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苍凌便率领五千将士从吴安北门出发,此时轻雾已散,晨露未消,他们快马加鞭但静悄悄,无人作声似不愿惊起山间鸟兽。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旬台北门五里外山头上。
苍凌趴在山头上灌木丛中,头上放着一团草掩盖行踪,手中拿着琉璃珠改造的千里镜查看敌方情况。
纪宏鸣趴在她旁边,两捋草从他头上耷拉下来,与他那消极的眉眼宛若‘双胞胎’,他用肉眼望着,那城内的黑点浮动。不由得心惊胆战,“这小东西能看见啥啊,姑娘咱们还是别掺和了,这匈奴大军可比我们人多多了。”
苍凌将千里镜递给他,随后安慰道:“怕甚,他们只是我们人数后面加个零而已。”
纪宏鸣:“……”说得可真轻巧。
王茂二这小伙子在一旁掺和道:“对,姑娘说得对,我们盘他。”
纪宏鸣没有被安慰到,顺手接过苍凌递来的千里镜,一看,惊奇不已,“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看得如此清楚。”
竟连下面走动的人头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箭筒里放着几支箭都能看清。
王茂二:“我看看,我看看。”
纪宏鸣千里镜递给他。
苍凌问道:“那一个又一个鼓包里是什么?”
王茂二看了下,上下摇晃着脑袋寻找,“什么鼓包?”
苍凌道:“城内偏东北,一个犄角旮旯里。”
“这地方这么隐秘?”王茂二经由苍凌提示,这才找到那鼓包,见那鼓包似白色羊皮所做,如同帐篷般,但与一般帐篷又不太相像,通体圆柱高三角立起,不像是人住的。
他将千里镜又重新递给纪宏鸣。
纪宏鸣仔细看过后,“这像是匈奴那边独有的羊皮帐,里面存放牛羊过冬的草料,牧羊人随地而走,将这羊皮帐一卷,便可搬走,十分方便。”
苍凌眼眸一转,“所以这里面装的很有可能是他们随军而行的东西。”
王茂二道:“可能是粮草。”他激动得想要站起,烧了他们的粮草可是大功一件,看他们还怎么打。
纪宏鸣即时将王茂二拉住:“你小声些,你没看里面那些重重守卫士兵,下面约有五百帐篷,每个帐篷之间隔半米,周围纷纷列着三四位士兵,防守如此之重,我们如何靠近?”
苍凌:“这里面铁定是重要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苍凌说。
纪宏鸣听到她又是这句话,瞬间心头一跳,“姑娘,万万使不得。”
但苍凌已经返身,猫着身子,头顶着草大步往山下跑。
纪宏鸣“嘶”了一声,满脸哀怨,他到底是有几条命啊,跟上这么个主。
此刻太阳已位于东南方,照着身下一个矮矮的影子。
苍凌估算着这时峻铁王已率领大兵出战,此刻城内防守空虚,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纪宏鸣面如死灰,连劝都不愿劝了,只为多留点力气将来逃跑用。
苍凌带着五千人兵至城下,王茂二看着高耸的城门:“苍凌,我们要如何进去?”
苍凌道:“我们这么多人,自然是打进去。”
她说一不二,话音刚落已驾马奔上,城墙上守卫士兵见陌生者袭来,问道:“你是何人?”
苍凌已放出虎爪,自马上腾跃而起,飞跃到城墙之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城墙上有约百位守兵,为首的匈奴将士突然发现异样,站出来一看,城下竟来了上千大宁士兵,他大声喊道:“敌军来袭,快,快放箭。”
王茂二与数十位将士依次跟出,他们纷纷亮出腕部虎爪,这可是苍凌一比一复刻的,比之前还精进了不少,一起勾住城墙,越墙而上。
他们皆是骁勇之辈,匈奴守卫慌乱,箭队还未列好,零星箭羽射下来,苍凌在上方接应,他们一手提刀而挡,劈断横飞箭羽,瞬间飞跃到城墙之上。
不消多时,苍凌和他们便将守卫全部解决,紧接着打开城门,五千士兵进城,直冲粮草处。
粮草处的守卫兵,突然见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如此多大宁军冲来,大摇大摆,横冲直撞。
他喊道:“他们怎么会进来?守城的士兵呢?”
他们位处城后方隐蔽处,除非前方城破,敌方很难寻来,却没想到敌人竟从后北门闯来。
为首将领站在栏门内,“你是何人,未得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苍凌驾马上前,低头俯视瞟了他一眼,直接跨马而过。
将领未想到这些人敢擅闯此处,气愤至极,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怒喊:“你到底是何人,谁人告知你粮草在此处?”
苍凌听得聒噪,刀飞流转,火光四溅,提刀便出,第一招将领躲闪开来,“你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拿命来。”
他一斧斜劈来,苍凌仰身背贴在马背上躲开,对方又一斧从上挥来,苍凌抬刀抵挡。
将领加大力度,不断向下施压,不料腹部突然一痛,他低头一看,竟一箭插在他腹部,鲜血直流,他面容扭曲瞪向苍凌。
苍凌扔下箭:“谁告诉你打仗只可用一种兵器了。”
将领死后,她直入粮草处,纪宏鸣带领士兵纷纷闯进去。
他划开牛皮帐一看,粟米冒出,“果然是粮草辎重处。”
剩下的匈奴士兵纷纷抵抗杀来,苍凌一边杀敌,一边喊道:“放火。”
纪宏鸣问道:“哪来的火?”
