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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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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二天醒来后我无比后悔,觉得昨天晚上的自己仿佛脑子被驴踢了......

本来好好的,自己非整这么一出,这下怕是再见面又要尴尬了。

而且这次宿醉得厉害、头疼不已。小萍帮我揉脑袋哄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具身体不过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在我的价值观念里,明惜月还不到能和王爷这样的成年人发生关系的年纪。

唉,真真是喝酒误事。

过了几天,父亲终于说服了母亲,同意我去历城。

兄长嫂嫂比我要早走几天,就在我收拾行李细软之时兄长跑过来找我,又来打听我与王爷之事。

我告诉兄长,教他无需再纠结此事,我已与王爷分明清楚了。

没成想,他明长弦又一次十分冷静地望着我,问我果真如此吗。

我苦笑了两声,回说大概是吧,问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我拒婚王爷之事。

“嗯,那日我去王府找王爷的时候、他告诉我了,”兄长坐在我的茶桌前,看着我一桌子的零碎,复又问道,“这些,是你打算还给王爷的吗?”

我点头称是,说自己既然不打算和他成婚,再留着他送的礼物总归不太好。

兄长与他相识多年,估计也是多少知道些王爷的秉性,担忧地和我说:

“只怕,王爷他并不会收下......”他看了看头顶摇曳着的花灯,又对我说道:

“小妹,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还得考虑清楚才是。”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继续和王爷维持现状、强行不顾尴尬地继续相处下去,只怕总会有人认为我和他还有可能。

包括王爷自己。

哪怕我逃去了历城,只怕也止不了流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怕或许哪天我又脑子被驴踢了做出什么蠢事来。

于是我书信一封,请兄长代为转交王爷,约他走前再见一面。

我很放心,因为深知明长弦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偷看的。

是夜,王爷轻轻地来了,我没有备酒、只为他泡了清茶。

我郑重向王爷施了一礼,表示先前酒醉之时对王爷多有冒犯、望王爷海涵。

听完他笑了,说先前他也曾有失礼之处,既如此便算我俩扯平。

真能如此吗......

王爷问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告诉他,我不置可否。

随后,我取出了藏在暗格里的金簪,执于桌上。

“这是何意?”王爷显然有些意外,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有这一出。

“只是觉着,既然我与王爷未来并无谈婚论嫁之可能,想来我也不便戴王爷赠的发饰,”我又将盒子向他推了推,继续说:

“此物甚是精致,还是等王爷赠与未来的靖王妃吧。”

王爷没有接,问我是否打算与他自此相决绝。

我抬起头,对他说:“我只是觉得,我与王爷、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其他王爷赠送的礼物,我也会一并收好送还给王爷。”

最后我祝愿王爷,愿他早日缔结良缘,琴瑟和鸣,白头永偕。

沉默良久,我猜王爷似乎已明了我的意思,最后竟笑了出来。

“阿月啊,”王爷没有看我,只盯着桌上的发簪对我说道:

“若此刻我再问一次,问你可愿有朝一日嫁我为妻,你会如何......”

“那若是我,将先前曾提过的条件再问过王爷一次,难道王爷会答应吗?”

我是在问一夫一妻之事,我知道他明白的。

“所以你当如此在意......”他终于抬起头看我,似是真的疑惑不解。

我本来只是想找借口,但是此时我竟然真的有些生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么简简单单的要求,真的很难理解?

沉思片刻,王爷似是释然般对我笑了笑,对我道:

“你知道的,阿月,我不愿骗你。”

嗯,我知道的。

我也知道,纵才如卓文君,最终也未求得一心人,而我又岂配得到......

最后王爷还是没有收下簪子,只告诉我若是不愿戴便丢了,其他的礼物若是不想要便烧了也罢。

“所以明天,我与长弦共赴西北,你也不会再来相送,是吗?阿月。”

