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教你？”栾青玄惊了，用手指指了指南舍。
“不愿意啊？” 南舍垂眸，自嘲似的笑了笑， “不愿意算了，没关系的。”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栾青玄看见南舍这个样子，急忙摆了摆手，说：“我只是觉得师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会有不会的东西呢？”
南舍微微低下头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说：“没有人是什么都会的，就连天尊也是。”
栾青玄发愣似的看着他，微弱的烛光摇曳，映在二人的脸上还有些微醺感。
栾青玄不敢再看，连忙转过身走到角落，从袋子里拿出琴，再将琴摆好。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南舍一直站在他身边，他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年，心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栾青玄已经快长得比自己高了，肩膀也变宽了，也知道反思自己了，比以前成长了不少。
“师尊，你自己先熟悉一下吧。”栾青玄揽过南舍的手，让他顺势坐到琴前。
南舍的手指摆放在琴上，摸索了半天，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最后只好扭过头，抬眼看向栾青玄，说：“我……我不会。”
栾青玄走到他身后环住他，将南舍整个人都环入自己的怀里：“我教你，你能学会的。”
他握住南舍那十根修长的手指，说：“先来试一下指序练习。弹琴时的指序就是不同的音所用的不同指法或指法组合，你听我弹一次。”
说着，栾青玄松开南舍的手，南舍听着栾青玄那颇有旋律的曲调，心里却感受着自己手中的余温。
“来，你来试一次。”
南舍回过神来，栾青玄的手再次握上，一个弦一个弦的拨动。
过了好久，栾青玄慢慢的将头靠在南舍的肩膀上。
“怎么了？累了吗？”南舍微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没想到栾青玄竟然突然抬头……！
“呃……”
“师……师尊，我……”栾青玄猛地松开紧握住南舍的手，头也从他的肩膀上离开 “是……弟子越界了。”
南舍闻言低下头轻轻嘀咕了一句：“这样……就算越界了吗……”
栾青玄没听清这句话，凑过耳朵去问：“你刚才说什么？”
南舍摇摇头，从袖中拿出那本《桃花愿》，说：“没什么。你看看这个，你会弹吗？”
栾青玄伸出手，在接琴谱的时候，栾青玄的手再一次碰到了南舍的指尖。
南舍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栾青玄快速拿过琴谱然后将手抽回，视线一直停留在琴谱上，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南舍看着他，眼里和心里都有些失落，但什么都没说，也不能说。
“这谱子很简单啊，一看就会了。”栾青玄和上琴谱说 “你不会是想学这个吧？”
南舍借着接回琴谱的这个动作，故意碰了一下栾青玄的指尖。
可是他没想到，栾青玄还是装作不经意间，把手快速抽了回去。
南舍眼里变得黯然无神，但还是轻轻说了句：“你会就好。”
栾青玄追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琴了？”
“不是刚好有康小莱的案子吗？这个《桃花愿》是康小莱给我的。我不知道冥王和精灵王那边怎么安排，如果真的要逼着康小莱成亲的话，我就把你带上，你弹这首曲子给她听。”
“知道啦，我也不问太多，反正师尊的决定，从来没错过。”栾青玄冲着南舍露出牙笑了笑，惹的南舍忍俊不禁。
***
当晚南舍睡的不安稳，他在梦里梦到了康小莱，但是梦里的康小莱和他在镜子里见到的康小莱不一样。梦里的她像个孤魂野鬼，在忘川不停地游荡。
两人中间隔了一条河，河水很脏，中间也没有桥，眼看着康小莱越走越远，南舍冲着她的背影，伸出手问道：“康小姐要去哪？”
康小莱站停了脚步，但没有回过头，她语气毫无波澜对南舍说：“怜生仙君不必挽救，我都听见了。他们已经自作主张的决定要我成亲了……看来我不管是生是死，我的人生都经不得我自己决定。”
“什么？”南舍皱了皱眉，随后温声安慰道“你放心，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他们不会强迫你的。”
闻言康小莱低声笑起：“哈哈哈哈哈……怜生仙君又在这里装什么？你也很想让我成亲难道不是吗？你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吗？我们站在自己的角度都没有错……但是你能不能稍微为我想一想……”
南舍呼出一口气，对她说：“那你可知冥王为什么不愿意把你嫁出去？因为你可以替他悄无声息的杀人，他也是在利用你！”
和对面孤单的身影颤抖了一下，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爱安过吗？”南舍轻声问道。
“我……”康小莱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下心说了句“爱。”
说完这句话后，南舍突然就醒了。只是他醒的时候四周都是黑的，估摸着现在时间还早，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但是他再也睡不着了。
