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刚握着林冬冬的手，他一脸懵懂，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师，我爸爸是死了吗？”林冬冬突然小声问他。

路成刚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别怕，老师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冬冬看着他，“你是个好人，”他笑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杜老师也是。”有一瞬间，路成刚觉得这孩子有点奇怪，但再仔细观察，就只是个刚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而已。

尸体暂存在太平间，林冬冬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晕过去了。路成刚急忙把人抱了出去。

“尸体验过了，是溺死的。”张雄大概介绍了下情况，“这孩子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他妈年前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

张雄不屑，“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他叮嘱路成刚好好照顾小孩，他们会试着找找他妈，如果不行，就只能送去福利院。

小镇里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等林冬冬回到学校的时候，大家已经知道他爸爸出事了。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几个小学生，现在都不敢再说话，他们年纪还小，面对亲人的离开没有真实的感觉，只是知道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林冬冬暂时被安排到了教师宿舍，他家里现在没人，只能留在学校里。为此校长特意嘱咐杜千江，让他好好照顾。

他暂时也不适合回去上课，只能先留在宿舍，熊念念给他找了几本故事书，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你难过的时候就看故事，这样就能转移注意力啦。”她似乎很有经验。

“谢谢熊老师。”林冬冬软软回答。

“不客气，”熊念念捏捏他的小脸，“你长得真可爱。”虽然因为缺乏照顾有些脏兮兮的，但林冬冬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等回头老师帮你找几件干净衣服，收拾干净了保准是小帅哥一枚。”

“不用了，”林冬冬立刻拒绝，“我喜欢现在的样子。”

“哦哦，”熊念念以为他还在伤心，也不勉强。

*

杜千江在思考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什么，他有些烦躁，他习惯了凭直觉做事，这种理规则找规律的事情实在是一头雾水。要换成是小老板或者他大哥来做，也许早就找到办法了。

“杜老师，我的钢笔可以还给我吗？”张小虎找他要东西。

他都忘了钢笔这事了，“那不是林冬冬的吗？”

“是我的！”张小虎很生气，他似乎非常喜欢这支笔，一反之前的谦逊有礼。

杜千江有些惊讶，“我先问下林冬冬，看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这笔是你的，老师一定还你。”

张小虎很不高兴，但还是先离开了。

钢笔？杜千江回想那根平平无奇的笔，不确定这是不是跟游戏有关。但他下意识想回去看看，确定下是不是有问题。

上课时间办公室没人，他一眼就看到那只梨花正在拨拉笔筒，听到他进来，飞快跳下桌子跑了。

是个小公猫啊，“原来蛋蛋还在啊，”杜千江嘀咕，“我还以为这么怪的叫声是因为被人嘎蛋了。”

梨花好像腿崴了下，回头冲他恶狠狠地叫了一声，但因为声音过于奇怪，导致威胁力很少，搞笑力翻倍。

杜千江一下子笑出声，低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拿起桌上的钢笔，银色笔杆黑色笔帽，平平无奇。

*

被杜千江嘲讽的梨花羞愤难当，简直想狠狠挠破那张可恶的笑脸。

咩！他试着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习惯了，也不是很奇怪啊。

喵呜~

甜腻腻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一张大饼圆脸冒了出来，大橘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他看到哥哥很激动，立刻跑过来挨挨蹭蹭。

好了别舔了！梨花抬爪按住激动的大橘。

没偷到钢笔，他只能去老丁的杂货铺看看，那天红姐在衣柜里发现了什么，他没太看清。

大橘还在跟哥哥撒娇，梨花发现他爪子上沾了红红的液体。

“啊！！！”凄厉地惨叫声从教师宿舍传来。

出事了？

猫立刻飞奔过去，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浓烈，那种带着一丝甜腻的味道让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他停在一楼拐角的房间前面，一道蜿蜒而出的红褐色液体渗出门外。

屋里被撕烂的肉块勉强能认出是赵老师，仿佛被大型野兽撕咬过的伤口支离破碎，他瞪着眼睛，惊恐地望着大门。

“啊啊！！”

快要被吓疯的熊念念不断惨叫，最后直接晕了过去，幸亏赶到的路成刚一把扶住，才不至于摔进血海。

*

张雄再一次出现在了学校，这是他今天第2次来到这里。先听杜千江讲了事情经过，再询问第一目击人熊念念。

“赵……赵老师让我把明天备课的资料拿给他，我本来是要在教学楼给他的，但是他一直没来，所以我来找他……”她一直在焦躁地啃手指。

随着张雄不断问询，她越来越失控，甚至撕咬到指尖渗出血珠。

红姐注意到她的异常，冲上去拉住她的手。“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了！”

