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慕容元朔就是凭借着这个阵法,撑了一整晚。
而实际上,一朵化形后的幽灵花王,境界相当于一个即将晋升的地圣境修士。在魅惑和控制意志方面都可以说技法精湛。就算是一位天皇境的掌教亲临,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一个没有内力的儒修能够制服幽灵花王,在修真界听来无疑是一个不可能的笑话。
符灵阵最基本的属性便是“卸力”和“束缚”。
慕容元朔先是一番折腾,让一个个威力被符阵叠加的符篆依次发挥作用。
“‘火符’!‘降灵’!‘雷霆’!‘水没’!”慕容元朔嘴里念着,手臂挥舞着,一通乱叫着。
之前还算得上是一朵美美的娇花,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口喷火,身变形,头发被雷劈,脸上被水泼的焦炭落汤鸡模样。
这些伤害虽小,可花却狼狈。
“臭小子!你怎么不按套路办事?”幽灵花王不再妩媚,转而泼辣的讲道。
“姐姐,还‘套路’?连路在哪呢我也不晓得啊。”
“再不放开我,就等着被我的刺戳到白肉变成烂泥吧!”
“好,那就看咱俩谁先求饶好了!”慕容元朔已是身枯力竭,言语无力,可他却在赌,因为除了赌,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慕容元朔的意志越发昏迷,因为花头受了符灵阵束缚,无法拼死,可符阵范围毕竟太小,藤蔓仍然张牙舞抓的满天飞着,不受控制。
那一针针骷毒入体,慕容元朔的反抗只能凭借意志强撑着。
一阵折腾,慕容元朔已然是脱了力,可意志力还是坚定着。
只见他一条腿支撑着身体,另一条腿跪在地上,口中无力的念着:“‘冰破’!‘土咒’!‘风旋’!‘闪电’!哦,对了姐姐,我这里还有一个封印着的湮髓精,你若肯交出弱水,我便将她与你交换。”
“臭小子,若是真的湮髓精,我也值了,你不就是要弱水吗?这只是我化灵前的媒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为它丢了性命当真不值得,快给你,给你吧。”
慕容元朔抬头,面前悬着三滴弱水,和他之前的猜测完全一致。
慕容元朔不想上当,他摸出了一个空瓶和一个装着湮髓精,带着封印的乾坤袋,将修灵花王和弱水分别收了去。
幽灵花王之前气势汹汹,本应是雁过拔毛,宁可错过不可放过,如今却妥妥的服了个软。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姐姐,若这弱水是假的,你便该想想你有几条命够磅身。”
“若是真的呢?”
“那你便该想想你除了作恶,还有什么能耐够磅身。”
“呦,小哥哥当真翻脸无情。想必你不早说出自己有湮髓精,也是怕敌不过我,让她和你的命一起被我收了吧。”
话虽这样说,不过此刻幽灵花王也是无计可施。
想着先吸收了湮髓精,再做打算。
湮髓精也算珍贵,精魄对于灵魄来说,就相当于食物链底端的存在,所以在修真界,精魄除了对于符道耗神较多的修士非常友好,对她这种算是刚出生的灵魄来说最是补身。
当时慕容元朔在十六丹坊拍卖行费力拍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用得上。
慕容元朔拿下了幽灵花王,累的瘫倒在地,最后给自己画了一个符,“压惊符”,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他躺在山脉深处,安静的看着头顶的这片天空。呼吸变得缓慢,不经意间似乎有些困意。
这时,头上一张脸,毫无防备的映入他的视野。
要不是慕容元朔此刻犯困反应迟钝,定然要被吓到跳起身来。
慕容元朔瞧了一眼,不认识,但,好像不是幻觉,也并无恶意。
那脸张口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看你,你会用符。”
慕容元朔警觉的坐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脸,青年,衣着华丽,气质优雅,明显不是这三月来的同窗。“那你就,一直,这么看着?”
“那当然,我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喜欢打扰别人。”
“打扰别人?哼,晦气鬼。”慕容元朔撇撇嘴。
“你说什么?”
“我说你晦气鬼,别人遭殃,你一直看着不施救,心里不觉得愧得慌?若不觉得,那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定然晦气,小心走霉运啊!”
“哎你个死……咳咳,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哎,对了,我是来通知你的,取得弱水者可以去元祖境接受神祖法技继袭。另两个人现在晕倒了,只剩下你一个睁眼的,你要,现在去吗?元祖境中一年,外界一刻钟,入殿授徒,怎么都来得及。”
“什么?不早说,浪费了我一年的时间,我们此刻便动身吧。”
“呃,你难道,不用,祭祭祖,净净身什么的?”