南舍本想使用通灵镜，再去山庄里见康小莱一面。可转念一想，康小莱在梦里对自己说的这些，也许是真的真心话。
不是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没有私心的话，这趟浑水他一定不会去淌。他知道，自己也没善良到哪儿去。
最终南舍合上通灵镜，躺回到在床上，静等着今日的太阳。
***
等他熬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客栈房门刚好被敲响。还是那个客栈主人给他递了一封密信。
其实那封信也算不上密信了，是冥王和江正枫一起写给他的。
在信里，冥王回应自己已经认真想过了，不管是把康小莱留在精灵族还是留在冥族，都是一个祸害。但是康小莱不愿意成亲，问可否换一个方法？
换一个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重新投胎做人。
但是目前无法判定康小莱是否真的杀过人，如果没有证据，冥王也不能破格让她投胎，那康小莱便只能跳下忘川，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栾青玄还在休息，南舍也没有叫醒他，自己一个人收拾好东西就前往了精灵宫。
在精灵宫内，冥王和江正枫好似彻夜未眠，一直在焦头烂额的处理着这件事情。
“你来的正好，”江正枫说道，“你总是跟我们说，康小莱杀人一事是被人陷害的，好像真的有些道理……”
“你们找到证据了？”南舍问。
“我和冥王大人一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康小莱不可能会杀害自己的父亲，即使自己再恨他也不可能。”
南舍点点头，说：“昨日在通灵镜里，我也问过康小莱这件事，她也否认了，说过自己再怎么样也不会杀害父亲的。”
冥王眯了眯眼睛，声音嘶哑道：“所以我们都觉得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是安过操纵了这一切。”
对啊，安过……
南舍突然想到，自己来精灵族这么多天，了解了那么多关于安过的事情，却没有一天见到过他。实在是可疑。
南舍询问道：“你们有给他传话吗？”
冥王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精灵王早就给他传过了，他声称自己身体不适，来不了。哼……我才不信……”
江正枫也附和道：“他身体不行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召见他都是这个理由。”
冥王不耐烦道：“怎么？你就不能硬闯到他们家里去问个清楚？”
“你想的倒是轻松，到时候我的名声一败涂地。”江正枫怒道。
“你……！”
“够了。”南舍皱眉道“现在拖下去更不是个办法，康小莱昨夜给我托梦了，她虽然不愿意跟着安过成亲，但她还是爱着安过的。”
冥王拍桌暴起：“那你怎么不在梦里劝劝她？！”
“劝？”南舍抬眼严肃道“我们跟康小莱生前骗她成亲的人有什么区别？一样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怎么好意思劝她！”
冥王闻言眼神躲闪，最终无话可说，又缓缓坐了回去。
江正枫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既然安过不愿意来，那我只能亲自去会会他了。”
***
去找安过的时候，江正枫只带了南舍没有带冥王，他怕安过见了冥王以后会有应激反应。
二人徘徊在安府门口，半个时辰也没见从里面出来什么人，门口也没有守卫，精灵随从上去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他妈的，真是给他脸了。”江正枫爆了句粗口，一挥手道 “来人！！把门给本王撞开！！”
南舍这回没拦着，一直沉默着冷眼看着。
他自己也知道，康小莱绝对不会白在忘川待着，以她现在的怨气和法力，冥王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更不能逼着她成亲了。
“大王，门开了！”一位精灵族随从走到江正枫面前，行了个礼。
“那就进去，把里里外外都包围住，可别让他们都跑了。”江正枫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安过，保证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一会儿，安府上下都被从屋内赶到大院，就连安夫人都出来了，可就是没见到安过的影子。
“安将军呢？”江正枫甩袖问道“安夫人，你应该知道吧？”
安夫人跪在地上问道：“精灵王，这是什么意思？”
江正枫冷笑一声，寡淡冰冷地弯下腰说了一句：“安夫人不必再辩解什么了，有什么就都说出来吧。”
其实江正枫说这话就是想激她，没想到这安夫人还真上套。她先是咬了咬后槽牙，随后才一脸淡然地笑道：“精灵王都知道了？”
江正枫闻言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波涛汹涌。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战场上上战杀敌的大英雄，居然也会杀害本族人。
他甚至震惊到满脸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南舍。但是接着场面没有太大反应，毕竟南舍还见过有为了当主母杀害亲娘的。
江正枫顺着安夫人的意思走，直起腰道：“是，我们知道了，安夫人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