他说完回头一看,居然见数名什长从怀中逃出火折,又吩咐手下从马上取出石油,撒到帐篷上。
原来他们早有所备,纪宏鸣惊诧:“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王茂二嘻嘻笑着道:“是苍凌让提前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我还准备了蒙汗药和辣椒粉。”
纪宏鸣不由得惊叹,看向苍凌,她胆大心细,原来不是乱来,而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峻铁的粮草很有可能藏在城后方,趁城中空虚毁掉。
正当他们浇油之时,地面石子震颤,城墙上传来一声哨起,敌方援军快至,苍凌一声令下,“快放火。”
仍还有不少地方未洒够,但王茂二与其余士兵立马收起石油,不再留恋,放下火折,立马退出粮草处。
瞬间寮烟四起,火势铺天。
纪宏鸣急忙撤退,见苍凌突然顿住,“那哨声是何?”
苍凌听墙上一声哨起,“是我留的看守兵,敌方援军到了。”
纪宏鸣想要快跑,却见苍凌停住:“那我们不跑吗?”
苍凌道:“不跑。”
她留下暗号。
一声哨起,敌军千人,可胜;二声哨起,敌军五千人,可战;三声哨起,峻铁王至,快逃。
苍凌道:“打得过,我们打。”
援军已至,果不其然,约千人,苍凌率兵上前相战。
纪宏鸣一边打斗一边不由得赞叹入城、看守,放火,一气呵成。
匈奴援军是城中剩下的军,心急想要救火,却被苍凌他们死死拦住,眼看烧得越来越多,士兵接连倒下,他吩咐道:“快去告知王。”
纪宏鸣立刻将人杀了,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送信。
正当他们杀得如火如荼之时,尖锐的三声哨起。
纪宏鸣一震:“这不是没让人出去告信,峻铁王怎可得知。”
苍凌掉马回头,“这么大的火,不是瞎子就都能看见。”她大喊道:“撤退。”
士兵不再恋战,纷纷跟着苍凌而逃。
峻铁王回城途中见火势升天,心急火燎,然而萧昭那厮居然还在后方不依不饶,但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些,急忙命人赶紧关城门。
他率领士兵到北门处,见大半粮草都被烧毁,顿时怒气比那火焰还要升天,他一边吩咐人灭火,一边询问情况,“是何人所做?”
幸存的士兵告知:“是一姑娘带兵,士兵不多,五千人左右,但他们个个会飞,飞跃城门直冲粮草处来,杀了所有的看守兵,二话不说就放火。”
峻铁王怒不可遏,这不就是杀了他大哥的那位,一时之间,两股怒火叠加,一是愤恨这姑娘居然带兵烧了他的粮草,二是愤恨他大哥可真是个废物,没能将她给杀了。
他怒气冲天,此刻绝不放过她,“她们人在何处?”
士兵道:“王,她们逃了没多久,现在不出三里。”
峻铁王怒天大吼:“给我追!!!”
苍凌快马奔逃,但峻铁王很快率兵追来。
苍凌大喊道:“各位兄弟们,记住,我们这不是逃跑,不是逃跑,而是奔向胜利的彼岸,给我撒丫子快跑。”
纪宏鸣驾马扬鞭,身后一箭射来,差点射穿了他的屁股,他看着苍凌,“你就嘴硬吧,那有奔向胜利了身后还有刀子飞来的,啊啊啊啊啊。”
刀剑不止朝他们扔来,箭羽纷纷从后方射来,身后是雄雄士兵,他们怒气冲天,几乎所有的怒气都来自最前方的峻铁王,他扯着嗓子呐喊,
“你给我站住!”
“我要杀了你们!!”
“有本事你们就别跑!!!”
苍凌听了,又扬了一马鞭,跑得更快了。
追了十几里地后,峻铁王浑然不觉疲惫,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们死。
身后司寇森戈追来,“王,不好了,南门,萧军一直攻城不停。”
峻铁王勒马停下,“他们攻了多少了?”
司寇森戈艰难道:“他们车裂已上,城门怕是撑不了多久。”
峻铁王:“什么!”
将领司寇森戈劝道:“王,现在还是守城要紧,切莫被怒火冲昏了头。”
峻铁王冷静了一会,熊熊火焰似烧在了他脑中,“不行,今日我非杀了她不可。”
将领司寇森戈再次劝道:“王,再不去南城支援,城就快破了,旬台一破,辽州必失。”
峻铁王只好收兵向南门支援。
南门打开,峻铁王怒气未消,“今日我失去的,势必要在你们身上找回。”
他放着狠话,正要大战一场,却只看见烟尘滚滚,萧军马匹甩着屁股,快马加鞭而逃,只留下一阵黄沙尘土,赤裸裸地扬在他脸上。
峻铁王:“嗯!”
峻铁王怒目而瞪,怒火彻底从脑袋尖烧到了脚底,他拿剑指着萧昭:“给我追!!!”
追至半路,还未能追到大战一场,身后又有萨胡旗吾来报,“王,不好了,北门又来犯了。”
峻铁王:“嗯?”
将军萨胡旗吾又道:“还是那姑娘,这次她们快将剩下的粮草烧完了。”
峻铁王,看着连个马屁股看不着的萧军大队,“撤退,打北门。”
然而等他们风风火火穿越全城,再次到达北门之时,苍凌她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时将军司寇森戈又来报:“王,萧军他们又攻来了,南门快守不住了。”
他又带兵穿过整座城跑至南门,但萧军已退,唯有黄沙尘土飞扬。
峻铁王:“啊啊啊!可恶至极,他们是把我当猴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