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出郑府,看起来异常的刺目。“……等会儿”
他一说话,身后的柳长亭停住了脚步。水焉择才反应过来,侧头问他:“刚刚,他们刺穿的是陈默的哪里?”
柳长亭道:“肩胛骨。”
陈默可能不会飞了。
水焉择的心底划过一道利刺,他脚步沉重的出去,踩着迎接新年的大雪,外面热闹不已,过年的气氛十分浓厚,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清凉寺的领导者大部分都留有一定长度的头发,虽然不及世家公子那般飘逸,但至少是有的,和手底下那一帮光头假和尚区别了开。
不过他们和真和尚也无差了,借酒肉荤腥,还不得沾女色,要不是创始人早就还俗了,清凉寺没准还真能请出佛法真经,造福一方百姓。
水焉择的身份还没暴露,他不能和陈默关在一起。他试图在陈默的身上放些神识,但周围的眼睛太多,无法下手。
他随着那些看起来和煦的光头汉子到了一个狭窄的屋子里,坐下之后,很快就有人来问讯。“你是谁,从何处来?”
串口供?还是单纯的聊天?他才反应慢了一点,那边人就不耐烦的用拍打桌子的方式催促。水焉择想这倒是一个能侮辱人的法子,低下头去,交代起来:“水焉择,农民。”
“农民?编也编的像一点吧。”
水焉择睁眼说瞎话,“靠着大妖怪的能力返老还童了。”
“???用的是和你一块来的那个妖怪的能力?”
水焉择说:“不是,用的是金系妖兽的能力,他不是金系的。”
那人问:“妖兽也分五行?倒是和修士挺像的。”
他本来就是修士。“差不多,不过妖兽比我们人多两系,雷和阴阳。”
“那他是什么能力?”
“我不知道,他不告诉我。”水焉择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是水,朱黎是火。
对面人低头沉思。不久后,有人从屏风后面的门进来,对审问水焉择的人耳语一番。那个人一顿,反问:“真的?”
“千真万确,”后来者道,似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亲眼所见!”
审问者站了起来,瞥了水焉择一眼。水焉择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摆出一副看待蝼蚁的面庞。
紧接着,他听到对面人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水焉择愣了一下,他从椅子上半起身,临站直前又问了一句:“这就可以放我走了?”
“对,”他说,“之前和你一起被带来的妖兽死了。”
水焉择握了拳,随即道:“那谢谢你们……我先走了。”他起身,步伐尽量维持稳定,走出了清凉寺。
凡人过春节,水焉择坐在不能遮雨的棚子里,低头捂住脑袋。
陈默的情况不太好,要是他真的去世了水焉择没办法向朱黎交代。可清凉寺那帮人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实力不俗的妖兽甘心听话?还是说他们在审讯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转移了人?
水焉择站起来,四处张望,那些飘着的纸鹤,和停在客肆酒楼屋檐下红的刺眼的灯笼,像一双双会眨动的眼睛。
不能飞,且不能随便用灵力。
现在朱黎被困在江家,出入艰难,水焉择靠着被毁容的脸走在街上,失魂落魄,不知归处。
想想办法,想想……
“水焉择!”在凡人们都准备着年货的时候,一身棉衣的柳长亭看起来格外的闲,他拍拍水焉择的肩膀,看到他呆滞的回头看自己,缩了缩手指。“那个……银矿的事,我必须要拜托清凉寺的人么?”
水焉择看着他,道:“你要是自己去也行,不过你们不是很讲究落叶归根吗,就那么两手空空的去,你不怕到时候没命回?”
“……”柳长亭想了下,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多拿得出手的人。“我这不是想着拜托蜀山的人也是可以的嘛,毕竟之前见过一面,我比较放心。”
水焉择想,他之前探查了周围,都是清凉寺弟子的巡逻痕迹,虽然凌雁北已经被证实和天宸皇室有关系,但蜀山弟子他到现在都没看见过一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的活动范围根本够不着蜀山的保护范围,鞭长莫及。
“有时候稍微让一些利也是可以的,”水焉择示意柳长亭不要短视,目光长远些。“我给你的那个矿就算五五分也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清凉寺需要发展缺的就是你这种冤大头,要是你稍微表现得更憨厚点,没准他们一高兴,将开采权也租过去,到时候你在家里收钱就行了。”
被骂笨蛋的柳长亭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是舍不得被骗吗?他是觉得不划算啊。“说真的,我倒也没有说非蜀山不可,毕竟陈默还在他们手上,咱们得计划计划。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对上整个清凉寺是不是有点……虽然你不打紧,可我已经出不了梁家了,我得优先保住我的小命,不然再多钱都是白搭!”
