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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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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贞今天运气不错,上山采野菜时撞见一只肥得流油的大白兔。雪团子撅着绒尾在枯叶堆里拱来拱去,玩得不亦乐乎,绒尾一摇一摇,仿佛在说“快来吃我”。她猫着腰,掏出通口短萧里的吹箭——这宝贝是托陆仁特制的,平时藏在箫里掩人耳目,取用时可以杀人于无形,她美其名曰“萧箭”。

瞄准,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咻”一声,第一箭擦着长长的兔耳钉入腐木。雪团子受惊刚要逃窜,第二箭正中后背,第三箭送它上了西天。指尖触到兔子身上尚还温热的血液,林昭贞恍惚想起解剖课时上那些为医学献身的兔子们。

那个时代多好呀。

而如今,哪里有什么教室、老师、同学,有的只有身上洗得发白的袄子,穷困潦倒的生活。

林昭贞左顾右盼地把战利品塞进粗布袄里,像揣了块烧红的炭似的,畏畏缩缩朝山下走。山风卷来远处巡山犬的吠叫,惊得她险些滚下山坡。

“幸好没被人发现,不然连根毛都带不走。”她松了口气,晚饭总算有着落了。笑容刚挂上三秒,又叹气:"原以为会打猎打鱼就饿不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苦点也能过,哪知这世道,山有主,水有主,种地要向地主交粮,打猎得给山主交猎费……好想回家啊……

两年了,从十七岁到十九岁,她没有一日不想回家的。

茅草屋前,林昭贞生起火,烟雾飘飘荡荡沿着用石块和黄泥糊成的墙壁往上走,穿过屋顶上的茅草蜿蜒升向天空。兔肉架在火上慢慢烤着,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把皮毛处理后妥善放好,盘算着做双短靴,去年冬天做的白狐皮草马甲和帽子还挂在屋里,“林氏自制UGG,今年跟冻疮说拜拜!”她美滋滋地想。

厨房是由几根木头搭成的草棚子,勉强遮阳避雨。林昭贞走到同样用石块和黄泥糊成的灶台旁,此时大铁锅里的水开了,往里加入小米,朝灶里添了把火,便坐到平时权当凳子坐的石块上,将野菜择好洗净,只等吕、陆兄弟二人回来,就可以放调料凉拌了。

此时兔肉呲呲冒油,肉香慢慢溢出,只是细若游丝,偶尔嗅得一缕。

要是吕、陆二人也猎到野兔野狐之类的野味,明天晚饭也不必忧心了,还能剥下皮毛,给他们做双皮毛短靴呢。

唉,谁知道呢。

他俩昨天就空手而归。

说是在二十里外的一座山里猎了头野猪崽子,不巧被那的巡山犬发现,“汪汪”几声唤来了主人。山主那边人多势众,当即抢过野猪崽子,扔了五百文钱打发他们。

市价的十分之一。

吕茂那暴脾气哪里能忍?铜钱往地上一砸,便要动手,让陆仁捂着嘴锁着脖,硬拽了回来。

没办法,山是人家的,没告兄弟俩偷猎就不错了。

好在陆仁读过书,知法讲理,否则兄弟两个今天哪还能出门?一早便蹲牢房去了。

吕茂的大嗓门远远传来:“哈哈哈,那小子想拉拢我们,银子扔过来,我们抢了就跑!野鸡也拿上了,连根鸡毛都没他留下!”

“嘘,大哥,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陆仁赶紧提醒。

吕茂抢钱?就,也不是很意外,但……

林昭贞翻了个白眼:“陆仁啊陆仁,你这小圆脸也不老实。”

“好香啊!”

“是烤肉!”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脱缰野马般奔向烤架。

“阿贞,你猎到兔子了!”

“大嫂真能干啊!”

话说着,两个饿鬼伸出罪恶之手,不顾火焰烫手,一人撕下一条兔腿,斯哈斯哈吃了起来。

“只放了盐……”林昭贞再三确认,肉色粉红,带着血丝,无奈道:“还没熟呢,慌什么?吃了要长虫的!”

吕茂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谁没长过虫啊?拉出来就是。小意思!”他二十出头,生得方脸阔嘴,人高马大的,十分精神。便是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也显得生动有趣。

“也可能卡住,要用手扯。或者从喉咙爬上来,顺着嘴巴往外钻。”林昭贞笑眯眯地说。

陆仁脸色发绿,艰难咽下嘴里的肉,苦哈哈地求饶:“别说了,我等熟了再吃……”

“晚了,你们连生肉都吃得这么香,怕是毒虫入脑了。睡前记得取点雷丸粉泡水喝了,兴许能救上一救。”林昭贞一本正经。

吕茂不以为然:“你就喜欢疑神疑鬼的,还喝什么药粉,费那事儿干嘛。”

她“嘁”的一声:“爱喝不喝,省得我总去山上找雷丸。”

