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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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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以为我会这样说吧?”

周逸哲看她一瞬,抬手撇下她的手,顺势把碘伏扔丢到垃圾桶内,声响不重,却震得蒋孟鸢心慌一秒,怔愣地抬起脸。他正背对着她,身体冷得像个冰壳子。

仿佛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所以我说,我不喜欢许愿。”蒋孟鸢躺下,语调懒散,“因为都无法实现。”

周逸哲冷冷道:“到时候你列个清单给我。”

“周逸哲,我提前许个愿吧。”蒋孟鸢站起身来,伸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因为距离近,他独有的冷冽气息袭来,浑厚的心跳声即刻灌耳充目。

“松手。”

“嘘!人在许愿的时候,周围应该保持安静。”

“我是圣诞树?”周逸哲伸手轻扶她腰肢,“站稳了说话。”

蒋孟鸢看着他,往前半步:“我站得很稳,比你的性-取向还稳。”

周逸哲:“..........”

“趁我好好说话前,放手。”

语气更趋近于命令。很多次他都这样说话,没有温度的、耐心用尽的,提醒着她——你越界了。

蒋孟鸢侧头佯嗔:“周逸哲,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周逸哲说:“这次想要多少。”

是这样。

蒋孟鸢抿唇半天不语,把自己的眼尾噎红了。

或许对他来说,她的想法没那么重要。

周逸哲本来就不缺适婚的人选。他选人最首要的条件,是要个听话、懂事的提现木偶。允许她有点小脾气,他可以适当下点台阶,送点礼物、送点钱、送点包哄哄她。

这些表面功夫他还是愿意做的。

只要她不给他添乱,不去烦他。

都一样,谁都一样。

除了白月光,他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投入感情。

起初他也许知道,又或者故意装不知道,碍于蒋星葵的关系,没有说破。

到后来,他也坦然地接受了这段全新的关系。

反正都是不需要感情的,是谁,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分别。

蒋孟鸢双臂沉甸甸的。他的衬衫材质丝滑,手一落就到了皮带的位置。见他没推开她,拾掇起心里最后一点勇气,她仰起面,认真低声道:“周逸哲,下一次暴雨,你能试着和我上床吗?”

周逸哲抚平唇线,将她推定开点距离,嗓音冷硬,“一晚上,你就想和我说这些?”

“那不然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蒋孟鸢勾了勾他的皮带,“可以吗,周逸哲?”

“药给你擦好了,把裤腿放下,自己上楼睡觉。”

“周逸哲,我也不想听这些。”

蒋孟鸢低头,不再看他。捱住发酸的喉咙,停顿很久,她艰涩地呢喃,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你当一回我的圣诞树吧。”

“可以。”

蒋孟鸢惊诧地抬头。

周逸哲把她推回到沙发上,单手撑着靠垫,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那你能戒烟吗?”

蒋孟鸢眼瞳微缩,转瞬感觉小腿肚有点凉、定眼看,周逸哲正拽拉着她的裤脚,还没来得及收腿,裤管就被他拉到了脚踝。

他高大的影子铺天盖地地笼着她。

看被捏住的裤管和脚踝,蒋孟鸢惊颤好久。

“蒋孟鸢,想好了再回答。”

仍记得上次脚踝受伤,也是这样被他握着。

高二那年,蒋孟鸢和贺琛分到了一个班。上姚二中组织学生集合前往名人馆,为的是参观世界伟人、历届毕业校友的光辉事迹,以此找到个人的学习榜样和目标。

贺琛和她都没兴趣,躲在东侧教学楼的厕所吸烟。

开溜的也不止她们两个,其中一个望风的说:“兄弟们快跑啊,段长来抓人了!”

她是第一个冲出厕所的,后面几个男生在追,贺琛说她不打招呼就跑,不够义气。

她扭头嬉皮一笑,“菜就别逼逼,追上我再说。”

他们还在下楼时,她已经跑到了三楼楼道。

“卧槽,蒋孟鸢!”

