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声跪坐在床边，颤抖着手想要将那个装着千莲雪羽的盒子打开，许是心急了，尝试了几次却始终没有成功。

眼见燕无声就要暴力拆盒，一只手搭在了燕无声的双手上，是姬遇雪。

他看着燕无声，眼中似是庆幸，似是不舍。

“别用了，浪费。”

姬遇雪轻声说道，燕无声却把每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是浪费呢？怎么会呢？”

一向话多的人此时却只会无助地拿着赢来的宝贝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燕无声啊，你见到四叶草了吗？”

四叶草……姬遇雪之前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无论他找了多少个地方，见到的永远都只有两瓣叶子。

一叶祈求，二叶希望，三叶爱情，四叶幸福。燕无声没有见过剩下的两叶，这辈子也注定得不到所求的爱情与幸福。

“我见到了。”

他说谎了，但姬遇雪没有拆穿，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株绿色的四叶草。

“答应我，好吗？”

我将逝于月光之中，月光将伴我与你同行。

所以请答应我，不要伤心，不要难过，继续走下去，缘者终有重逢之日。

燕无声这辈子都没有哭过，在看到那株四叶草自手中缓缓下落时，却是悄然落泪。他从没有为自己哭过，也只为姬遇雪一人哭过，细细想来，他这一辈子为数不多的柔情似乎全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了。

姬遇雪的手开始往下垂时，南柯看见燕无声伸手接住了那条瘦弱的胳膊，长发挡住了他的脸庞让南柯看不清神色。

“欢迎回家，南卿。”

良好的听力让南柯捕捉到了这句话，有些疑惑地看着燕无声。南卿？南卿是谁？燕无声对姬遇雪的称呼不一直都是“遇雪”吗？

且不说燕无声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南柯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愉悦，但愉悦中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燕无声……难道一直都在欺骗他们所有人，包括姬遇雪吗？

纵使南柯有再多数不清的疑问，他也不敢去向燕无声寻求答案，燕无声足够强大的实力让他自动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问题就把自己的小命给葬送了。

燕无声和姬遇雪再怎么可疑，那也不是他需要管的事情，专门事自有专人管，术业有专攻，他只需要完成分派给自己的任务就行了。

时间如流水无情，姬遇雪的离去也无法阻挡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上午。

燕无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冰棺，将姬遇雪的遗体放了进去，藏在了一个山谷里，遗体一旁还有当初姬遇雪给他的那株四叶草。

“你后面有去处吗？”

“我吗？”

“嗯。”

燕无声突如其来的询问问懵了楚翛然，他一心只想着复仇，还没有想过复仇完后自己何去何从。

“没有。”

经此事一闹，他算是彻底没了在意的人，可去的地方，指不定还要遭人追杀，毕竟那死的可是杨沛，身后背景大的很。

“追杀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似是看出了楚翛然心中所想，燕无声开口，“你有过修炼的想法吗？”

“未尝不可。”

“去玉隋宗吧，去了就报我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楚翛然震惊地看着他。玉隋宗，单这三个字就让人感到畏惧。实力强劲，从不露面，保持中立不问世事。

“怎么，很惊讶？”

“……嗯，没想过。”

关于燕无声和姬遇雪两个人的来历，众说纷纭，也不是没人猜测过两人来自玉隋宗，但马上就开始被群嘲。玉隋宗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张扬？所有人都这么想。

“玉隋宗开宗之人顾先祖说过，人各有志，亦各有其性。玉隋宗从来不会压抑宗内人的天性，之所以会有那种顾有印象，是因为玉隋宗要求宗内子弟在外界不准爆出自己的师门，以免有人仗势欺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

燕无声扭头看了他一眼。

“遇雪希望我这么做。”

只要是姬遇雪希望的，燕无声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那两个人走了吗？”

又是一句突然发问，这次楚翛然听懂了。

“走了。”

在刚刚姬遇雪的冰棺放入山谷时就走了。

“这样啊……只是遇雪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半空中，南柯和10正看着两人的对话。

“你不用告诉他们吗？”

“不用。”有缘自会再次相遇。

缘，不一定需要名字，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时间一晃过了许多年，街道依旧是那般繁华，只不过是街上的面孔又换了一批。

