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夏是最大的一个不可控因素。
还有,姜仁礼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看热闹。
刚才的她简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有什么事情不能关起来讲。
姜鸣夏始终是要住在他们家中的,只要姜鸣夏还住在这里,折磨她不是很好说的事情。
她刚才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居然当众告姜鸣夏的状。
现在张淑娟越想越害怕。
连带着姜聪的哭闹她也听不见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补救刚才的事情。
等会儿还要去厂里上班,发生的事情肯定会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传遍整个厂区的。
张淑娟烦躁地收拾屋子的心情也没有了。
客厅内,转眼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姜鸣夏脸上的泪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鸣夏,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爸爸讲,但是下次还是不要闹到大家都聚在门口了。”
姜鸣夏可以不管不顾做自己,姜仁礼却不可以。
姜仁礼不敢再逼迫姜鸣夏了,除非他能够彻底解决掉这个女儿,否则的话,暂时只能这样忍让着她。
他有时候真的想,干脆别让姜鸣夏上学了。
直接打发人嫁出去。
想到这里,她对韩家村那个山沟沟更恨了几分。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没本事,怎么会给他生这样一个小畜生出来。
不能传宗接代,还只会惹他生气。
来了南城有什么用,只会给他惹麻烦。
不是那个女人没本事的话,他怎么都不会费尽心思想这么缺德的一个办法。
“姜副厂长,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姜鸣夏不装了冷笑一声:“你的好儿子和好妻子,明明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你问我有什么用?”
她摊牌了,她刚才的柔弱就是装的。
她非要好好治一治几个人不行。
反正距离她搬出去的时间,也快了。
她可不希望自己搬出去之后,这一大家子还是来招惹她。
还是早早解决问题比较好,一劳永逸。
“姜聪年龄还小,你和他一般见识什么,更何况他从小就来到咱家,你娟儿姨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回头爸一定好好说说她,给你出气。” 姜仁礼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和,面目慈爱一些。
他把张淑娟说的可怜,更把这些年对于姜聪的好当作是从小照样大的,怎么可怜怎么说。
姜鸣夏在心底冷笑,换作其他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就相信了姜仁礼的这番言语。
毕竟从出生就抱来自己家的孩子,一直照养到这么大,怎么都会相处出来感情的。
时间长了,就是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是活生生一个人。
可事实上呢,姜仁礼根本不会有那么好的心肠给别人养孩子,那就是他亲生的儿子。
要是生个女儿他也不会想着抱回来,更不会和张淑娟结婚。
可那是他亲生的儿子,说什么都要抱回来养在身前的。
“姜副厂长,你去看看我屋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回家就是准备做饭的,结果你看看这事情闹的,没由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姜鸣夏迈过地上散落的碎屑痕迹,坐到了沙发上。
窗帘和大门都紧闭着,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外人看不见听不着。
她也不需要再装柔弱了,说哭就哭还真不是她能够做到的。
在人群进来的那刻,她可是狠狠掐自己了一把才哭出来的。
防止姜鸣夏再闹起来,姜仁礼还是顺着姜鸣夏的话,走到里边看了一眼。
只见窗帘后边的床铺早已经不见,充作床架的红砖散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半。
褥子和床单上都是脚印,乱七八糟的落在地上,书籍和衣服更是被翻的乱七八糟。
桩桩件件都验证了姜鸣夏刚才说的话不假。
他真的想冲进去给姜聪几下,没事儿干就出去玩,怎么总是要招惹姜鸣夏。
姜鸣夏见人走到了窗帘那里,说:“你看看,这几天轮到我做饭的时候,哪次我不是及时回来,什么时候让你们饿着一顿。”
“这次我早早回来,可是回来就面对满地狼狈,这哪里还有心思做饭。”
“姜聪把我东西造成这个样子,我打他两下屁股不为过吧,我下手能有多重,就这满地撒泼打滚,怎么都不起来。”
“不是他哭嚎的嗓子太大,怎么都不会吸引来那么多人,大爷大妈们你还不知道吗,最是喜欢看热闹,也最担心家属院里边出事情。”
“听见姜聪哭的那样凄惨,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真能不跑上来看看。”
“一看这不就看出问题来了。”
姜仁礼也听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闹到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他一肚子的怒气没地方撒。
