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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舟车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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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得到融家大小姐青睐的谈康盛,和山长爱徒的顾青,屈鸿远只得了一个进士出身,又是等了很多年,才得到松鹤县县令这个芝麻官。

原来如此啊。盛闻拼上了心中那个圆的最后一环。

陈州春旱,松鹤县受灾尤重,身为松鹤县令的屈鸿远上书陈州知州,希望他能上折子给朝廷,派人赈灾。

但陈州知州显然已经对救灾赈灾这事很有自己的心得,他将屈鸿远的报告按下不发,又将屈鸿远革职。

也许是融氏商行的商队偶然经过,也可能是屈鸿远想起了自己这个在户部的昔日同窗,谈康盛伸手帮了他一把。

盛闻有八成把握,当日窥探他行踪,并把屈鸿远送到他身边的人就有谈康盛的份。

陈州知州是地主又怎样?

这天底下还有比太子和皇帝这父子俩更大的地主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谈康盛和顾青又有些交情,搞不好就是从顾青嘴里得知太子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正好把盛闻拉入这滩浑水里。

谈康盛这是吃准了盛闻一定会管。

而肖璧这个曾经的游侠儿只听到了半截消息,他听说陈州受灾,谈康盛还在哄抬物价,心中的正义感瞬间爆棚。

不仅拦下了他认为和谈康盛蛇鼠一窝的屈鸿远,还收集证据参了谈侍郎一本。

这件事应该也是在谈康盛的计划之中的。肖璧是肖太后和老安乐公的掌上明珠,就算他捅出这件事也无人敢报复,无人能报复。

肖家在朝堂上都没官没人,就后宫里有一个太后一个妃子,你坑他们家这根独苗?

要是没了肖璧,肖家就真变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肖璧捅出这件事最好,但就算没有肖璧,盛闻也相信谈康盛准备了张璧刘璧。

被算计了个彻底。盛闻苦笑,但这一个一个套,还真是他心甘情愿自己走进去的。

谈康盛已经做好“太子恼羞成怒”的准备,随时准备好了引颈受戮,让太子和陈州豪强杀他泄愤。

他又道德绑架,吃准了太子不会为难孤儿寡妇,逼盛闻善待他的妻子和小舅子,又捐出所有家财,就是为了给融氏全族保命啊。

至于哄抬物价。作为前商人的盛闻也有一定的猜想,单靠融氏的人不一定能完成谈康盛计划的最后一环。

那就让他来吧。

让太子用权力和刀剑完成这个计划的最后一环。

——

太子出行,就算是不得声张的隐秘行动,人数也不会少了。

各司其职乱七八糟的人皇帝足足给他塞了八百个,都快赶上皇帝本人出行了。

“这也不隐秘啊。”盛闻嘀咕道。

“公子别闹,这些都是必须带的人。”

宁直和姚谅已经回来了,盛闻便让宁直跟在大病初愈的屈鸿远身边学习正常官吏怎么管理下属。

是正常官吏,不是酷吏。

“金华和银华就完全没必要带!”盛闻指着两个正在和下属统计物资的大宫女小声道,“她们俩一走,孤的东宫立刻就要变成筛子了。”

可怜见的,太子还得避着宫女说话。要是被她们听见了,肯定又要说“别人照顾不好殿下”之类的话,然后非要跟着。

“这倒也是。”宁直和屈鸿远商量了一下,把随行的宫女数量砍掉了一大半,只让金华一个大宫女随行。

“做点心的厨子不用带。”盛闻指指点点,“我们是去赈灾,有饭吃就不错了,还吃点心?哪有时间?”

“修马车的工匠也不用带!裁缝也不用带!”

盛闻依靠以权压人和胡搅蛮缠,把人数降到了二百出头,他登上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皇帝没出面送他,盛闻远远地在宫门口给皇帝磕了一个,转身离去了。

这是盛闻第一次正式和屈鸿远面对面交流,当日他的那碗槐叶冷淘差点把老屈害死了。

据太医说饿的时间太长,一下吃了这么多生冷的食物大损脾胃,年近四十的屈县令上吐下泻,药都灌不进去,全靠参汤吊住了命。

屈鸿远明显地瘦了一大圈,颧骨都有些明显了。

据伺候屈鸿远的宫女所说,屈鸿远打那之后再也不吃面食了。

车轮滚滚,盛闻登上了屈鸿远的马车。

两人分别见礼,屈鸿远苦笑道,“殿下如今掉头回京城,还来得及。”

“如此朝令夕改,倒让世人以为孤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了。”盛闻道,“屈副使尚且不惧,孤又有何惧?”

