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冷光的环氧树脂地面上，青灰色裂缝恰好蜿蜒成阿尔卑斯山脉的轮廓——那是周砚宁登山靴最后踩过的雪线。

消毒水气味混着檀香在鼻腔打架，她无意识攥紧拳头。

"叶小姐，请坐这张藤椅。"林医生的声音像隔着层毛玻璃传来。

诊疗椅的藤条在她落座时发出细响，叶清澜突然僵住。这声音太像那年省图书馆的老旧书架，周砚宁的速写本从顶层坠落时，泛黄纸页也曾这样簌簌震颤。

她开始数墙上的挂钟秒针，当数到二十八下时，余光瞥见周予宁在门外转着周砚宁的檀木手串，珠子正卡在他无名指第二关节。

林医生将沙漏倒转，细沙流淌的声音让白炽灯光变得柔软。"今天我们从最明亮的记忆开始，比如天气。"

初遇阳光明媚（2018.3.4）

叶清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诊疗椅的藤编纹路，窗外玉兰树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晃。当第四片花瓣飘落时，她突然坐直身体："那天图书馆的窗户，擦得特别亮。"

2015年9月的阳光穿透记忆，在诊疗室投下菱格光斑。

“2015年9月17日省图书馆，钢化玻璃幕墙正在年度大扫除。”

叶清澜的睫毛在光斑里颤动如蝶，诊疗椅皮革的纹路硌着她掌心，“工人用的双面擦玻璃器，在五楼窗框卡住了。”

这个细节让林医生笔尖停顿。在先前十二次诊疗中，患者首次提及第三方存在。

“他穿着灰蓝格子衬衫，但真正让我记住的是那本书。”她忽然抓住糖罐，指节压着罐身上凸起的「Lindt」字样，“《气象云图鉴》的封面被阳光烤得卷边，他翻页时带起的小旋风，把我演算纸上的数学公式吹乱了。卡其色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速写本，转身时掉出张手绘降雨量折线图，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周砚宁。”

林医生注意到她说「卡其色」时喉部肌肉收缩，这是本周第三次出现吞咽反射异常。医生抽出夹在病历本里的老照片——周予安提供的兄长影像中，当事人当天穿的是深灰色休闲裤。

“您保留着那张便签吗？”

叶清澜从麂皮零钱包抽出一张泛黄纸片，折线图坐标轴旁用铅笔画着四叶草。

林医生用放大镜观察笔触压痕时，发现「降水概率30%」的字样竟是用四种不同蓝色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