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总是多风,几人移步到室内,好好唠了一番。
当然,在讲话之前,先做了自我介绍。
禾清月坐在榻上抱着筱筱晃来晃去,筱筱伸着小手给她塞了个桂花糕,她低头含住,又蹭了蹭那肉乎乎的小脸。
烛风看禾清月那么喜欢孩子,开口道:“嫂子,我家也有一个,今年两岁了。今日下雨了,怕给他吹感冒了,就没带他来。你若想见,改日我就把他带来给你看看。”
柳嫣然打了他一下,道:“谨言太皮了,带过来再闹着月姐姐。”
“没……事儿,我想见!”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就急着回道,可见是有多喜欢了。
这软乎乎的像面团子一样的小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禾清月又低头去看筱筱,葡萄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她又蹭个不停,筱筱也笑个不停。
闹了一会儿,禾清月又问道:“谨言……是谨言慎行吗?”
她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还歪打正着。
烛风道:“是啊嫂子。嫣然整日让我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还以为叫他呢,每次说的时候都有反应。这降世了,便给他取了这么个名。”
乔心竹端着杯子,给满头大汗的欢欢和筱筱都喂了口水,回道:“每次说都有反应,怕不是你给气的。”
柳嫣然狂点着头,赞同道:“就是这样啊一宁姐姐,可有人给我做主了,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没一个省心的,就知道欺负我。”
“冤枉啊,冤枉。”烛风忙摆手解释:“在家里你说一,我和谨言可是连二都不敢说,全都听着你的话等你差遣,家里的传家宝可是都换成鸡毛掸子了。”
禾清月看向烛风,她记得……烛风是武将来着,居然还怕鸡毛掸子呢?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着动静,沈诀也跟着笑。
那边唠家常,霍百龄这边问沈诀,“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沈诀止了笑,淡淡道:“后遗症。”随即抿了一口茶。
后遗症还说的这么淡然……
霍百龄也低头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后遗症……就是又哭鼻子了。
——
长春宫的一人一猫,在当晚,又重新搬回了养心殿。
沈诀沐浴回来,走到床榻前便感知到身前的呼吸。已经洗过的禾清月正乖乖盘坐在此处等他回来。
烛火昏暗,影子交叠。一吻至额间,一吻至眉眼。
明明用的同一种香料,可沈诀就觉得禾清月的身上要更香,香的挠人,香的要命。
交叠的影子倾倒。
乌发散乱,铺在床榻上,十指紧扣,按在衾被上。一吻至面颊,一吻至唇角。
呼吸纠缠,粘液相交,步步深入,却不敢挪步。
白皙脖颈、嫩粉锁骨,活色生香都得不到一丝垂爱。
忘了,他是个瞎子。
纤细修长的两条腿盘上了他的后腰,素色长裤被蹭掉一半,娇嫩玉润的小腿裸露出来,在烛火交映下,更显清辉。
雪白两臂缓缓交叠到后颈,樱红嘴唇轻轻擦过耳垂,喷洒的鼻息是滚烫的热浪,周身上下沾满了要命的芬芳,她轻启唇齿,温言软语道:“子煜。”
呼吸瞬时乱了节奏,脑子一团浆糊,浑身上下灼烧,一动也不敢动。
不为所动,她便继续磨着,学着他的样子,从额间到眉眼,从面颊到嘴角,每落一吻,他的睫毛都会颤抖一次。最后移到耳垂,吞吐着那块软肉,直到红了个彻底,她软着声音又喊:“我想要个孩子。”
两手簌簌收紧,衾被上留下重重的抓痕,他偏头堵上那张柔情似蜜的嘴,艰涩道:“再等等,等到一月后册封那日,等到你名正言顺的做我妻子,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鼻息喷洒到各处,他的吻强势到不容抗拒,声线却近乎哀求。
禾清月不满,“为什么总是让我等?”
