲問道。
「兩位姑娘固然不知,許多人為了力求一個男兒,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我並不知道傳言中服過此方的貝棠是如何保下命來生育腹中胎兒,然而妳們可知,貝棠所提供給明姝的藥方,其中甚至有螙蟾蜍的螙液。」
青影捂住嘴,胃中翻湧不斷。
「除了當今陛下,我看應該也沒有人會將此方摻入明姝的飲食中。」姚穎誼道。
「胎兒在六七個月便已成形,屆時仍吃生男方,有用嗎?」景姲道。
「無用。不過會吃偏方的,大抵也都偏聽偏信,做出常理之外的事不足為奇。」
「此前可有人服用過此方且出現傷亡的情形發生?」景姲問道。
姚穎誼搖頭,「無。我想,貝棠只是因為自己吃過,覺得好便來推薦,她這樣的人,並不會參考其藥性、原理及通例。」
姚穎誼話裡話外對貝棠此人的了解不少,景姲仍有疑問,需要面前兩個人為她解惑,「中院封閉一事,當時的原因究竟何在?」
問完,她似乎也在思索是否略微多餘。畢竟,在姜衡遠的院子裡夜飲的時候聽聞青影所說那些,她便能理解,無論是繆明姝還是元昀仁有著私心的計謀,繆明姝絕對都是將策劃隱瞞地滴水不漏,包括青影和紫淮。
不知道是否是怕牽連到她們二人,還是......
她不願往下想下去,例如,繆明姝是否樂意配合元昀仁將她吃乾抹淨的種種行為。
青影努力回想,收穫甚微,「她與元昀仁談話,不甚愉快。不過倒不是她惹怒了元昀仁什麼,只是不願配合,隱約聽得這樣,剩下便不知了。只是,在她們談話之後,中院便被德恭太妃下令不許往外交流。」
「明姝不願配合的事情也是有,妳們可還記得,在我們三人進到王府侍候前,元昀仁一直想讓明姝接受宮中男醫診治,是她堅持不願,才從家裡的關係中尋出一個我來。」姚穎誼道。
青影臉色不好,獨自思索了片刻,問道:「妳們覺得元昀仁會是那種信生男藥方功效的人嗎?」
姚穎誼正要開口,景姲冷漠地出聲先一步打斷:「藥不是他在吃,苦不是他在受,無所謂信不信。」
「這生男藥方,應該是削減了螙性,效果溫和許多,只是雖然溫和,卻依舊是螙。螙素殘留體內,亦是傷害。我當時的藥或許沒有根治,所以才在明姝生產過後再次中螙發作地更厲害。」姚穎誼道。
沾上了生男方,便沒有什麼好結果。要徹底清除,遠比她們想的還不容易。
姚穎誼嘆道:「若是李興豐,或許知道的更多。她是明姝生前最能近身的醫者,能夠分辨更多東西,我只能依據後來的醫案,結合我診治期間的狀況往回推敲。且若真有情況,李興豐也不失為一個可託付的人。」
「她在京中根基不深,而我與姚家關係相連,或恐牽連甚多,雲風和鶴芝也是打拼了數年,且都有學生、子嗣,只有她,無牽無掛,且明面上和明姝一點關係都沒有。」
青影二人皆理解。未免走漏風聲,青影不得已敲打姚穎誼幾句。
姚穎誼做好送她們的準備,卻還想到別的,開口問道:「宮中行事規矩,我自然曉得,不過今日既問起明姝,想必是有人記起她了。我能否問一句,這背後的貴人若有所籌謀,可還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
此番話意亦是擔憂背後人事物將會牽連姚穎誼自己,青影心下了然,只看了看她和她身後的女醫館,幽然嘆息,「姚醫師能在女醫館作育英才,讓天下間有更多女醫聖手,對我們來說,便是最好的幫助。」
莫像當時明姝一樣,想要讓女醫為自己診治,都需要好一番周旋。
她需要做的是避過對太醫院的男醫更信任的元昀仁,而世間女子,多有月經不調、經痛、炎症、惡露、流血不止等等病況,往往不認為其為病症,或懼於人知且無法理解別人有同等經歷可以幫到自己。