对上清凉寺,这可不是水焉择的计划。他道:“他们要是拿不出人手的话也不必去做什么天宸第一了,你只管去。”他隐约记得清凉寺好像不开设修仙的课程,“他们需要你这块敲门砖,有了钱,可以步入世家的活动范畴,到时候对他们也有利,你要是担心自己的钱被克扣……好好想想吧大哥,你什么身份谁会轻易骗你?”
这大哥叫的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柳长亭有点膨胀。他马上严肃说:“好,我这就去和清凉寺的人通个气,哥你等着。”
春节过去后不久,柳长亭就带来了好消息,说已经和清凉寺的人通上气了,元宵节就走。
水焉择点了头,他注意到柳长亭好像不太对劲,凑了过去。“你……哭过了?”
说着还要上手,被柳长亭极速的躲开了。“别动手动脚的……你才哭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这话说的……难道我不是男子汉?”水焉择吐槽着,他也没管柳长亭因为什么而产生情绪波动,只专心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柳长亭想了想,又道:“要不……把朱黎捞出来?”
嗯?“你能办到?”
“不确定,”柳长亭抱臂深思,说实话,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并没有多少自信,之前都碰壁了那么多次,现在突然对一个没有太多交流的人提出要求,对方肯定会为难。“江家的侍卫我没怎么聊过,不知道能不能用钱收买。”
你问我我问谁!水焉择焦躁的用脚底板磨了磨地面,“就算捞出来了,也不一定就有用,他那么惹眼。”
柳长亭回想了一下朱黎那张令他不怎么能欣赏到的脸,违心的说:“确实。”既然说好了,那出发去看矿的事就不能耽搁,柳长亭说自己会尽量叫多一点清凉寺的人去,如果水焉择还有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再找些人来。
对此,水焉择不以为然,又不是去探险还带人人有份的,他之前那么抠门怎么这次帮忙救人反倒肯大出血了?
柳长亭从没说过救陈默的事,和水焉择说了一声自己明天出发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次日下午,水焉择换了一身衣服去摸清凉寺的地牢。在里面他见到了各种各样因为犯下人命官司被抓住的怪兽,都很凶神恶煞,看着就想给他们几拳。
这里没有陈默。
水焉择深以为然,陈默都化成人形了,自然是不能和这帮有三个眼睛四个眼睛六个眼睛的原始生物为伍。
嗯,清凉寺的人还怪好的,知道将犯人区分开来。
但这里没有其他关押地了。
“……”人呢?哪儿去了?转移了?
锁妖塔就在旁边,能转移到哪里去?还是说他们又开始整花活,把人带回去暖被窝了?
水焉择赶紧将思绪理清楚,又仔仔细细的走了几遍。想要把人塞到锁妖塔里去,得先准备好仪式,不然的话会弄错顺序,导致锁妖塔里的高阶妖兽被放出,这个动静不小,水焉择不会感知不到。
他走了两遍,确认陈默不在这里,又疑惑了。不在锁妖塔,也不在地牢,那他能去哪儿?
二十几遍之后,水焉择确定了自己前一次的摸索没有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有人用了凭空转移的法术。
这个法术蜀山弟子会学,但要依托信物才能达到两地同传的效果,以这个结论倒推,现场应该会留下一些施法的痕迹。
水焉择找了几圈,在一个墙根下,发现了一枚昆仑镜残片。
“嗯?”水焉择将残片上的泥灰擦净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比对。两片昆仑镜副镜的残片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半圆,在它们合并的瞬间,一道灵力从水焉择的手里发出并冲向东南方向。
紧接着,他听见了残片里亮出一个影像,模糊不清的人脸恍恍惚惚,但声音却很清楚:“……舅舅!“
吵死了。水焉择赶紧把昆仑镜残片塞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