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将白珣拉到了过去。
“怎么,又被欺负了?”少年白珣蹲下身,指尖轻轻擦去小狐狸脸上的泪痕。年幼的白亦抽噎着:“他们……他们说我比女孩子还胆小……”
白珣忍不住笑出声:“人家女孩子也不会被虫子吓哭啊。”
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下来,声音更小了:“我只是……只是觉得恶心,他们还笑我是……没爹没娘的小野狐,哥哥,我不是!对不对。”
少年白珣摸了摸白亦的头说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骨哨,郑重地挂在弟弟脖子上:“记住,以后谁再欺负你,就吹这个,无论多远哥哥都能听见,一定来帮你。”
记忆中的小狐狸紧紧攥着哨子,用力点头时,绒毛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多远都能听见吗?”
“多远都行。”
白亦被一条蛇形魔兽缠绕,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那蛇兽被一股力量震退,龙霖将白亦搂进怀里:“谁让你来这里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白亦看见龙霖的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双臂搂住他:“多危险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龙霖将白亦死死扣在怀中。他的下颌抵着白亦的发顶,龙鳞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这样就能把怀中人揉进骨血里保护起来。
不远处,第二轮厮杀已然爆发。
天帝的剑光如银河倾泻,每一道都带着摧山断海之势。白珣的魔气化作万千鬼手,从地底裂隙中咆哮而出。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往生河的水都被震得冲天而起,又在半空凝成血色的冰晶簌簌落下。
旁人根本插手不进半分。
静竹就是在这时挣脱了藤笼。
她像片残破的白羽,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地挡在白珣身前。天帝那道本该洞穿魔尊心口的金光,就这么没入了她的后背。
鲜血喷溅在白珣脸上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白珣的魔爪也已经穿透了天帝的胸膛。
两败俱伤。
静竹缓缓滑落,被白珣接在臂弯里。她的手指颤抖着抚上白珣的脸,指尖的血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拖出长长的红痕,气息微弱:“你真的......好恨......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
“终是我对不起你,所以只能以命偿命了,结束吧。”
白珣说:“不是的……”
当初白珣被众仙围剿时,静竹也被几位仙官团团围住。他们身着素白道袍,手持玉简,口中念念有词地告诉她,身为神女,大道在前,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困。
天帝冷眼看着静竹:“你被妖物所惑。”
静竹让他们滚开。
那些仙官便在她耳边颂念经书,强行灌下忘情水。白珣同人厮杀了多久,他们就将她困了多久。静竹捂住头颅尖叫,发髻散乱,珠钗坠地,那支翎凤钗也不知落在哪里了:“我不是神女!不是!”
可当她再次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空洞。
她忘了与白珣的一切,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妖族当诛。
那场神女劫,她终究没能渡过。修为停滞在瓶颈,再难寸进。后来君父命她修习清心道,只为压制心底翻涌的杀意。
静竹曾无数次思索缘由,可所有人都只说她渡劫失败,只等下一场劫数。
记忆像被生生剜去一块,怎么都想不起关键。
而龙霖得授上神传承时,竟未曾经历天劫,这因果轮回,迟早要还。于是出于好奇,她随龙霖他们一同下了界,司命拿着命薄看着她欲言又止,说公主不如体验一下情劫。
初见白亦时,静竹恍惚,不知何时她好像见过与他相似的眉眼。
可再细想,只觉得难受。
静竹在白珣臂弯里缓缓阖眼,唇角凝着血珠,却终究没给天帝留只言片语。
往生河的水汽漫上来,打湿了她散落的发丝,已没了气息,天帝缓缓跪倒在地。
这场震动三界的仙魔之战,最终带走的不仅是天帝的性命和他唯一的女儿,当硝烟散尽,河畔横陈的尸骸中,还有白亦再也唤不醒的兄长。
龙霖的手掌覆上白亦的双眼,他能感觉到掌下的肌肤在发烫,泪水浸透了他的指纹,却怎么也止不住那决堤般的悲伤。
河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龙霖将人往怀里按得更紧了些,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