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完了,我完了!
栾青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又坐下,不敢抬头看朝自己走过来的南舍。
但是南舍倒也没说什么,反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道歉道:“对不起,这本就是你该知道的。”
“啊?”栾青玄微微抬眼。心想: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说没关系吗?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还那么小心翼翼的,真的能让我愧疚一辈子啊!!
“我倒不是有意骗你。叶仙医今日又刚好转世,若是早些时日告诉你的话,说不定你还能见见他的元魂。”南舍捋了捋碎发说。
栾青玄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听见叶老师傅的名讳心里波动已经不是很大了。反而现如今听见有人叫南舍,自己会先回头去看。
“我……我乱动你的东西,你还不生气啊?”栾青玄小声嘀咕道。
南舍闻言勾了勾唇,低下头笑了笑,随后才把头抬起来,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桌子乱,你是想帮我收拾吧?”
我靠,这个他也知道???
栾青玄心里还在想着,眼睛却乱瞟,看见南舍脖子上有一个红点。
“师尊你脖子……”
话音未落,南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将领子向上扯了扯。
“你脖子怎么了?”栾青玄一脸担心地站起来,抓着南舍扯着衣领的手,拨开领子去看。
南舍被看的身子有些发热,有些慌张地挣脱开栾青玄的手,背过身去轻声道:“被狗咬的……”
狗咬的?
栾青玄瞪大了眼睛。
“好了,不许看了。”南舍微微红了脸,别过头,又点了一盏灯,“躺床上,我给你换药。”
***
南舍点着香,栾青玄闻着昏昏欲睡,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在南舍这里昏睡过去,就迷迷糊糊的扯了一个话题。
“师尊,你还记得我喝酒吗?”
南舍听后愣了一下,但没做出太大反应,只是轻轻的说:“记得。”
栾青玄顿时就懵了:那如果他记得我喝酒的话,一定也记得他跟我表过白吧?
那晚过后,栾青玄一直在想,一直在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他想找出一件可以显出南舍不喜欢他的事。
但栾青玄找不出来。他发现南舍好像是对他有点偏爱的。
所以栾青玄一直困惑在这里面。他怕,他怕南舍只是喝醉了跟他告白,他怕南舍只是说说而已,他怕自己也喜欢南舍。
所以既然自己已经扯开这个话题,那就一定要问清楚。
“那……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什么了?”栾青玄低声问道。
南舍毫不犹豫,十分爽快的回答:“不就是跟你坐在屋顶上,聊了一晚上我小时候的事儿吗?”
“还有呢?”栾青玄有些着急了,困意瞬间全无。
“还有什么?”
栾青玄噌的一下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南舍的眼睛,问道:“你……你都不记得了?”
南舍挑了挑眉,疑惑道:“记得什么?”
栾青玄听后算是心如死灰,但是一想起那天晚上指名道姓的告白,他就心里发慌。
于是栾青玄决定最后再搏一把,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又问道:“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南舍一如既往的果断。
栾青玄眼睛里最后一抹光暗淡下来,搓了搓手,又继续趴下,任凭南舍的手在自己的伤口处上药。
其实那药物有刺激性,南舍前一次给他上药的时候栾青玄都觉得疼的快要叫出来,但是此刻他居然连抖都没抖。
***
栾青玄失落地趴着,时不时还吸一下鼻子。
“你怎么了?”南舍凑过去看他。
栾青玄把脸撇向一边,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你哭了?”南舍扯了扯栾青玄的衣袖问道。
“没有啊。”栾青玄扭过脸看着南舍,“天凉罢了。”
南舍闻言站起身,柔声笑道:“那等药干了,我给你拿床被子。”
栾青玄一把拉住站起身的南舍,眼神有些回避,说:“不用,药干了我就走了。”
“其实天这么晚,你可以留……”
“药干了我走了。”栾青玄扯下衣服,打断了南舍的话。
南舍目送他站起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直到看着他走出门,才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
南舍站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自己房间门又被拉开,栾青玄眼睛里闪着一丝微光问道:“师尊,你喜欢男人吗?”
南舍直勾勾的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想说的话已经占满了整个脑袋。
“你下回喝完酒,酒瓶不要扔在地上。有几朵水芋花的根已经烂了。”
半晌,南舍只说了这一句话。
说完便一挥衣袖,房间内所有的蜡烛刹那间全部熄灭,只留下半开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
***
栾青玄心里五味杂粮,搓着手走下台阶。走过南舍院子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了那把摇摇椅,目光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挪到了上回自己扔酒瓶的那个地方。
只是天太凉了,他没有站多久。
南舍院子里的一颗小桂花树被风吹的“簌簌”作响。现在刚好是秋季,是桂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候。
栾青玄路过那棵桂花树的时候,闻到一阵淡香。随后风突然吹大,几朵桂花落在栾青玄的发梢与肩头。
酒瓶……?