“殿下久居庙堂之高,恐怕不忍见陈州疾苦吧。”屈鸿远道。

“屈副使不必用激将法激孤。”盛闻道,“孤既然决意要去,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一切。”

“昔年秦始皇嬴政于赵国做质子,汉高祖刘邦最初也不过一亭长,昭烈皇帝刘备更是织席贩履之徒。”

“孟子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盛闻道,“孤以为,并非是因为上天给这些帝王降下了磨难,他们才得以成为帝王。”

“是因为只有见过百姓疾苦的人,才知道百姓需要什么,这些人才得以成为帝王。”

“若是一辈子高高在上,坐在宫廷之中,学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恐怕也只能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蠢话吧。”

“殿下果然…”屈鸿远笑道,“难怪顾少师尝和我们抱怨,说自打您得了个伴读,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您的东西了。”

“是呀。”盛闻瞧了一眼骑马走在队伍前的宁直,“孤再不好好学习,顾少师非要把孤的伴读打死不可。”

盛闻还记得头一天和宁直上学的经历,为了考察和对比盛闻的学习进度,顾青抽查了些许经典,盛闻全一问三不知。

宁直当时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摊开手,让顾青拿戒尺抽得硬是肿高了一层。

盛闻大惊失色,他原本是理科生,本来就对背诵四书五经深恶痛绝。

这下见识到了万恶封建社会的连坐制度,盛闻再也不敢懈怠,老老实实地拿出当年高考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劲头,好好头悬梁锥刺股(并没有)了一段时间。

现在吟诗作赋还是比不上土生土长大雍文人,但要是辩论四书五经,盛闻还是很自信的。

主要是他还可以凭借现代人网上冲浪的本事,把大多数道德水平很高的臣子们杠得无话可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回来孤要改掉皇子犯错,伴读受罚的这个规矩。”盛闻奇道,“顾少师在书院时难不成天天被山长用戒尺抽吗?”

屈鸿远略回忆了片刻,“顾青他深受山长喜爱,没怎么挨过打。”

“奇了怪了。”盛闻心道,难不成顾青是心理变态吗?

他不敢当着屈鸿远的面蛐蛐顾青,作为弟子,他得对师长尊重孝敬才行。

旅途寂寞,盛闻时不时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屈鸿远好奇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看有没有人来刺杀孤。”盛闻回答道。

屈鸿远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觉得太子现在最应该干的事应该是把话本子都扔了,“殿下,我们还没离京城多远,不会有人不长眼地刺杀殿下的。”

“何况赈灾之事辛苦,殿下乃是龙子凤孙。”可能吃不了这个苦。屈鸿远在心中补充道,“他们更盼着您在到了陈州之后犯错,现在多半是不会出手的。”

“也是。”盛闻放下马车的帘子,和屈鸿远探讨起到陈州之后的方针。

舟车劳顿,这句话不是假的。

更何况在没有橡胶车轮减震的古代,几天下来马车能把人骨头颠散架了,屈鸿远精神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保存体力。

宁直忙着整个车队的安保事务,大到走哪条路在哪里安营扎寨,小到哪辆车陷到了坑里,他都要亲自过问一下,整天见不到人影。

姚谅亦是。

她接替了银华这位大宫女的工作,安排人轮着休息,到了一地再派人去打听粮价,还抽空凭借当贵妃的记忆和收集来的情报给盛闻写了一本陈州豪强的家谱,让盛闻背下来。

这是人干事啊?

盛闻正被“某某是某某的小叔子同时是某某的舅爷”等一整套中式亲戚称呼折腾得直呼头疼,宁直又给他拿来一堆陈州的县志,逼他把陈州的地理情况也背下来。

为了减少晕车和家谱带来的痛苦,他把大多数白天的时间都拿来睡觉,晚上车队停下的时候再出来活动。

随着他们愈来愈深入陈州,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盛闻端着宁直给他搜集来的县志,凭借记忆在地上画着陈州的山脉河流走势图。

“夜深露寒。”宁直给盛闻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公子这样昼夜颠倒,已经对身体有大害,不可再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直儿。”盛闻撩开披风的一半,这披风很宽大,足够两个人取暖。

“这于礼不合。”宁直婉拒。

“孤命你过来。”盛闻蛮横地道。

宁直这才靠过来,两人并肩看着燃起的篝火。

“姚姑娘睡了么?”盛闻轻声问,“她这两天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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