想想刚才大家看他和姜聪的眼神,姜仁礼觉得他不打一顿姜聪真的过不去了。
他捡起来撑窗帘的一根竿子,嘴里骂着:“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让你不听话。”
不是姜聪先胡闹的话,事情怎么都不会发展到现在人尽皆知的地步。
所以姜仁礼也是真的下了狠手。
不过有张淑娟拦着,没有几棍子是落在姜聪身上的。
如果没有姜聪先把姜鸣夏的床铺弄乱的话就不会有后边的事情。
那么多的人,也都是因为姜聪哭嚎的大嗓门吸引来的。
打了几下姜仁礼就停下来了。
他也恨姜鸣夏。
姜聪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姜鸣夏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总是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
姜鸣夏忍一忍,让一让,事情不就过去了。
不打姜聪的话,姜聪怎么会哭嚎那般大,这样不也就没有后边的一切事情发生了吗。
不过该打还是要打。
姜仁礼就是要做给姜鸣夏看。
让姜鸣夏看到,他对姜聪下得去手,也让对方心里的那点儿心思完全消失。
可惜他的做戏全然没有让姜鸣夏在意。
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姜仁礼几句话能够抹杀掉的。
姜鸣夏没有去管屋子里的惺惺作态,她下午还要去找陈奶奶。
还有很多个手工发夹等待她去制作,她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浪费了很多精力,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
她去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来两个鸡蛋,准备打两个荷包蛋给自己压压惊。
至于其他人的,她今天就不想了。
不可能再做其他人的饭菜,她心情不好暂时罢工一天。
荷包蛋是给她自己的,她又拿出来两个竹筐里的馒头热了热,就这辣椒酱吃了。
夏天馒头放不住,都是当天吃当天蒸。
这些都是她早上蒸的馒头,早上吃剩下的留着晚上吃。
现在她不想留给几个人了,吃完两个馒头,剩下的姜鸣夏都打包收拾起来,准备带去陈奶奶家里,晚上当作她们两个的晚饭。
屋子姜鸣夏也不会收拾,她相信会有人给她收拾好的。
经过这一次他们那一家四口绝对不敢再随意挑衅她了,尤其是姜聪,以后怕是见到她还要绕道走。
她更期待看到之后姜玲与姜聪的相处。
毕竟她可是说了姜玲告诉她的事情。
不知道以后这对姐弟两个是不是还会那么要好。
想到这里,伴着姜聪的哭喊,姜鸣夏又多吃了一个馒头,食欲大增。
而屋子外,围观的一众人群都没有离开。
他们聚在一起,站在走廊上讨论。
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到最后以姜聪再次的哭喊落幕。
真实的事情经过如何,显而易见。
“要我说就是张淑娟太过溺爱孩子了,你看看把姜聪惯成什么样子了,吃住都在鸣夏家里,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就是,事情本来就是姜聪先犯错的,哪儿有弟弟这样对姐姐的,更何况他还不是鸣夏亲弟弟。”
大家纷纷替姜鸣夏打抱不平。
不过最终的重点还是落在了姜鸣夏说的那句话上边。
“听了鸣夏那么一说,我越看越觉得姜聪和副厂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啊。”
这句话没有敢大声在人家门口说出来。
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只是车间的一个工人小兵,怎么敢和大领导对上。
万一让副厂长听出了他的声音,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有风声说国营厂要开始停薪留职。
不过他觉得轮不到他们糖果厂,他们那可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厂,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来,怎么可能会让部分工人停薪留职呢。
不过既然他听到了风声,还是需要小心为妙。
就算没有停薪留职,被副厂长听出来声音记恨上了,以后暗戳戳给他穿小鞋,评比劳模的时候不投票给他,他找谁说理去。
所以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其他附和的声音亦是如此。
“我也觉得,现在仔细想想,这其中很多处地方都不对劲啊,真是不敢细想。”
“看看姜聪吃的那么壮实,再看看其他两个,这怕不是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姜聪吃了吧。再怎么当作小孩子也不能让吃那么好,亲生闺女还没有那样的。”
“说不定这姜聪真的是法外漏网之鱼,真让他们钻了空子。”
这句话的声音就更小了,毕竟涉及到更大的猜测,怎么都不敢让当事人听见他的声音。
也只是猜测,大家谁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情,也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当做是私底下的谈论。
谁不好八卦热闹。
大家相互默契转移阵地,一起去更广阔的地方谈论。
也有人在心里默默比对了姜聪和姜仁礼的长相,准备一会儿高谈阔论。
他们背后的议论姜仁礼猜也能猜到。
这是他最为头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