他魂不守舍的走回自己寝房,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想了很久。
酒瓶!
栾青玄突然瞳孔放大,猛的一下坐起来。
南舍要是喝醉了,怎么会知道自己把酒瓶扔在地上呢!
想到这里,栾青玄居然一个人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下,傻笑了好久。
直到笑完他才发觉。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呢?
“师尊喜欢我。”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南舍身上那些淡淡的伤疤了。
栾青玄曾经在有关医术的书上面见过,花族修真之人出现南舍这种情况只需要上到神山去采摘一些稀有的草药就好了,但是那种草药并不好找,现在已经是稀缺药物了。
书上说那种草药堪比神药,叫润灵。
栾青玄并不知道润灵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润灵长什么样,书上只有它的名字没有它图片。
但是他曾经听南舍提过几嘴。说润灵对于他们花族来说帮助很大,如果润灵有修成之人,那他们的血非常值钱,只需一滴就可以孕育新的润灵。
但那些新的润灵能不能修炼成人形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能修炼成人形的进想容谷,不能修炼成人形的,只能给花族的人当草药或者用自己的神力保卫族系用。
只是可惜,想容谷的润灵不能摘,会触犯族规。被逐出师门不说,还要被踢出族去。
不然栾青玄都愿意把整块润灵地挖平给南舍治伤。
***
“什么?!”
在尚食堂,宇文止佳听了栾青玄的主意以后突然一拍桌子惊叫起来,惹的四周人都往他们的方向看。
宇文止佳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太夸张,连忙收敛了一些,说话声音也变小了。
“栾哥哥,你知道神山有多难上吗?”
宇文止佳凑过去悄悄说:“我听说师尊曾经上过一次神山,回来的时候全身是伤,可瘆人了。”
但是栾青玄没有犹豫,眼神里透过一次坚定,说:“但是师尊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肯定要帮他把伤治好啊。虽然他还没有赔我琴……”
“栾哥哥,你过来……”宇文止佳又凑近了些,“神山现在管理森严,但是我听说过几日,云想山的人要去神山考核,到时候你跟着他们混上去,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栾青玄摸了摸下巴,又问道:“神山现在为何管理森严?”
“这你都不知道?上回因为考核,在里面死了人的。”
“死人?”
“是啊!”宇文止佳吃了一口饭,又说:“那里面陷阱多,野兽也多,不是法力高强的人进去考核,根本就没办法活着出来。还说什么神山呢,我看是魔山还差不多!”
栾青玄心里琢磨:那我进去摘草药,应该不会被野兽吃掉吧?
此时此刻,宇文止佳又发话了:“栾哥哥,你就听我的,那些考核的人都是互相不认识的,到时候你跟着他们一块混进去,保证你安全。”
“想不到你年纪那么小,懂得还挺多。”栾青玄拿起饭盘,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随后栾青玄就走到门口放下饭盘,离开了尚食堂。
他不知道,身后宇文止佳一直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
五天后,栾青玄从宇文止佳那里得到消息,说第二天就是去是神山考核的日子了,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栾青玄倒是不用准备些什么,就带了个小麻袋过去,能藏在袖子里。要是带一个竹筐去,估计会被看守的人发现。
那天刚好想容谷放假,也没有人管他去哪里,于是栾青玄便偷偷摸摸的混到了考核的队伍里,跟着他们排队去到了神山。
神山烟雾缭绕,里面的保护生物也很多。考核的队伍解散以后,栾青玄第一时间在山上四处寻找润灵草。
绕了神山大概一圈,什么没有找到,直到栾青玄看到了一个长阶,于是便打算走上去看看。
他眼见四下无人,便快步跑上长阶,走到阶顶一看,发现那一片地只是空无,但是上面有一个小院子。
奇了怪了,这神山上还能住人吗?
“小公子,你不是来考核的吗?”
院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声音轻飘飘地。兴许是这块地比较空,说话都有些回音。
那人是师鄂,只是栾青玄没见过,只当他是一个隐居神山的小仙。
“我……我是来考核的,也是来找东西。”栾青玄生怕自己暴露,说话有些吞吐。
“你需要什么?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师鄂冲着他笑了笑。
“我要润灵草。”栾青玄平淡地说。
师鄂摇了摇头,嘲笑似的拨开栾青玄的头发,露出他的脖颈,道:“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