只有女人正式列入醫師一職,女人的治病需求才會得到認同和回應。女人的需求應該攤在陽光底下,受世人所知。
女醫館的女醫崛起,亦是天下女子的崛起。
往後,她們要不再單單以「穩婆」的身分執行醫務,女子特有的病況,也不會再被生育綁定。
她們需要像姚穎誼這樣的人,作為培育出更多可以為女子解決病症問題的推手。
「如此,我理解了。」姚穎誼目光欣然,重重地對她們二人點點頭。
原本來此的目的已經達成,可是景姲想起另一件充滿疑點的事情,遂問道:「姚醫師在女醫館數日,可曾聽聞永巷有人產子?」
她一說姚穎誼便知了,「是和如今陛下有關係的那位?她確實在永巷中生過孩子。」
姚穎誼還不知道她們將文凝暄的孩子帶出來了,還以為她們只是聽了傳言。
景姲問道:「雖然我們無意於她人私況,但是事涉宮中,我們也不得不來問一句。請問姚醫師可能調到文姓女子的脈案?」
「可以是可以......不過若是取得其脈案,恐怕多有不便。」
畢竟文凝暄這些年生活,多是靠著別人保她的,與她有關的東西,不會光明正大記錄在冊,那麼很有可能,是收在了受保護她的人所信任交託的太醫手上,或者在徐容蘭、元昀仁她們那裡。
姚穎誼的意思是,與其偷她的脈案,不如再診一次。
先前慕婧與姜衡遠等人討論間或有猜測文凝暄口述的年份不對,是因為她不只有盛雪一個孩子的事,經由診斷,也能知道個大概從而推敲。
她的年齡更是能探得底細。
要診文凝暄,便要有機會。青影主導想出了一個大致的計劃,姚穎誼和景姲為她的計劃提供意見。
診文凝暄只是其一。若是真的得到文凝暄曾有過一個孩子,她還要再探查那孩子的下落,顧若儀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男嬰,亦可能與此案有關。
對慕婧來說,將盛雪帶離永巷是順手為之,文凝暄一事固然蹊蹺,慕婧卻沒有太過上心。但對青影來說,皇室間發生過的不合理之事對她來說都值得留意,況且文凝暄那段隱瞞的過往,與繆明姝懷孕的時間重疊,青影很想知道,這中間到底是什麼力量在推波助瀾。
她與姮化坦白了繆明姝懷孕前後種種舉動異常,更多言語難以詳述的,更是接近一種感覺。對青影來說,她覺得過往每每繆明姝被召進宮中,都感覺有令人不安的事發生。
現在看來更是如此,元昀仁既然於明面上的利益沒有殺繆明姝,那麼又為什麼做出種種磋磨繆明姝之事,服用生男方會損傷身體,是他有意為之?還是只是意外的巧合?
兩人離開女醫館,景姲沉思著,青影見她悶不吭聲有些疑惑,景姲想了想,對她問道:「妳們過去進宮時,分別是什麼時候?共進宮幾次?分別見過誰?都經過了什麼?」
問題瑣碎,她改成問:「妳們進宮覲見時,是以什麼流程和身分進行的?
青影回想,「每次明姝入宮的時候,總要在當時的皇后與德妃那聽訓,她只能獨自去,一進門便是一兩個時辰。」
景姲看她:「妳想知道繆明姝有多少事情是有意為之的嗎?」
「什麼意思?」
景姲道:「妳們近在她身側卻渾然不覺,正常后妃聽訓都不可能用時那麼久,何況做為侍者,亦有勸解、約束主子的職責,若要聽訓,不大可能將妳們留在外頭。」
說完,她又道:「元昀仁勸說她懷個孩子,期間伴隨爭執,這事她瞞妳們了。有孕時她行為異常,又身中生男藥方之螙,這事她也瞞妳們了,只有姚穎誼清楚她當時有過症狀。中院封閉的原因,妳們更是不清楚。」
「事事未分明,為何她連妳們也要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