陆仁赶紧表态:“他不喝我喝!大嫂,明天我就去找,给你补点货!不过……”他身上的粗布衣裳也打着补丁,但比吕茂的整洁些,此时上面染了些油脂,叫他看得头疼,“嘿嘿”笑着指那处:“又得劳烦你了。”

林昭贞点头:“是挺劳烦人的,一会儿帮我把萧箭改良一下。”

“今天碰到着傻狍子,白送咱们一包雪花银,得有二三十两,你快来看看。”吕茂那双遭了油污的手往衣摆处擦了擦,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有几锭银子上还沾着泥土。

“大哥……”陆仁有点心虚。

“怕什么?刚刚我都听见了,不过是有只傻狍子想拉拢你们,主动给的,又没有拦路抢劫,不用坐牢。最多,被诟病受人之惠,却不忠人之事。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不成?也不会掉块肉。”林昭贞看得开,只要这两人不被关进大牢就行。不然留她一个女人在这世道讨生活,实在困难重重,便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吕茂腰杆子挺得更直,陆仁恭维道:“大嫂说的是。”

其实他们今天还真去打劫了。

只是第一单就遇上硬茬,实在啃不下来,谁知道人家主动献上银子,说想交个朋友,结果吕茂银子接了,没认下那个朋友,一溜烟遁了……

啧,不可说。

林昭贞掂了掂银子,确有二三十两,相当于现代五六千元钱,顿时笑靥如花:“省着点花,够用两三个月呢!”总算能扯些布料,给每人做件新衣裳呢。

三人兴高采烈地规划着,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诸位所说的傻狍子,可是在下?”

林昭贞翻兔肉的手僵在半空,兔油滴入火中,激起火苗噼啪作响。吕茂与陆仁像两扇门板挡在她身前,三人目光刺向屋旁的那片树林。

树林里忽地探出柄描金折扇,惊起几只红嘴蓝鹊。年轻公子挑开枝叶踱步而来,才十八九岁的模样,已经是长身玉立,人才出众。那双缎面皂靴碾碎泥地里的枯叶,素白暗纹长袍下摆洇着几圈泥星子,里面的青色长裤随步履行进时隐时现。

林昭贞从前那个年代经济和网络高度发达,称得上见多识广,但此时也不禁赞叹这身棉绸混纺的暗云纹衣料——在当今平民百姓普遍穿着打满补丁的粗麻短褐的时代,这分明是行走的银锭子。

“这么点银子,就值得你们这么高兴?”公子用扇骨轻敲掌心,目光掠过滋滋冒油的烤兔。焦香混着松脂味在暮色里浮沉。

林昭贞拿起猪毛刷伸进清水陶罐涮洗:“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不高兴?”粗布袖口露出半截烫伤未愈的手腕,“怎么,这么点银子,就值得你踩着泥一路追来?这身行头,踏入我们破草屋的地界,不嫌硌得慌?”

年轻公子略有几分惊诧,不由看了她一眼。

身子娇小,却挺立如枪,形容及言语说不出的鲜活灵气。细碎天光筛过树枝,正巧落在她发间柴灰上,像招了漫天星光。

“银子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公子折扇收拢,眯起眼:“但要是二位英雄也只有这般眼界,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仁攥紧补丁叠补丁的衣摆:“你究竟想干什么?”

“杀贼立功,入朝为官。”折扇“唰”地展开,惊得灶台上偷食的灰雀扑棱棱飞走,“眼下反贼四起,乱世出英雄,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我来这里,只为结交两位英雄好汉,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林昭贞扯了扯磨出毛边的衣领:“都是些为生活所迫,不得已上山为匪的穷苦人。从前为鱼肉,苛捐重税,敲骨吸髓,以养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现在为反贼,朝生夕死,人头滚滚,为一将功成铺就锦绣前程。何苦赶尽杀绝?”

没想到她竟有这番见地,公子正色朝她行了个礼,解释道:“就算落草为寇是被逼无奈,但既然生长于民间,现在有了武器,不去反哺民间,行些劫富济贫的义事,反而朝弱者挥刀,那又该怎么说?上月杏花村十七个姑娘被掳,反贼抢完粮仓抢新娘,拦路者皆成刀下鬼,最后却没有一人受罚……”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脚碾碎野果,“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杀?”

吕茂闷声证实:“今天在镇里逛了一圈,这事都传遍了。”

林昭贞叹气,没再吭声。毕竟古往今来的平民起义,真正走投无路的多,浑水摸鱼的也不少,加上没有文化素养,谈不上培养出为全国人民之福祉而流血牺牲的崇高信仰,组织纪律不严明,队伍中不乏作乱之人。也只有伟人带领的那支军队才是真正属于人民的子弟兵,一支不管在何种天灾人祸之际,都能让人民看到就安心的仁义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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