“老板，这糖画怎么卖？”

少年人询问了价格，从兜中掏出些许碎银，取了那糖画就往回走，看到熟悉的人影眼神中顿时充满了神采。

“师尊，这个给你！”

被唤“师尊”的那人有些呆愣，看着熟悉的位置与糖画，沉寂已久的记忆被唤醒。曾经那个被人控制的傀儡人，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年可以依靠的师尊。

因为淋过雨，所以总想要给别人撑把伞。因为没被爱过，所以楚翛然会给徒弟自己所有的爱。

恍惚间，人群中似是有一黑一白的身影走过，楚翛然眨眨眼再看去，却发现只是幻影。也对，姬遇雪已死，燕无声失踪，旁人再像也不是曾经的那两个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楚翛然带着少年来到了曾经姬遇雪冰棺所在的山谷。冰棺依旧放在那里，姬遇雪也依旧躺在其中，一旁还有一黑衣男子趴在上面。

似是察觉到了动静，男子睁开了眼。也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燕无声的样貌却没变多少，楚翛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收徒了？”

“嗯。”

“怎么还是一身红衣服呢？这么想吸引全街上人的视线？”

“穿习惯了。”

两人的相处也不过十几日，几段对话后便没了后续，相视一笑后便不了了之。

人各有志，有人选择往前走，而有人选择留在过去，楚翛然不会去评判燕无声，而燕无声也不会去评判楚翛然。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想过的人生，这便行了。

空缘主神空间。

顾南卿猛地踉跄一下，分身的死亡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影响的，更何况他本就体弱，不佳的身体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他向前倾的身子，顾南卿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顾北淮，你不是有要负责的宿主吗？”

“是，但还没有进入空间。倒是南卿你这个状态……等会还有一个会要开，你能行吗？”

“当然可以。”

“你可以个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放分身下去帮着南柯和10，分身的死亡对本体损伤多大我能不知道吗？”

顾南卿无话可说，顾北淮这个人向来克他，这点他是很清楚的。

“你把权限转给我，现在好好去休息，等会开会你还撑得住。”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顾南卿身为主神却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地将权限转移过去。当初他决定收留顾北淮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只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也不错，但没想到顾北淮来了以后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一样，本来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吗？”

“不，先回空缘，主神有一个会要开。”

“不是吧！”

南柯心底暗自吐槽，这快穿和小说里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外挂没有掌控权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定期等领导通知开会！这跟上班当社畜有什么区别？

等回到了空缘，南柯才真正意识到了能进快穿空间的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幸运儿，因为这样的幸运儿据南柯目测大约有几万个，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系统。

这主神怕不是为了完成KPI而抓了这么多黑奴吧……这么多人光是筛选就不简单，更别提管理了。

正四处望着，南柯突然就注意到了一个女生，她约莫二十来岁，长得算是中上游水准，但引起南柯注意的并不是她，而是他旁边的那个系统。

似乎注意到了南柯的目光，10也跟着看去。

“那就是传说中的副主神，顾北淮，唯一知道名字也知道长什么样的存在。”

“主神也看不见脸？”

“看不见，不知道顾北淮看不看得见。”

两人就这么边看着顾北淮便聊天，殊不知顾北淮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注视，只不过懒得理他们。顾北淮不打算理，但一旁他负责的宿主褚明苑就不一样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他们？理都不带理一下的。”

“你看得出来？”

“不是哥们你怨气浓的都快起黑雾了，任谁看这都不可能是喜欢吧。”

“……就你这说话水平，你那愿望还是别实现了吧。”

“为什么？”

褚明苑的愿望就不如南柯那样困难了，她只是想找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男性来到自己身边。

“实现了也会把人气走的。”

“你还是闭嘴吧。”

褚明苑翻了个白眼。他并不讨厌这样的顾北淮，她就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管等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感到惊讶，否则你可以直接走了。”

褚明苑彼时刚进入空缘，还不知道顾北淮是个什么地位的人，所以很敷衍地答应了下来。

但她在看到顾南卿的一瞬间就差点大叫出声来，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拉着顾北淮就往角落里走。

“不是，你也没跟我说是这种类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