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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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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跑出去之后,外面已经没有陆骄阳的身影了。

正想抬脚往某个方向走的时候。

突然,脑中浮现一段回忆。

当初她也是这样追成珍追了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就是那天,她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一个完整的家。

孟国辉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成珍靠着那点所谓的爱抚养她们,却对她们视而不见。

彻底成为一个飘在茫茫大海的孤舟,随时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她怕了。

如果这次她在追出去,会不会和陆骄阳之间也变成这样。

再也没有未来,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她不去,难道最后一面就这么潦草收场了?

她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她选择正式和他们告别,亲手画下圆满的句号。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好像还是搞砸了。

无力感席卷全身,压的她喘不过气。

夜幕降临,寒风凛冽刺骨,滚烫的泪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片,冷风吹过刮在脸上像是在下刀子。

眼泪相继涌出来了,委屈和不甘重新爬上了心头。

她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结果换来自出生起八年来没见过父母和弟弟,之后的七年在不断地争吵和细小的幸福中拉扯,最后落下一个四分五裂的家。

好不容易真正有了朋友,身怀梦想而努力时,却被最亲的人亲手撕碎这一切。

她不明白,不理解,不相信,为什么是她来经历这些?

“孟夏。”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让她立即在乱成一堆毛线团的思绪中反应过来,转回头。

陆骄阳站在远处,高大的身躯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她看不见眼底的情绪。

他慢慢走近将她拉了起来,指腹拂去她脸上泪痕,似是无奈又似是妥协,轻叹:“哭什么?冷吗?”

孟夏伸出指尖拉了拉着他手,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湿润,就这么看着他,声音很小,“你愿意相信我吗?”

陆骄阳听见了,手上的动作一顿,掀开眼皮直愣愣低头看她,没明白什么意思,“相信什么?”

她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沉下声音来,认真的说:“相信我能考上南大吗?”

“我说过的,南大不容易考上,但你肯定能考得上。”他神色认真,语气肯定。

陆骄阳想的是孟夏不会考不上。

就算是她要离开了,没有他的帮助。

他也相信她以她的韧劲,她的坚持,她的勇气。

她也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闪闪发光,做真正的自己。

孟夏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肯定自己了,但还是愣了一下,脸上浮现一点点淡笑,继续追问:“你是生气了吗?”

陆骄阳放下拂在她脸上的手,第一次对她冷下脸:“是,我是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等我发现不对之后,你才告诉我。”

他现在细细想来,才发现元旦过后,她和自己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居然没有看出来她真正的意思。

明明前一秒还约定好一起考南大,每个人都在期待未来的时候,下一秒突然他被这个决定打回原形,才是最令人绝望。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为什么等一切都尘埃落地了,被他发现了她要离开了,她才来做最后的告别,甚至没有时间给他想他下一步要怎么办。

令他气郁的是,反应过来她反常的一切之后,才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他没有办法,一点也没有。

孟夏听见他的质问反应过来。

她做错了。

她不应该瞒着他们。

她这样对他们和成珍对她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也不应该等一切结束之后才告诉他们,这对他们不公平,对她也不公平。

“对不起,我错了。”孟夏苦涩蔓延上口腔,无措的低下眼不敢抬头看他。

陆骄阳敛去怒气,“知道就好。”

孟夏一愣,他不气了?这么快?

她趁着他气消了点,继续问自己纠结的地方:“刚刚为什么你要丢掉那杯可乐。”

他丢掉的那杯可乐击溃了她这么久以来的情绪。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所以她要问清楚,不给自己留下一丁一点的疑问。

她不想在未来的日子中继续麻木的活着了,她想知道原因。

“因为不认可你的话。”

“什么话?”孟夏回想自己的措辞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眸底在夜幕中更深沉,杂乱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利眉黑眸还有强大的气场被削弱。

他不偏一毫一分的看着她,“你说,友谊的最后一课是离别,这句我不认可。”

孟夏愣住,眼神迷茫的看着他。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友谊,我相信你自己看得很清楚,是你不肯承认罢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也不想逼你,可是到了这种境地了,我想要一个答案,孟夏,你还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吗?”

他每说一句,孟夏的心迹就被剖开一点,话也顺着那点缝隙溜了进去。

他不认可的是她那句友谊的最后一课是离别,因为他对她从来都不是友谊。

陆骄阳从认识她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守护她,也以最温和的方式进入她的生活里,在里面一点一点留下他的身影,为此她从未严肃拒绝,甚至是默认。

除了那最纯粹的感情,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孟夏对上那副要将她淹没的眼眸,她瞥开眼,心那处越跳越快。

她承认她敏感自卑,在这方面她一直在逃避。

他的逼问,让她这一次不想在做一个逃避的人了,他已经主动太多次了。

陈福江说的对,人生已经有太多遗憾了,不要再做自己会遗憾的事了,要努力去争取做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她是该勇敢去面对了迈出那一步。

在他奔赴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应该奔赴他,是双向奔赴。

孟夏重新开口,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和决绝:“陆骄阳,我明白,只是我们先走各自的路吧,你相信缘分吗?”