回头一瞬,她没留意脚下,踩中了鞋带,连滚带摔扑向前方,撞上迎面上楼的人。

楼上的伙伴以为她会摔个头破血流,高声喊卧槽,结果她正巧被旁边的西装男接住了。

两人同时摔躺到地上。

“逸哲啊,没事吧?”主任上前搀扶,担忧不已。

“你们几个小王八蛋,不去集合,又在厕所吸烟!全都给我下来,别想跑,我记得住你们每个人!”

见状,几个学生慌乱无比,脚底抹油,没一溜烟功夫全跑了。

徒留蒋孟鸢一条漏网之鱼。

主任逮着她薅,试图逼她供出同党。

她慢吞吞地看向扶她起来的男人,他西装后背积了一层灰,在拿手帕擦手,似听见主任说她常常和几个男同学躲厕所抽烟时,他嫌恶地蹙起了眉。

倒不是蹙得很厉害。

只是他那张脸谦逊平和,一时表情变化,都显得格外刺眼。

男人说:“小年轻嘛,难免的。老师也不容易啊。”

“害,比你们那届差远了。”

“蒋孟鸢要集合了,还不走?我回头单独找你班主任!”主任骂完,又挂起笑脸,“逸哲啊,我们接着去楼上吧。”

蒋孟鸢贴着墙挪两步,却刚好被男人叫住,“小孩。”

他是这么叫她的。

她神情复杂地回望他一眼。

“脚扭了吗?”

“.....没——”她飞快吐出这话,当被他抓住脚踝时,彻底没了声,心脏开始怦怦乱跳。

只记得当时,他手指冰凉修长、手背的青筋似藤蔓,缠住了她的脚踝。

他抬头看她,“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蒋孟鸢后退:“不疼。”

旋即她飞快转身,试图逃离,却被主任叫住了。主任喊她明早交三千字检讨到他办公室。

训完话,男人问:“小孩,吃糖吗?”

那是一根草莓味的真知棒。

“我不喜欢草莓。”

“怎么办,我身上只有这一根。”他说,“要不你告诉我,喜欢什么口味的,我明天给你带?”

“不用了。”

蒋孟鸢伸手夺过,仓促飞奔下楼,跑入教学楼的集合大伍。

一路上,她的心跳像条脱绳的疯狗。待找到班级,她看见贺琛正和人聊刚刚差点被主任抓住的事,眉飞色舞地朝他们吹牛皮,“还好我跑得慢,主任没看到我的脸。有时候快,也不是件好事。”

“没想到这么有哲理的话,会从你这张烂嘴里说出来。”

“弱鸡哦!你也好意思说。不过刚刚抱阿鸢的那个男的,真是超级帅啊!”她说,“阿鸢,你觉得我去追的话,有没有机会?”

蒋孟鸢拽紧糖果,朝东教学楼看一眼。此时主任和他正站在四楼楼道,看学生整队。男人西装正雅,年纪很轻。目光有种冷锐感,他正淡然俯视底下的学生,仿佛与周遭的事物不处在一个次元里。

“就你啊!也不撒泡尿....诶诶诶,你没法撒哈哈哈哈——”贺琛笑得前仰后翻,躲开女同学的肘击,“我和你说了吧,他啊....有喜欢的人了!人在美国的女博士,搞芯片的。”

“谁啊?”

“你怎么知道?”

“我哥和我说的,他们高中一个班的。”贺琛说,“那可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干净、漂亮又聪明,等会你自己进去看吧。人家会多看你一眼就怪嘞!”

蒋孟鸢烁明的眼眸逐渐熄灭,她低了低头。

......

“同学们,有序排队入场,不要拥挤!”

