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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许之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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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走一遭,最后剩下什么呢?

不过是一捧黄土,四方盒子,从此另外一番天地。

“爷爷,我来看你了。”林清诺将黄纸放在火盆里点燃,烟雾弥漫了他的面容,掩盖了他的哀伤。

“我今天带来一个人,您以前还经常念叨他。”

“三爷爷,我是小许,这么久才来看您,是小许不好。”林清许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您应该见到我奶奶了吧,她老人家最喜欢和您打牌。”

林清诺烧纸的动作倏地静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奶奶会离世,三位老人之中,林奶奶年龄最小,而且身体一向很好。

手腕处袭来一抹冰凉,林清许攥着林清诺的手腕,将其拉离了火盆。

“在想什么呢?差点烧到手。”林清许继续往盆里添黄纸。

“没什么。”

小声地和爷爷说了一些话,等待黄纸燃烧殆尽确保没有任何火星,林清诺跪在坟前叩了三个头,林清许一并跪拜后,两人才离开。

田间小路上杂草丛生,一不小心就会被绊脚,林清许扶了好几次林清诺的胳膊后,直接停下来不走了。

“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呢?”

“我过两天就回学校了。”

林清诺这次回来赶得很巧,清明节的假期加上前后两天正好没课,整整一周的时间。

“这样啊……”林清许听到林清诺要走,脑袋刹那间空空如也,这次的意外重逢,以为是老天眷顾,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之快。

“所以,我想知道这些年你发生过什么?”林清诺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强硬,随后接了一句,“可以吗?”

发生了什么?按照林清许以前的那些回答,不过是三言两语敷衍了事,不过,那是对别人。

对林清诺,他自当是一五一十说清楚。

十年前,本该迎来的是阳光灿烂的暑假,等待林清许的却是乌云密布。他的爷爷林钟勋突然接到云市公安局和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内容涉及了两件事,李月梅涉嫌伤人和林应生被刺了一刀在医院抢救。

李月梅是林清许的妈妈,林应生是他的爸爸,林钟勋乍一听到这两件事根本缓不过来劲,以为是儿子和儿媳妇发生矛盾动了刀子,老人家吓坏了,匆忙赶到医院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的确是因为情感纠纷而导致的过失伤人,只不过和李月梅大打出手的是林应生的情人王雅,林应生是在中间拉架时,不小心被李月梅随手拿的水果刀刺中了背部。

王雅报的警,李月梅被警察带走了,林应生被救护车拉走了,好在伤势不重,手术很成功,转入了普通病房。

看着病房里一脸病容的儿子,林钟勋毫不留情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他是真的没想到儿子会在外面搞女人。

当初,林应生和李月梅是自由恋爱,感情好得不得了,结婚次年就生了林清许,等到林清许断奶后,小两口来云市打拼,林钟勋还拿了一笔钱给林应生做生意。

林应生脑袋活络,这些年在建材方面还真做出了一些小成就,也算是个小老板了。

两夫妻逢年过节回家,都显得恩爱无比,一点儿也看不出异常。

林钟勋年前还跟林应生说过,不要把钱都花在进货上,这几年留些钱赶紧在市里买个大房子,等林清许初中了就来市里读书,林应生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看不出任何的敷衍。

短短三个月,就闹成了这样子,林钟勋觉得自己都要被气出心脏病了。

“跟外面那个女人断了,现在立刻把谅解书签了,把月梅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听到了没?”

“谅解书可以签,王雅恐怕断不了,她怀孕了。”林应生一开口就石破惊天,林钟勋捂着胸口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孩子打掉!”林钟勋已经有了大孙子,不在乎别人肚子里的种。

可惜,他不在乎,林应生在乎。

“不行,王雅已经为我流过一个孩子了,医生说再次打胎的话,可能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林应生态度坚决,“而且王雅的大哥是我合伙人,如果此时闹掰了,对生意影响很大。”

“你明明知道这些后果,为什么还要跟那女人搞一起去!”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商场得意,有太多的诱惑一步一步蚕食着他的心,也或许是因为逐渐和李月梅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在生意场上帮不了任何忙,回家后还要被质问是不是在外面勾搭其他女人了。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也不过是,王雅年轻漂亮又懂事,再加上有个有本事的哥哥,白送上来的助力不要白不要,相处这些年,确实是生了情。

这些话不可能跟老爷子说,林永生低头回避林钟勋要杀人的目光,把放在枕头边上的谅解书签了字。

“爸,对不起,您先把月梅接回家,有事咱们等我出院再商议,行吗?”

林钟勋知道林应生是想拖延时间,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先去警察局把儿媳妇接回来。

警察局里,李月梅的衣服上晕开一片血迹,见到林钟勋来,也只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月梅,咱们回家。”林钟勋面对儿媳妇无比愧疚,是他没有教好儿子,让儿媳妇受委屈了。

见儿媳妇还是不说话,林钟勋继续说道:“小许还在家等你呢!月梅,咱们回家,好不好?”

