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肆意刮过这片饱经战火洗礼的大地,扬起的沙尘弥漫在灰暗的天空下,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绝望的色彩。
宛楪站在营帐外,心中满是愁绪,战火的硝烟味混杂着腐肉的气息,不断钻进她的鼻腔。
呼啸的寒风裹挟着战场的肃杀与血腥,在营帐外肆意穿梭。
宛楪静静伫立,望着远处弥漫的硝烟,那句“就在这个荒乱的世道,你护好自己都难”,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间,让她心中百感交集。
营帐内,烛火摇曳,两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可此刻的宛楪,只觉得那些话语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屏障,显得如此遥远而又陌生。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营帐上,思绪早已飘远。在这混乱的人世间,厮杀、权谋、背叛,种种黑暗的行径不断上演,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自己与这个人类的世界,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格格不入。
那一刻,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纷扰,都与她毫无关联。她和这个世道根本融不进去
身旁的士兵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询问,宛楪却猛地转过头,凌厉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直直刺来。
士兵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的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拽了回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士兵心里清楚,他可惹不起这位新上任的校尉。
回想起战场上的她,宛如修罗在世,拼杀起来不要命一般,从最初只能干苦力的底层小兵,一路摸爬滚打,爬到如今的位置。
那满身的杀伐之气,可不是他这样的普通士兵能轻易冒犯的。
也不知是积攒了多少运气,经历了这么多残酷战事,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他不敢再多停留,赶忙弯身点了点头,便在漫天风沙中匆匆离去。
不过倒是宛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自己不过是看了他一眼,担心他多嘴说出不该说的话,怎么这人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士兵匆匆离去的背影,宛楪满心疑惑,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人怎么回事,问都没问就走了,而且临走前还莫名其妙地给自己鞠躬?好像自己很吓人似的。”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士兵的行为太过反常。
呼啸的风沙依旧肆虐,打得她脸颊生疼,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可风沙不断吹打着她的脸庞,却也吹不散她心头的困惑。
她呆立原地,脑海中不断回想这几天的战争,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寻找阿已的线索,可一切都是徒劳。
困惑如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愈发烦闷。
黄沙漫天,战场一片凄凉荒芜,弥漫的硝烟仿佛一层厚重的阴霾,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破败的屋子七零八落,昭示着战争的残忍。堆积如山的尸骸横七竖八地躺着,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钻进人们的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宛楪独自伫立在这片死寂之地,直至那两人结束交谈。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那些所谓的布局与动乱,此刻在她耳中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杂音,她根本无心去听。
她深知,以新上任慕将军的性情,只要人还活着,便大概率会将其带回。
可是,她扫视四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寻了许久,阿已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也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远处,破损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可那声响在这无尽的血腥与悲凉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不知道靠她自己能不能把阿已带回来,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让他前往北国寻找亲人。
不止这么想,她也是这么做的。
宛楪不再犹豫,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趁着无人注意,蹑手蹑脚地偷偷溜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身为妖,本就厌恶失去所珍视之物。
阿已这孩子,几日来一直相伴身旁,宛楪早已将他视作重要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遭遇不测。此刻,拯救阿已的念头让她顾不上身体的疲惫与伤痛,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敌营附近的探寻之路。
宛楪屏气敛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着高处潜行。这片高地离敌营尚有一段距离,却能将敌营中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的脚步轻缓,每一步落下都如同羽毛飘落,生怕惊起一丝声响。
抵达高地后,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像是要将世间一切都卷入无尽的黑暗。地上满是焦黑的土地与残败的草木,死寂一片,仿佛被死神之手无情抚过。
远处,南国被攻占的城池变成了断壁残垣,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
曾经的房屋如今只剩残砖碎瓦,凌乱地散落一地。
宛楪警惕地环顾四周,风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动静,让她难以判断是否潜藏着危险。她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阴影。
良久,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才将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被战火洗礼的敌营。
她的眼神中满是凝重,来的路上,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万幸,没有发现阿已的尸体。
现在,阿已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到这敌营之中了。
回想起一路上的经历,宛楪暗自庆幸。
若不是途中一处突然失火,引得众多敌军匆忙赶去扑救,营中守卫松懈,她想要这般顺利抵达此处,难如登天。
宛楪垂下眸子,心中思绪万千。这南国近来灾祸连连,先是莫名被人下毒,紧接着靠近核心城市的地方,又突发大火,甚至牵连到了敌军的营地。
不过不过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顺利进来就是。
在宛楪看来,这样腐朽的王朝,百姓苦不堪言,落得如此田地实属必然。说不定,其内部早就人心离散,许多人盼着它早日覆灭。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敌营之中的异样。只见远处敌营中央,支起了一口巨大的锅,几个士兵正往锅底填柴,火苗逐渐蹿起,缕缕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腾……
看到这一幕,宛楪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迅速笼罩心头。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口锅该不会是……
糟了!!
