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可以看一看。”李蔷薇想了想，缓缓说。

“那么，”白明光侧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钟依旧挂在墙上，时针滴滴答答转动着，时间就在悄无声息中流淌而去，“我该走了。”

他们的谈话好像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白明光没有很多时间待在这里和李蔷薇谈话了。

说来奇怪，在别的地方，白明光只有认真工作或者追求知识的时候，才会有时光荏苒而过的恍惚感，但是在便利店里，李蔷薇面前，白明光就算是发呆，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更何况，他其实是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的行为的，所以他一直有意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避免自己在不应该花费时间的地方花费时间，可是即使如此，时间还是溜走了。

时间一下子跑过去，像是一只奇幻的动物，长着翅膀，燃着火，有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从白明光的面前经过，用那长长的尾巴点了他一下，毛茸茸的触感一闪而逝，他就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去很久。

真像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再见！”李蔷薇跟着看了一眼时钟，点了点头，对白明光说。

白明光不由得笑了一下：“再见！”

李蔷薇看了看他，开玩笑说：“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每天看准时间离开，之后是去做什么，难道你是坐着南瓜马车的灰姑娘吗？过了时间，就不能在别人面前出现？”

“不是那个原因，”白明光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明天吧，如果明天你还活着，我就告诉你。”

“好，”李蔷薇的眼里仿佛瞬间燃起了火炬，分外期待点头说，“一言为定！明天你一定要来！也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白明光点了点头，笑道。

他挥了挥手走了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仿佛下了一个决定，喃喃自语：“会的。”

李蔷薇得到了一个五星好评和好感度加一的提示。

他正在仔细查看，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说自己，不由得咳嗽起来，就在他低头咳嗽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发现是男学生。

“你好，”男学生走进便利店，用一种很公式化的语气，对李蔷薇打了个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礼貌确实是很礼貌，就是听起来很古怪，因为他之前不是这么讲话的，也有可能是李蔷薇对他并不熟悉，所以现在突然见到他用一种崭新的面貌来面对自己，顿时升起一种不太适应的古怪感。

李蔷薇对他点了点头说：“你好。”

之后李蔷薇迟疑了一下，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男学生并不介意，对他笑了一下说：“还记得我们上次谈论的话题吗？”

【上次的话题：作为一个店员，好记性是有必要的，希望你还记得上次说过什么，继续这个话题吧！】

【任务奖励：玉米鲜虾蒸饺制作方式】

李蔷薇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记得！”

男学生点了点头，也并不问他具体是什么，自顾自接着说：“我回去之后，去那个社团看了一下，他们给我发了一张入会邀请，对我说，如果我想加入，随时都可以，只要把邀请表填好。”

李蔷薇听得入神，笑道：“那你填了吗？”

“我犹豫之后还是填了，”男学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慢慢说，“如果我不填，就不能深入，如果我不能在里面走，我就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他仿佛在说服自己：“这是应该的，我必须这么做。”

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愣了一下，总算是回过神来，好像突然把刚才说了好几遍的事情忘了，只记得自己说了一遍。

李蔷薇觉得他的态度很古怪，但转念一想，也许他是在那个社团待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所以受到了感染，这也不算什么。

反正只是看起来不太正常，最近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还少吗？这不重要！

李蔷薇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你填了表，进去了？”

男学生愣了一下，就像是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提问，但是完全想不出答案，却又悄悄得到了来自同桌的提示一样，断断续续又有些失神，笑道：“对，我填了表进去了，进去之后，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随后迷茫起来，喃喃自语：“一切正常。”

之后他放松下来：“那是一个巨大的社团活动场地，上面是光滑的天花板，下面是平整的白色的地面，不远处是一面非常明亮的巨大的镜子，头顶上有灯，灯很亮，整个房间都很亮，那个房间大概可以容纳几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挤在里面站着，但也只是站着。

如果想要在那里面坐下来，容纳量就只能缩减到几十个人，如果要在那里面自如活动，二十个人差不多了。”

男学生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好像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李蔷薇眨着眼睛看着他，等他继续说话，心中有些疑惑：怎么感觉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和看见了什么就过来了？这么着急吗？明明之前没有约定具体时间啊？就算慢一点也无所谓吧？难道有谁给他定了闹铃？

就算有闹铃，也不用马上来呀，好歹把脑子理理清楚吧？还是说，来之前已经理清楚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脑子就不清楚了？

那究竟是因为这里才不清楚还是从一个地方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导致了不清楚？

好一阵子之后，男学生仿佛在课上打盹，突然被老师喊了起来，回过神，对李蔷薇说：“他们在里面唱歌跳舞，做应做的事，最前面是一个老师，教导他们唱歌和跳舞，他们都在很认真学习，但是白天的声音不大，也有可能是晚上太安静了，所以听起来和白天不一样，总之，我认真听了。”

男学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起来。

他渐渐皱起眉头，仿佛遇到了一个难以解释的谜题，随后眉头舒展了，牙齿却咬起来，两颊鼓了一下，这证明他在很用力咬牙。

他的脸色一时白，一时绿，一时黑一时红，好像一个坏掉的指示灯，正在乱闪，即将爆炸，叫人看得胆战心惊。

李蔷薇还真有点担心，他整个人突然像过度充气的气球一样爆炸，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思考要不要躲起来。

男学生的脸上的表情就渐渐平静了。

那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也不短，大概是一个七彩的弹力球从半空落到地上，又从地上跳起来的时间。

他的脸色定格在微微的苍白，神色十分平静，唇角勾起一丝微笑，眉毛稍有弯曲，缓缓眨了眨眼睛，像是从慢半拍的世界里，走了回来，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平稳。

一个再正常也不过的姿态，就那么站在收银台的面前，李蔷薇的面前，但李蔷薇看着他，诡异感觉到背后有一丝凉意，就好像有穿堂风从后面经过。

现在换李蔷薇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这倒不是他觉得冒犯，而是他觉得，身体在向他示警，那是一种直觉上的不对劲。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他衣兜里的护身符和菩萨像，同时闪了一下，连他手腕上，也有一个圆形的痕迹，跟着闪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身体上有三个地方被同时烫了一下，头脑忽然暖和起来，刚才那种冷飕飕的，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镇定和平静，比对面还平静。

这下子对面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男学生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李蔷薇还能有这样的反应，把他看了看，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温和的笑容，但是，李蔷薇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嘲讽。

可是这有什么好嘲讽的？

李蔷薇不能理解，想了想，直接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男学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若有所思，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李蔷薇说：“这是我们社团的印记，送给你。”

这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李蔷薇接过那张纸，感到更加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男学生看着李蔷薇，认真说：“我觉得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危险的，留着这东西会对你有好处，也许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李蔷薇皱着眉头：“我为什么会有危险？”

男学生把李蔷薇看了看笑道：“因为你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了。”

李蔷薇挑了挑眉：“什么目光？”

男学生干咳了两声说：“非人类的高危存在的目光，如果你运气好，你可以得到庇护，如果你运气不好，你可能会死掉，或者发疯，或者变成一团乱糟糟的垃圾。”

“那你给我的东西，不会吸引目光吗？”李蔷薇用一种疑惑而怀疑的态度，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