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丽姳和尤梨依旧早早起了床。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余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内屋桌子。
上面原本还在的银色镂空盒子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似乎让人看不出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空中也没有燃烧后的焦味,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尤梨,发现她点了点头,沈丽姳瞬间收回了视线。
一切收拾完毕,沈丽姳在尤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开始行走,尤梨才凑近自家姑娘,小声地回禀道:
“人已经到了珍宝楼,华宏的人让我告诉姑娘,婵玉姑娘的事情他碍于规则,知道的不全,但华大姑娘似乎查到了些许信息!府里的人,可不少!”
眼神看了一眼对方,沈丽姳垂下眼若有所思。
马车摇摇晃晃着来到街道上,外面的叫卖声开始响起,和尤梨对视一眼,听着马车外铃铛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看来我所想的无错,那东西并不是真的。”
眼神不由得变得幽暗,沈丽姳虽不是第一次被婵玉欺骗,却未曾想到这一次,她藏得这么深。
为此,尤梨也感受到其中的危险所在,给沈丽姳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端起茶杯,才敢说道:
“婵玉姑娘她们怕是早有算计,姑娘你说,耀曦姑姑那边,会有参与吗?”
会有参与吗?沈丽姳原本放在嘴边的茶杯瞬间停住。
缓缓将其放下,握在手心里,摩挲着杯子的杯壁,半响才轻叹一声:
“我不知道。”
昨晚,沈丽姳整晚都在思索这件事,哪怕是后半夜的梦中,也是在质问二人为什么。
低垂着眼眸,掩饰掉眼中的情绪,沈丽姳的声音略闷:
“先不说这些了,想想今天那场戏,也不知道会有多好看!”
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手转着茶碗,遮住她下面一张脸,更显得她眼中的神情幽暗,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尤梨那毒蛇般的眼神。
也许,今日唯一能让人高兴的就是这场戏,如何开幕了吧!
珍宝楼门口,人庭若市,一辆辆带着家族符号的车辆停在门口,随后离开,似乎都没有一刻停下。
沈丽姳一下车,等候良久的女掌柜就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掌柜的脸色瞬间热情起来,走过去就朝她伸手,请她入内。
屋内,年轻的少女们聚在一起,在侍从的招待下看着东西,活泼可爱的模样,让沈丽姳都有些羡慕。
进入第二层,不少夫人正在门口交谈着,侍女们正在来来往往的走着,忙碌的模样又不失规矩秩序,看起来井然有序的模样,让沈丽姳都忍不住点头。
仅有一眼,沈丽姳就在女掌柜的指引下来到了三楼。
尤梨隐约感受到身后视线,余光看了过去,只看着那群夫人似乎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等到来了三楼,楼下的喧嚣热闹,瞬间变得安静,沈丽姳走到上次的那间屋子门口,之前的那个侍女也在,站在门口不知道等候了多久!
等着沈丽姳走进门,尤梨和侍女的视线对上,余光望了一眼下面,等到对方的点头,才跟着走进门。
踏入门中,和上次一样的口技声音响起:
“夫人你看,这头面可是京中最为流行之物!”
沈丽姳和女掌柜对视一眼,就见她点点头,随后转动着屋内的那个装饰花瓶,打开了暗道。
再次进入暗道里,长长的暗道灯火通明,沈丽姳才问道:
“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场景热闹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个时机,实在是难以让人不深思其中的意思。
女掌柜对于沈丽姳的问话并没有慌张,反倒是意料之内的笑了笑,语气淡然却不失礼节:
“最近传出今年宫里要大选的消息,所以家家户户都准备着呢!”
大选?沈丽姳紧皱眉头,有些疑惑:
“可之前圣上不是说不大选了嘛?”
从17年前的那件事开始,大选就被圣上取缔了,这些年间,王公大臣除了去找圣上赐婚,就是亲自和对方家庭里的人商量。
就连圣上后宫里的人,这些年除了宫里小选入宫的女官,就是宫里的宫女。
瞧着沈丽姳若有所思的模样,女掌柜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等到了地方,里面的人比之外面更加尽然有序。
华宏端着一个盒子,见到沈丽姳两人到来,连忙迎上去,盒子放在女掌柜手中才说道:
“跟我来吧,已经准备好了。”
丝毫不客气的话,让沈丽姳挑了挑眉,余光和尤梨对视一眼,跟在了对方身后。
越走,这地方看起来人越少,瞧着前面沉默的人,沈丽姳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一直所想:
“出嫁那日,是你让人送的耳环吗?”