张雄不满她的打断，但又不好说什么，“你这几天不要离开学校，我们随时有问题找你。”

从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现场，轻轻抬起尸体的头颅，嘴里居然塞着自己残缺的手指。

身边的同事出了这种事，大家都惶惶不安，甚至怀疑学校里是不是进了野兽，虽然不大的地方一览无余。

陆续有老师过来打听当时的情况，被教导主任轰了回去。

“你们要是实在无聊，就回去好好备课。”

杨老师非常嫌恶，杜千江说不准那种反应，有点像是嫌弃他们这些人破坏了学校的安宁。

他心神不宁，突然想起宿舍里的林冬冬，糟了，忘了这小孩了。

等杜千江急匆匆跑回去，路成刚早就到了，他给小孩买了吃的，正在陪他说话。

“你还真是喜欢小朋友。”

“杜老师。”林冬冬赶紧站起来问好，他对老师有种天生的敬畏。

“你吃你的。”杜千江把路成刚叫出去，“警察来过了？”

“来过了，冬冬一直在睡觉，没听到什么动静。”

杜千江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小朋友，“那你看好他，我先回去了。”

*

杜千江一直在思考，这个游戏的陷阱到底在哪里，通过公开课没有任何难度，除非学校刻意为难，但从之前几个游戏的规律来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粗暴。

他下意识插了下裤兜，从里面摸出了那只钢笔。

“没什么特别的。”

他拔下笔帽，仔细看了会，随手拿了张纸，准备试试笔。一道黑影闪过，梨花扑过去打断了他的动作。

杜千江被吓了一跳，他意识到猫在阻止他使用这根笔。

“这个笔有什么特别的？”

我也不知道。梨花盯着他，阻止他再用。刚才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觉得杜千江的这个举动很危险。

“笔……”杜千江突然想起来，“之前赵老师问我借用过这个笔。”难道是因为这个？“可这是张小虎的笔，林冬冬也用过，他们都没有什么异常。”

猫的尾巴一直在摇晃，显得很烦躁。杜千江突然笑了，“你别晃了，小心摇断了。”

？猫尴尬地停在半空，他都没意识到。

“这么通人性，”杜千江蹲下尽量与他平视，“真不是玩家？”

第一次离杜千江这么近，猫发现他长得真的不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明艳动人。他抬起爪子舔舔手背，还是当猫好，尴尬的时候做什么动作都不违和。

“不过你叫的真奇怪，”杜千江站起身，笑盈盈道，“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被嘎蛋了。”

你这个死变态！再次被提起这个话题，猫非常生气，他一个猫，总不能垂着尾巴跑动。

“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杜千江收起笑容，“如果明天人再变少，这游戏怕是离输不远了。”

猫叹气，是呢。他跳上桌子，叼起一样东西。

杜千江，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阻止，你可以试试。

“你——真的不是小老板？”

猫歪头，不懂你在说什么。

*

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周三，教室里的学生又少了一些。

杜千江收到了一些家长的电话，说是昨天学校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觉得学校不太安全，所以给孩子们请了一周的假。

杜千江放下电话，计算了一下人数，刚好缺了一半。

他召集其他三个人，熊念念没来，她受惊过度，需要休息。

“只要死了人，学生就会缺课。”大力有些懵，“这跟咱们的游戏有啥关系？”

“求你动动脖子上的东西吧。”红姐脸色凝重。

只要有人死亡，就会有一部分学生就会缺课。按照这个进度，到了周五的时候，他们很可能连一个学生都没有，上好公开课的前体是要有学生，如果学生都没了，课要上给谁听。

路成刚有些茫然，“那该怎么办？阻止再有人死亡？”可他们连这些人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你们是不是都参加过这个游戏？”杜千江看向其他三人。

他开门见山，“我们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进行的，所以这一轮游戏很可能会失败。如果你们经历过游戏，是否清楚如果游戏失败了会有什么结果？”

大力这才结结巴巴回答，“我跟红姐就经历过两轮，我们运气不错，还没输过——”

“我知道。”红姐突然开口，吓了哥哥一跳。

她吸口气，平复情绪，“会死。”

“或者被留在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