“当然不用,我又不是太监。”看来不论哪一界域,只要有王,便少不了那被净身的太监的身份了。
“哼,好恶毒的一张嘴,那你,随我来吧。”
慕容元朔注意到,此人的眼神在自己的族徽上停留了一瞬,便又将眼神挪开了。
而且这人似乎也是有意引导自己现在便入元祖境。
慕容元朔判断此人并无恶意,是因为凭此人身上的修为,要坑他也不必如此费周折,所以实在懒得去多想。
他看了一眼天边的鱼肚白,确实是不同寻常的一夜。
跟在晦气鬼身后走着,那人突然转身停下,慕容元朔险些撞了上去。
晦气鬼抬手比划了一个高阶“传送符”,慕容元朔还没来得急惊讶完,便被传去了元祖境。
原来这一夜,世家公子们为了取得好的名次想要害人夺花,也是经历了一整夜的争斗。
就在刚刚,这整个阵中参与试练的子弟正好剩余五人,三围试练便自动停止了。
阵中星斗变幻,所有人重新被传送到了昆城宫国师殿内。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只是眨眼间的一场梦罢了。
国师昆垣高座于国师殿的主座位上,世家子弟纷纷行拜礼。
国师的主座之下,掌教的座位则是在低一层的位置上一字排开。
五位掌教在各自的座位上威仪凛冽。中间坐着的,是最为深沉的掌教昆仪。昆仪的左边,是掌教昆道子。右边,是掌教昆天颜。在往左右,则是掌教申屠侯和姒瑶。
平时管教学堂的太傅恭敬的讲到:“收徒仪式就要开始了,国师撒过的弱水从未被收回过,而今这三围试练,真是大大的惊喜,看来这一届弟子很不错,若是经过昆城宫收徒指点,再经过元祖境法技继袭,定然大振我大昆国修士士气,不过……”
太傅察觉有所不对,看向教习说道:“其他弟子都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前三名弟子前来?”
“太傅,有两名弟子取到弱水后体力消耗过大,教习正在为其恢复,稍后便会前来。还有一名,应该也很快就会到了。”
“应该很快,那为何还不到?”掌教昆道子向来没有耐心,插话问道。
“元祖境中一年,外界一刻钟,想必他很快就会到。”教习瑟声言道。
“什么?元祖境?谁放他进去的?”掌教昆天颜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
“谁放他进去的,当然是那位了,别人谁还能有这胆量呢?”掌教申屠侯坐在最左侧的位置上,谁也不服的样子。
殿堂内安静了许多。
“这不是胡闹吗?未经仔细核实,也未经掌教收徒,若是狡诈之辈,贸然得罪了神祖,那还怎么了得。”昆道子显然非常忧心。
“且看他从元祖境出来受了什么技法继袭吧。”姒瑶掌教是五位掌教里唯一一位女性,坐在最右边的位置上。
“也对,毕竟人已经进去了,结果很快便能知道。”昆天颜说。
“他不会在里面住很久吧?”申屠侯问道。
“呵呵,一个不知名的弟子,哪会有那能耐。老东西,我看是你想进去住很久吧,只是神祖脾气不好,就算只有一丝元神尚存于元祖境,恐怕也是要将你踢出来的。”姒瑶撇嘴。
“你们安静些,不要让下面世家子弟看笑话。”坐在中央,一直没有讲话的掌教昆仪讲道。
话音刚落,国师殿堂中央,元祖境出口的法阵处,一阵急风如龙卷般冲出地平线,所有人向国师殿的中央投去新奇的目光。
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们见到的却是,慕容元朔狼狈不堪的跪落在法阵之中。
众人不禁一阵惊谔。
每一位入元祖境之人,神祖会用她在元祖境留下的最后一丝元神,为入境之人选择要授予的技法,在取得技法继袭之后,那人便会被元祖境送出境外。
在阵外的法阵中,他们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却没有见过谁似慕容元朔这般,跪着被送出的。
虽然近千年间,并没有几位进入过元祖境之人,刚才掌教们口中的“那位”,算是其中一位了。
而且,慕容元朔的发髻蓬乱,双眼紧闭,眼角两道猩红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虽不知在元祖境遭遇了什么,但仅这一幕,便足以令观者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