仔细想想,那东西,都不可能是华师姐她们会送的东西。
“你出嫁,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什么都不送,毕竟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突然回过身,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一双星眸看着他,眼神清澈地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
华宏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瞬间被笑意掩盖,看着对方,满脸无奈地说道:
“怎么了,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专门来问我吗?”
青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兄长慈爱地看着她,沈丽姳沉默了一瞬,摇头回答道:
“不,东西很得我心,多谢了!”
话语落下,华宏的神情出现了些许异样,眼神之中多了些许眷念和遗憾,但很快,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重新露出笑意,走到沈丽姳身边。
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眼神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尤梨见到对方的神情,挑了挑眉,发现对方对自己讨好的笑笑,心中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阿姐传信来,说了三皇子的动向。”
三皇子?沈丽姳有些疑惑的看着华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提起这个陌生人。
发觉了对方的疑惑,华宏反而疑惑地看了过去,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不知道了?”
知道?该知道什么?沈丽姳歪着头,清冷的脸上出现不解。
华宏挑挑眉,想起之前的某些传闻,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的神情欲言又止,随后叹了一口气道:
“三皇子,是越妃亲子,当年,更是旋涡中心之人,17年前事发后,被人送出了京都,连续17年未曾有踪迹。”
眯了眯眼,华宏为她解释道:
“阿姐说,若想知道17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问这位,应当会得到答案!”
回过头,就看着沈丽姳势在必得的眼神,华宏眼神闪过一丝心疼,随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三皇子他,不知道为何去往了边疆,成为边城守城的将领,若非使者过去看着,核实了那位的身份,怕是都不知他的身份,就此混下去了。”
边城守将?沈丽姳眼神微瞪,这位置,可不同凡响,比之京中的阴谋,更为可怕!
“这不止是问不问得出,其答案的问题了吧?”
这是会不会谋反的问题吧!
边城守将,看似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能称将的,在军中皆是好手,至少是元帅的亲近。
眼神看着华宏,不信任的神情不止从眼中表现出来,更是从行为上表现出来!
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华宏的眼神,很显然被这位青梅竹马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华宏眼神微眯,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模样,摆摆手道:
“知道你家如今和太子一脉绑得极深,但别慌,还没到那个地步。”
边城的那位元帅,可是实打实圣上的人,他家儿子更是在太子府邸里面做幕僚,按照常理,应当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张嘴正打算问什么,就被华宏推门后的话语阻止了:
“先去问你想问的事情吧,如今阿姐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还没到急需要防备的地步!”
一句话,倒是把沈丽姳想问的话给直接堵在了喉咙里,想起那位的的优势,不得不说,那位对待事情的敏锐度可比自己强太多了。
如今只是传信说那人回来,怕是在提醒自己,安排好京城吧!
握着团扇,走进屋子,身后的尤梨却看了华宏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对方,如同一直可怕的毒蛇。
“真的只是告诉姑娘一下吗?”
华家姐弟的任何一句话,要么就是真的在骗你,要么一定都具有深意。
此时偏生提起这个三皇子,究竟寓意何为呢?
毒蛇吐着信子,在华宏身侧,好像下一秒他说错了什么话,就会被一口吃掉。
目光从沈丽姳那边挪开,看着尤梨,华宏轻笑一声,却答非所问:
“里面人已经到了,戏可是开场了!”
与其现在纠结这些未发生的事情,难道她不想去看看那场大戏吗?
听懂了对方的暗示,尤梨冷哼一声,盯着对方,眯了眯眼:
“也是,咱们啊!来日方长!”
没再看对方一眼,走进去,毫不留情地关上门,目光带着些许挑衅。
目视着门在面前缓缓关上,华宏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咚”的一声,等门彻底关上,华宏最初的笑意慢慢从脸上消失,面无表情的模样竟有几分难见的威严。
随即,眼神瞬间变得温柔缱绻,痴痴地盯着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最后,华宏还是叹了一口气,有些忧伤地目视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双手紧握成拳,神情痛苦地抿着唇,口中喃喃道:
“如此错过,便是一世,阿姐,你总叫我去争,可事已至此,我又岂会再有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