队伍在前进,蒋孟鸢趁机离队走到垃圾桶旁,抬手,朝里头扔东西。

贺琛给她打掩护,看她回来,松口气:“你丢什么东西?非在名人馆丢?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不重要的东西。”蒋孟鸢说。

从第一眼,她就该知道,他们不会是一路人。

他离她太远了。

巨大的失望像急雨,一滴滴地落下,凿穿了她的心口。

比起脚踝上的伤,她更怕陷入一场无结果的独角戏里。

蒋孟鸢挑了件周逸哲的白衬衫穿。更衣室内的衣服,估计是按照订婚时量的尺寸买的,他说这里的衣服随她穿,但都不适合睡觉穿。

打开门,她没找到周逸哲。

在一楼寻一圈也没人,最后她去了三楼的洗衣房。

门是半掩着的,她握住把手推进去。

三楼的设计比一楼多了点人情味,唯一的亮点是墙纸,上面有栀子花的图案。

夜凉,风吹进来,风铃乍响。

周逸哲衬衫领口微敞开,露出点冰雪色的肌肤,精实的腰线在白色窗帘后方若隐若现。咧咧风吹,像白鸽飞过,他的白色衬衫摇曳。

周逸哲目光投过来,淡如细雪。

“不是怕冷?”

蒋孟鸢拽衬衫下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这次她想试着再靠近他一点。

一周不行,就一月,一年不行,就三年。总会有变化的吧....

“你说更衣室里的衣服我都能穿。所以,我上来问问你,能不能穿你的?”

周逸哲闻声走过来,拉过推拉式落地窗,将凉风堵在门外。他的衬衫偏大,给她穿得有些凌乱,精致的锁骨浅露着,白里透着一小片红。

明明没风了,却总觉得那领子在晃。

周逸哲寻张椅子坐,“这点小事,你以后不用问我了。”

“那对你来说,什么是大事?”

周逸哲没答,听渐次靠近的脚步声,微抬起头,“还不去睡觉?”

“我有点认床。”

“将就睡一晚。明早九点送你回南封。”

蒋孟鸢停步到他身前,“我有点冷,能坐你身上暖一会儿吗?”她没等他开口,驾轻就熟地正坐上去。

“谁让你坐上来的?立刻从我身上下去。”

蒋孟鸢吓得一愣,随后莞尔一笑。

周逸哲看她有点仗着自己是病号在耍无赖了。他微弯臂弯,扶住她腰肢,把人从他腿上端起,最后一次说:“下楼睡觉去。”

蒋孟鸢歪头,嗔怪.“那你倒是放开我呀。”

显然这话激到他了,周逸哲转眼将人横抱起来,一路抱到卧室里。一把扯被子给她裹着,盖得严丝合缝。

“周逸哲,”蒋孟鸢快速弹坐起上半身,拽拉住他的领带,停视他几秒。他下半张脸明显长得更柔和些,她笑着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看起来很好亲。”

周逸哲垂眸,看她,他戴有腕表的手伸进被子。

凉风钻入,蒋孟鸢全身一颤。

薄茧的触感逐渐贴近衬衫下摆,凉凉的金属表带蹭过皮肤。

“周逸哲....”

她嗡闷着呢喃,忙松开他的领带,回防,隔着被子按住男人的大手。惊疑地看着他,她生来对凉的东西就敏感,现下被这样盯着,双腿紧张地弯曲。

平坦的被子,渐渐隆起一座小山。

现在,她的每一秒呼吸的起伏,或快、或慢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周逸哲平淡道:“怎么了?”

听着像吃喝拉撒一样平常,他的脸上也捕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明明是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他却做得这么从容优雅。

蒋孟鸢呼吸凝滞,抓着棉被,浅浅闷哼一声,“....别按。”

恰逢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救星!她抓住机会侧头,“电话。可能是我哥。”

周逸哲抽出手,身体往前探,拿过手机。

蒋孟鸢接过,抵在耳边,“哥,什么事.....还、还没睡。”

温时越:“你现在在哪?”

蒋孟鸢警惕地抿唇,看向周逸哲,“哥,没事的话我就睡了。”

“你旁边是不是有人?是不是那姓周的?蒋孟鸢,你疯了?敢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

蒋孟鸢听着,有些无奈。她知道温时越的脾气,问不明白,就会一直打电话。

“哥,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我留在谁家里,和谁睡觉,都是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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