他的耳朵现在很敏感,不论是触,还是听,他都忍不住。他喘着粗气再次碾磨蜜糖,哄道:“就这一回,就这一次。”
不能真的把人怎么样,便只能靠亲吻来疏解,可千万次亲吻,也根本无济于事。
他今日就该早早睡觉,怎么就这么忍不住的非要品香不可。
在他空想之时,后腰上的一只玉足从他的腰间滑到臀部又滑到大腿……
脑子炸了花,“不行!”
他迅速抓住那条作乱的腿,得到的是人的一声闷哼,“疼!”
他收拢理智,骨碌起身,小心翼翼的放平那条腿。伸手过去想给她揉,又怕摸不准地方,便停在半空低声问:“哪儿疼?”
她闷不出声,他心如火燎。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看不见?
“清月,哪儿疼?你告诉我,我给你揉揉,你说句话,让我知道。”
声音颤了又颤,仍是毫无回应。
他实在害怕,扭头去喊:“苏公公!”
门外正打着瞌睡的苏公公被惊醒,赶忙跑了进来,不慎被毯子绊了一跤,摔了一下,等他爬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床榻上交叠的两道身影。
苏公公傻了。怎么这样的事也要我们做奴才的跟着看吗?
苏公公愣了。为什么他们的陛下在下面?
苏公公走了。因为压着他们陛下的姑娘让他下去。
在对上那双转过来的琥珀色眼睛时,烛火倏地一晃,揉了揉眼,恍惚间感觉那不是人,而是一只狡黠的猫,悄无声息的趴在人身上蛰伏,不柔软不温顺,扭头就是警告与威吓。
这夜里还真是冷嗖嗖的,苏公公搓了搓两臂,随即快速离开……
待人走后,那猫儿就变得柔软又温顺了,软下膝盖,趴在人的胸口上吐息,指尖在人的心口处打圈。
经此一闹,沈诀身上的潮红褪色,原还混沌的脑子,现在在想各种办法给人缓解疼痛。那手抚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揉搓按捏,找不准便各处都揉一遍,总能缓解。
听着人的呼吸变得平稳,应是不疼了。但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哪儿还疼?”
她瞎胡说的一句话,人还当了真。禾清月两手按在他胸前,迅速撑起上半身,“你问我哪儿疼?”
她狠狠抓了一下他的心口,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噼里啪啦的说:“我哪儿都不疼!我腿也不疼!我心口疼!我心疼我自己在这后宫什么都没有!连个孩子也没有!屡次三番找你要,你也推脱不肯给!”说完又低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像是在泄愤。
力道也不小,疼的沈诀抽了口凉气。
腿不疼,倒是心疼上了,张嘴就胡来,他还头疼呢。
“浑说乱讲禾清月。你在这后宫里,除了孩子没有,其他什么没有?我什么没给你?”
自顾不暇,他还托起了她的下巴,轻捏着她酸胀的两腮。难得说教,“这孩子是说给就给,说有就有的吗?整日嚷嚷着吃桂花糕,现在说你要孩子?你做好准备了吗?问过你姐姐生孩子是怎样的吗?知道养一个孩子要费多大的精力吗?”
言辞犀利句句见血,禾清月支支吾吾,“我……”
“你失忆了脑子也傻了吗?”
“???”
禾清月拨开他的手,“你骂我?”
沈诀顿了一下。
窗缝透过来的风,吹得灼灼烛火倾倒,绰绰光影里,声音才再次响起,“一个月……”
他又捏起她的下巴,拇指轻按在她唇上碾着,一下又一下,边碾边说:“一个月之后不管你想没想清楚,做没做好准备,还想不想要。”
焰心颤抖着挣扎了几下,终是不堪重负,全然熄灭。突然漆黑一片,浓稠墨色里,他轻啄了一下那颗唇珠,“我都给你。”
得了允诺终于消停,禾清月乖乖窝在沈诀怀里睡觉,不再闹腾。
漆黑夜里,沈诀却是久久未眠。
一个月……
选他还是我,成仇或成欢。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