说罢,我最后向王爷施了一礼,权当践行。

出发去历城之时,我又将绝大多数物件留在了汴梁,只带上了那枚簪子,欺骗自己只是不想留下后被母亲发现。

又一次行水路,竟比起上次来还要更轻松些。

毕竟眼下的东京城,对我来说有些可怕,我只想尽快远离。

夜里我留小萍在船舱内休息,她白天晕船太过厉害。

我自己独自登上甲板,看着遥遥江上的月色,想起初入京那年曾经在船上念起太白的诗,只是如今自己满腹小家子气的幽怨,体悟不到这等纵横恣肆的抒怀。

我穿得单薄,小萍出来给我披上斗篷时、我已似被夜风吹透了,似乎和她说了不少胡话,后来竟记不得了。

惟记得感慨一路东行,竟真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二十三

到了历城,我便着手开始收拾明家古宅,因刚开始独自生活便花钱如流水、有些心疼。

于是本着花都花了的心态,除了修补房舍、整理祠堂等必要支出外,我还在自己房间角落辟了一块区域做洗手间,捣鼓了一套洁具卫浴。

我想不光要住得踏实,还得住得有品质。

于是我便彻底在历城住下来,又做起了富贵闲人。

不得不说,这历城之所在和我上辈子时差不多,夏天是真热。

我想着家中无旁人,让小萍给我做了几身清凉的裙装,不出门时便在家随意穿穿。

我还准备女扮男装去城里转转,想着既然换了个地方、也该换个活法才是。

我便让小萍从此在外只唤我作韩少爷。

我是真的觉得韩衍之这个名字不错,也觉得跟母亲姓没什么大不了。

历城也算是济州府的中心了,街市上也不少附庸风雅之人,也常有人在茶坊酒肆或私家庭院开设雅集。

习惯男子身份后,我也常去参与此类社交活动,觉得比以前在东京城里富家太太小姐们的茶会有趣多了。

毕竟我虽不会抚琴做茶,但是还可以背诗嘛。

渐渐地,和许多在历城书院求学的学子们打成了一片。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时值盛夏,我在一次聚会上改了这首诗,想着同是六月、历城也多荷花,用明湖比西湖想来也无伤大雅。

“好,韩兄弟说得好,”正称赞的人是魏成,是西北远道来求学的兰州学子,就在我自称是明家亲戚后还主动和我聊起过兄长。

“‘风光不比四时同’,上次历山脚下时衍之还曾说‘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果然有趣。”说这话的是历城李二公子,我老觉得他傻乎乎、怪可爱的。

说来也巧,这些日子没了女装的束缚,我成日里四处游走、爬山划船,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元气满满,个头似乎还长了一点儿、越发接近我上辈子的身量了。

看来人还是不能被关在屋子里,男人女人都是。

又和少爷公子们闲扯了几句,李二公子问我是否打算长住历城,说我即有才气通诗书、何不与他们一同去书院进学。

我嘴上推辞说兄台们谬赞了,但其实内心也曾想过去上学之事。

上辈子看过不少梁祝的影视剧,很佩服祝英台的勇气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也行。

甚至也曾在父亲那儿旁敲侧击过,奈何各州府学院进学条件严苛,韩少爷的身份实在禁不起严查。

我解释说自己出身商贾之家、无应试之权,读诗念诗也不过打发时光,并无进学应举的志向。

几位公子哥听罢都对我表示了遗憾,除了李二公子。

“衍之兄,你看!”李二公子向我指着楼下刚进门的一位长者,说“那是我们书院最资历的庄夫子,何不去问问他能否破例让你上学?”

还没等我拒绝,地主家的傻儿子李公子就冲下去把不明所以的老先生拽了上来,我顿时满脸黑线。

听几位学生说完始末,庄老先生看了看我,不知为何我看他绿捋着胡子作沉思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父亲。

“哦,这位小公子有意到我院求学,可籍贯在此啊?”

我推辞说自己是汴梁出生、也并无路引佐证,父母还是商人。

本以为夫子听后便放弃了,结果竟又问起我可曾在家学就读、可有作品傍身。

“圣人云有教无类,纵是寒门、商门子弟,若因门户之见而误了学业,岂不误终生矣?”

我一时竟有些感动,但是想到若是夫子知道我是女儿身,怕是又会换一套说辞了。

“晚生实无什么真才实学,是几位公子客气了,”我向夫子行了个晚辈礼,又说“不过常随口念上几句诗,算不得大作。”

“哦,善作诗?”夫子又问,“岂不知这‘诗言志歌永言’,韩小友莫要轻视其为小技才好啊......”

这时魏老兄又在一旁说起了我的身份,说我姑父是太学的明大人,家学渊源、定不会差的。

我真是谢谢你啊......

于是赶鸭子上架,我想着不能误了家父的声名。

于是向掌柜要来了纸笔,开始默写我上辈子背过并且如今还能记得大差不差的最长的诗。

不错,正是那《春江花月夜》是也。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庄夫子和学生们开始一起读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时围观群众多了起来。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我表示曾客居扬州,见识过曲江、瓜洲渡的夜景。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看到这儿我竟也有些思念起扬州城来。

......

“不知乘月几人归月落摇情满江树”。

看罢,就在庄夫子沉思的功夫,几位公子也开始就这首“诗中之诗”讨论起来。

魏成说西北常见归雁,遂喜欢“鸿雁长飞光不度”,李公子却喜欢后面的“鱼龙潜跃”、觉得生动有趣。

老夫子捋着胡子沉思良久,说要拿着这诗回去与书院院长商议。

于是我就这么成了历城书院的旁听生,旁听而已,不入学籍也不参科举,自然也就灵活地多。

但是学费却不见院长少收......我看着学费账单,心头又在滴血。

自此之后我几乎再不公开背诗了,毕竟我的大脑没有进行过文学名著数字化输入,抄也没得再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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