“我相信缘分,我们也相信我们会有重新相遇的那天,那时我会告诉你一切,请你等一等,好吗?”

既然是缘分让你在路边救下了晕倒的我,痛苦的我,无助的我,那它也会让你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孟夏。

到了那一天,我会向你坦白所有。

孟夏看着他笑了,陆骄阳也了然她心中所有的想法。

“好,但是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分离,是暂别,孟夏,我会等我们重逢的那天,一直等。”

寒风萧瑟,但少年的心足够热。

他的一字一句尽数飘到她的耳朵里,化作之后支撑她所有前进的动力。

以此为节点,两人分开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方向,再也没有相交点,直到缘分再次降临在两人身上再次重逢的那天。

……

搬家的速度很快,她也没想过二十六天的时间还没到,成珍就带着她们离开了南城。

头一次见成珍这么迫切催她们收拾东西离开,比她自己离婚还要着急。

离开那天,她站在楼下的香樟树向上眺望看着自己的房间。

白石老街这里的一切都是孟夏选择的。

当时成珍和孟国辉离婚后,成珍就说要搬家了。

也许是怕触景伤情,也许是为了从头来过,搬家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时的成珍已经在她的事业里忙的不可开交了,所以是她看的房子。

她在一众房子里面选择了白石老街,到了走手续时候成珍也很满意这里。

这里很有生活气息,是她所喜欢的环境,离启明很近,离白鸽广场也很近,这些可能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

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直觉也让她选择了这里,在这里开启她最难忘的回忆。

她没有将她转学所去城市告诉他们。

因为他们迟早会再次相遇,告不告诉都不重要了。

陆骄阳似乎也很懂她,两个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仿佛她真的只是短暂离开了而已,仅此而已。

没有告诉他们,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看了最后一眼这个城市,踏上离南城之外两千多公里的北城。

北城很冷,是不同于南城的冷。

她刚下飞机,就打了个寒颤。

看着这漫天飞雪心中竟没有初次看到这么多雪的喜悦,或许是这里的雪再大,也没有南城那点雪给她带来的震撼。

孟夏拉着行李箱纤细的手腕露出一条银手链,就这样她开启了短暂的北城之路。

这里的一切,如成珍所说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区,看样子还是一个不错的高档小区,但是这里少了人情味,像这座城市的大雪一样,冷冰冰的。

孟夏时不时能看见这里的人们耳边夹着电话,手里拿着行李箱,神色匆匆的往外走。

成珍也是一样,她到了那天就不在了,或许是又出差了,又或许她是在她理想的职位上忙着。

孟夏也做到了理解她,她们之间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她也做回听话懂事的女儿,仿佛那场争执,那个巴掌,那场声嘶力竭都不存在。

但是只有她知道,都变了。

新年如期而至,孟夏依旧是和孟秋一起过的,两姐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度过了第一个新年。

2017年的新年他们过得格外冷清,不仅是家里冷清,连外面也很冷清。

北城从今年开始禁烟花爆竹,所以那点热闹也不再存在了。

不过孟夏也不在意,和孟秋一起做了一顿美味的年夜饭,安安静静吃了只有他们两个的团圆饭。

两人还给外婆打了一个电话,向她老人家问好,告诉她今年不能回去看她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外婆心疼她们两个大过年过得这么冷清,拉着她和孟秋说了好久的话。

她老人家的心意也没有白费,挂了电话之后摸到自己得嘴角是上扬的,这就够了。

孟夏也并非没有陆骄阳他们的消息,起初还收到他们发过来开学一起在快餐店吃饭的照片。

照片上的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陆骄阳笑得也很开心,她也开心。

到了倒计时的时候,他们也在群里给自己发了祝福,她一一发了回去,也给他们说了自己的近况。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冬天也过去了,也迎来开春。

孟夏和他们联系渐渐减少,不是他们友谊变淡了,而是大家都在各自努力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因为北城和南城的教材有些不同,整个寒假她都在适应北城的教材。

高二正式开学,孟夏来到一所当地的重点高中。

这里的一切和启明都很不一样,里面每个人都沉浸在书海的氛围,连课间都少人说话,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她适应的好像还好,像是完全融入到他们其中。

整个人变得恬静,冷淡,一心一意的只有繁重的课业。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应付学业应付的很累,面对生活方式的改变她也难以适应。

像是失去了什么,只有偶尔的崩溃,让她才有借口发泄,短暂忘掉,恢复有些生气的自己。

但为了心中的信念和那个约定,发泄过后又整个人投入在枯燥乏味的知识里面,几乎到了着魔的地步。

就这么过,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又一次迎来了暑假,这次过后,他们即将进入高三,高考也进入了倒计时。

孟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接下来的一年多里面,她没有在接触过手机。

她将手机放在最难接触的箱子里面,靠回忆和约定支撑她去过完了最苦最累最枯燥的高三。

其实她也没想到只靠着自己的毅力,居然坚持了下来,满心满眼只有学业和分数,再无其他。

终于,迎来了2018年高考。

那是她过得最轻松的三天,那三天,她感觉不到紧张,只有兴奋。

她在北城听过最美妙的音乐是最后一科的打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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