听到儿子的名字,李月梅才有了反应,她叫了一声爸,眼泪簇簇都往下掉。

作为林应生的枕边人,李月梅对于林应生出轨这件事,要是说毫不知情也不现实,毕竟女人的直觉非常准确,但她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恋爱三年,结婚十年的丈夫会做得如此绝情。

十二年的情分竟然比不过一个小情人,刚做生意时,李月梅陪着他跑进跑出,为了谈生意,李月梅不知道多少次陪着他跟客户喝酒,不喝到吐不罢休的那种。

眼见生意慢慢起步到稳定,是林应生说不想让她这么辛苦,在家为他洗手作羹汤,每天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就非常幸福。

那时候李月梅还说过把儿子接过来一起生活,被林应生找借口否决了,他说,家里两位老人身边只有儿子在陪着,接过来了,老人家怎么办,还是再等等吧。

当时丈夫的话,李月梅信了,后续的诸多借口,李月梅还是信了,一直信到王雅登堂入室。

在王雅的耀武扬威中,在林应生的沉默不语中,愤怒充斥着李月梅的大脑,拿起桌子上水果刀的时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让王雅闭嘴。

是林应生为王雅挡了那一刀,血溅到身上的那一刻,李月梅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没有问林应生怎么样,林钟勋也没有说他们走了,谁在医院照顾林应生。

李月梅先回市里的家换了一身衣服,紧接着跟林钟勋坐了最近一班的车,回到了白水村。

村子里根本藏不住事,林钟勋的着急忙慌,李月梅的突然回来,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亲朋好友一窝蜂地跑过来问候,都被林钟勋打发了。

再次回忆起那段时光,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林清许只记得那段时间,家里的氛围很压抑,爷爷、奶奶和妈妈的面孔既沉重又严肃。

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哭,奶奶时不时抹眼泪,就连身为村长的爷爷那段时间抽烟抽得格外凶,林清许的茫然无措,大人们无暇顾及,也顾及不上。

一周后,林清许糊里糊涂地被带到市里,见到了爸爸,爸爸对他说,以后让他听爷爷奶奶和妈妈的话,有时间他会去看他。

没等林清许搞明白,他又换了一个城市:江市。自此,就在江市安家落户,上学读书。

“妈妈在江市头两年的精神状态很差,身边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经过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慢慢恢复了,后来,她的身边出现了爱她的人。”林清许讲到这里时,并没有因为妈妈有了新恋情而惶恐不安,他是真的为妈妈高兴,有人可以让妈妈再次展开笑颜。

林清许十五岁时,李月梅再婚,组成了新的家庭,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可是李月梅想带着林清许一起走,她和林应生离婚时,抚养权给了她,她舍不得儿子,想带走情有可原。

这件事遭到了林钟勋和林奶奶的强烈反对,就连几年未出现的林应生,听到这件事时连夜赶到了江市。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应生的出现,刺激到了李月梅,有一次,她偷偷地把林清许带走了,林奶奶追出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奶奶被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所有的报告显示身体无明显损伤,但为了避免有其他并发症,还是在医院住了几天院。

林奶奶摔倒事件后,李月梅没再提起带林清许走,生病那几年,林奶奶对她的照顾和关爱是实打实的,老人家这次摔倒,让李月梅幡然醒悟,她不再死死地抓着林清许,她要放儿子自由了。

“过了一年半,奶奶突发脑溢血,没抢救回来。”林清许的双眼通红,“我听医生说,奶奶脑子里有个血块,有一段时间了。”

“小诺,你说,奶奶脑子里的血块,是不是那次摔的?”林清许不等林清诺回答,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奶奶。”

眼泪砸在地上,一滴又一滴,林清诺的心揪了起来,他紧紧搂着林清许的肩膀,轻拍着他的后背说:“小许,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怪我吗?”

“不怪你,奶奶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她肯定很难过。”

“小诺,我很难受。”

林清许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在林奶奶的灵堂上,他看着悲痛欲绝的爷爷,看着崩溃大哭的妈妈,看着泪流满面的爸爸,他们每个人都在哭泣,林清许一滴泪也没流,他只是心空了一大片。

“哪里难受?”林清诺捧着林清许的脸,着急地问道。

“这里。”林清许拉着林清诺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里很堵,很闷,有时候我会喘不过气。”

繁重的学业和日益加深的愧疚、自责,让林清许失眠的时间越来越多,后来变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林爷爷对此十分担心,每次问起来,林清许就说是学习压力大,等高考完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向亲人透露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清许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大一下学期,也就是一个月前,学校例行对学生进行心理调查问卷,林清许的调查结果有些糟糕,糟糕到心理老师强制建议他去医院精神科做个全面的检查,并让辅导员直接联系林清许的家人。

林钟勋来到学校,见到林清许时,手指都在颤抖,他摸了摸林清许的头,哽咽地说;“乖孙不怕,爷爷带你治病。”

“爷爷,我没事。”林清许很乖,家庭变故后,林清许在亲人面前是安静的,乖巧的,仿佛小时候的皮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林钟勋抱着他嚎啕大哭,他愧对去老伴,没有照顾好孙子。

后面的事情就是去医院做检查,拿药,吃药,学校那边暂时停课,线下课程全部转到线上,如果到了期末有所好转,医院出具证明后可以回来考试,否则就要办理休学。

“我吃了一个月的药,有时候会精神恍惚到忘了自己要干嘛。”药物治疗前期带来的副作用很大,林清许所有的感官被蒙上了一层纱布,他被裹在里面怎么也逃不出。

有一次,林钟勋接到老家里打来的电话,提到了白水村。

“白水村”三个字猛然唤醒了林清许,白水村是林清许儿时美好记忆的所在地,那里还有儿时的玩伴林清诺,他告诉爷爷想回来看一看。

本来林钟勋要陪着他一起回来,林清许拒绝了,林钟勋的半生辉煌时期都在白水村,何必临老被嚼舌根。

林清许坚持自己一个人回来,林钟勋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在他看来,孙子的病情并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毕竟林清许从来不像李月梅那样歇斯底里,他没有情绪爆发时阶段,不会轻生,更不会自残,最多的时候就是安静,一个人发呆,这在林钟勋看来,就是孙子在一天天好起来。

林钟勋不知道,林清许的安静,像个假火山,火山或许不会喷发,可是时间一长,就会化为灰烬。

“小诺,我昨天晚上睡着了。”林清许好久不曾睡个安稳觉,吃药产生的昏昏欲睡根本不能缓解精神的疲劳,回到白水村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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