宛楪猛地站起身,动作急促,惊起脚下一片尘土飞扬。
那尘土在刺眼的阳光下肆意翻涌,仿佛也在为这场混乱的战局添上一抹混乱的注脚。
此时的太阳高悬在天空,毫无遮拦地散发着强烈光芒,直直刺向人们的双眼,让人头晕目眩。
几天前这里还阴雨连绵,潮湿的空气弥漫在每一处角落。
而如今这强烈的光线却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强烈的反差让人倍感不适。
空气中,尸体腐烂的恶臭肆意弥漫,令人几欲作呕。这股腐臭气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宛楪的咽喉,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心中焦急万分,又满是疑虑,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中,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她只能迅速躲进茂密的树丛中,借助山坡的地势将自己隐匿起来。
然而,空中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晃眼得近乎暴虐的阳光,让她难受至极。
她努力压低身子,尽量贴着地面,可那泥土又脏又泥泞,散发着淡淡的血腥。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马蹄声“哒哒”作响,大声交谈,声音在这死寂又混乱的战场上格外突兀。还有人手持武器,步伐匆匆,正朝着这边靠近……
宛楪的意识有些模糊,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从混乱中突围出来的,只依稀记得自己与敌人激烈打斗的画面。
当意识如潮水般渐渐回笼,宛楪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混乱之中。她的视线先是模糊,随后逐渐聚焦,这才看清自己身上已然换上了敌军的服装。
再看向四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晕倒的士兵,武器凌乱地散落一地,刀剑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断裂的枪杆、破碎的盾牌,以及散落的箭矢,将现场烘托得一片狼藉,处处都透着一股激烈拼杀后的惨烈气息。
还没等宛楪理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阵钻心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太阳穴处袭来。
仿佛有一把重锤在狠狠敲打着她的头颅,一波接着一波,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双腿发软,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的树干,指甲深深嵌入粗糙的树皮之中,试图借此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此刻,宛楪的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穿刺,疼得她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脑海里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却根本无法在她的意识里留下一丝痕迹。
她的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满心被一个强烈的念头填满。
命运给了她这个看似偶然的机会,可能拯救阿已的唯一契机。她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定要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潜入敌营,把阿已平安救出来。
她抬头望向那高悬于天际的太阳,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不安。
阳光炽热而刺眼,晃得她双眼生疼,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赶忙移开视线。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风裹挟着战场上浓烈的硝烟与腐臭气息,如一双粗糙的手,肆意地拉扯着宛楪的衣衫。
敌营方向传来的阵阵喧嚣,如催命符般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根本没时间细想,每一秒的迟疑都可能让阿已陷入更深的危险。
宛楪银牙紧咬,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急促的心跳,抬腿朝着敌营奔去。
头顶的太阳高高悬挂,散发着刺目的光芒,却诡异地透着一股寒意。
那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宛楪不得不抬手遮挡,可依旧挡不住那强烈的光线。
她的身影在这刺目的阳光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一步步朝着危机四伏的敌营靠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混入士兵队伍的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这反而让她愈发警惕。她刻意压低了帽檐,微微弓着身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士兵,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露出破绽。
她紧紧跟在队伍中间,脚步随着众人的节奏,不敢有丝毫偏差,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偶尔有人投来的目光,都让她心跳加速,手心不自觉地沁出冷汗,但她强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前行。
随着逐渐靠近敌营内部,嘈杂声愈发鼎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着血腥与烟火的气息。
宛楪一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小心地穿梭,试图寻找阿已的踪迹。就在她满心焦虑,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宛楪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朝着骚动的源头望去。
看到景象的瞬间,她的瞳孔瞬间收缩,那一刻,她心中最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些人架起一口大锅,正准备把阿已煮了。
她呆立当场,满心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想不到人类竟会有如此骇人的同类相食癖好。
阿已满脸泪痕,小脸吓得惨白如纸,惊恐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尽的恐惧。他手脚并用,一路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在这混乱的营地里显得格外凄厉。
他的身子被死死拽着,一步步险险逼近那熊熊燃烧的火堆,溅起的火星落在他的衣服上,烫得他缩起脖子,却挣脱不了束缚。
尽管他拼尽全力踢倒了柴堆,可小小的身躯哪敌得过这些成年人,挣扎不过是徒劳。
见状,宛楪心急如焚,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她撞倒了那个拽着阿已的士兵,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人都始料未及,连带后面牵着其他小孩和牲畜的人,也都被这股力量带得歪倒在地。
然而,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